寒室
清冷的梅香从香炉中婷婷袅袅的散开，驱散了早秋残留的几分燥热。
一方矮几上，几只玉色茶杯中升起的热气模糊了坐在桌前几人的眉目。
魏无羡倚在蓝忘机身上看桌前的几人继续慢悠悠的打着太极，他有些疲累的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就被对面的蓝启仁狠狠的瞪了一眼。
聂怀桑“唰”的一声打开了一直捏在手上的折扇，看了面色不佳的魏无羡一眼，慢悠悠的说道:“魏兄看起来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梦回”的遗患还没消除吗？”
魏无羡拍了拍蓝忘机的手臂，示意他放松下来，然后挪挪身子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后才懒洋洋的说道:“聂宗主好长的耳目啊……”
聂怀桑摇了几下扇子，轻笑道:“好说，好说，我这个人呢颇有几分急公好义之心，见人有难处总喜欢帮上一把，所以朋友就多。朋友多，消息也就比别人稍稍灵通了一些。”
魏无羡嗤笑了一声，“聂宗主真是好厚的脸皮……”
聂怀桑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过奖，过奖。”
“得了，我可不是在夸你”魏无羡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想必聂宗主千里迢迢的赶来姑苏，也不单单是为了关心我身体是否安康吧？”
“哎……魏兄，你这么说可就伤感情了，你我好歹也是朋友一场，听说你身体有恙，我前来探望一番也是应有之义啊……”
“既然如此，你也看到了，我还活蹦乱跳的，谢谢聂兄关心，好走不送……”
“魏兄，我赶了这么远的路才到这里，你饭都不留我吃一顿就想赶我走？二哥，你家这位蓝二夫人这待客之道可真是……”聂怀桑用扇子挡住嘴，满眼调侃的看着魏无羡笑道:“别出心裁啊……”
“咳咳，”蓝启仁瞪了想要动手的魏无羡一眼，转过头对聂怀桑说道:“聂宗主，我蓝家的待客之道周不周全还是之后再说吧，你这趟来，到底所为何事？”
聂怀桑对他拱手道:“先生折煞我了，叫我怀桑就好……”
蓝启仁对他点点头道:“聂宗主太自谦了，还是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吧……”
“先生……”聂怀桑轻叹了一口气，“也罢，想必云梦的事情发生后，几位已经察觉到了，仙门百家之间有一股暗流涌动，目的似乎直指金江蓝聂四家。”
魏无羡几人对视了一眼，微微有些吃惊。
蓝曦臣对聂怀桑说道:“怀桑何出此言？”
聂怀桑捏着扇子轻轻的扇了几下，沉声道:“大概是三年前吧，我察觉到聂家有一部分门生和几个依附聂氏的几个小世家举止反常，他们之间频繁联络，甚至还意图蛊惑其他的门生。”
魏无羡挑起嘴角一笑，对聂怀桑说道:“原来三年之前聂宗主就已经知晓此事了吗？”
“那倒也不是，”聂怀桑皱了皱眉，接着说道:“那时我只是察觉到他们行为有异，却并不知他们目的是什么，所以我并未对他们动手，只是派亲信暗中追查。”
蓝启仁拿起茶壶往聂怀桑的茶杯中添了些茶水，聂怀桑慌忙伸手去接，“怎敢劳动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他接过茶壶往蓝启仁和蓝曦臣的杯中续了茶后，才接着说道:“他们行事非常小心，互相联络也有不同的暗语，我的亲信追踪了大概有两年的时间才大概摸清了他们的目的。他们似乎对四家很有敌意，尤其是含光君和……”他的目光在蓝忘机和魏无羡身上转了转，才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魏兄……”
聂怀桑的话音落下后，寒室里一时静了下来。
聂怀桑以扇掩口，眼神在蓝启仁几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见他们几人毫无探寻之意，不觉微微有些惊诧。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在这两年间，我发现他们与云梦江氏，兰陵金氏中人都有往来，甚至你们蓝氏中也有……”
虽然心中已早有猜测，但听聂怀桑以如此笃定的语气说出这些话，蓝氏众人心中还是微微一沉。
蓝曦臣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清茶。微凉的茶汤一入口中，在舌根处泛起了微微的苦意，苦意过去后才有一点甜透了出来。
蓝曦臣品着这点甜，侧首对聂怀桑说道:“怀桑既已知晓他们的目的，那你这次来云深不知处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说是来寻求合作的，二哥信吗？”
“合作？”
“对，幕后之人的目的明显是意图对四家不利，而且他们现在已成气候，凭我聂家一家之力很难将其一举铲除，寻求一个合作者是必然。”
魏无羡直起身，含笑道:“聂兄为何会选中蓝家？幕后之人最恨的两人可都在蓝氏，聂兄和我们合作，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聂怀桑亦笑道:“经汉阳姚氏一事，想必诸位对幕后之人是谁已是心中有数，能克制他的人现在就在蓝氏。与你们合作，我为何要怕？”
“聂兄似乎对我很有信心啊？”
聂怀桑抚掌笑道:“那是当然！”
“聂兄既然如此了解我，就该知道江氏和金氏都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对他们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那是自然，魏兄从来都是有情有义之人，”聂怀桑歪了歪头对蓝曦臣说道:“聂氏虽选了蓝氏做了同盟，但却也不会限制蓝氏与别人联手。”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聂氏的同盟者不止蓝氏一家？”
“哈哈，”聂怀桑笑着对魏无羡说道:“我既然不问蓝氏与谁结盟，魏兄又何必对我追根究底呢？”
两只狐狸相视而笑，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蓝忘机轻轻抚开魏无羡一直掐在自己腰侧的手，站起身对蓝启仁和蓝曦臣说道:“叔父，兄长，我先带魏婴回去了。”
蓝曦臣看着魏无羡从刚才起就一直苍白的脸色，点点头道:“去吧，让无羡好好休息。”
蓝忘机点点头，魏无羡伸手撑着矮几笑道:“大哥，我没事。”
蓝曦臣不赞同的看着他道:“听忘机的，这里有我和叔父，不必担心。”
蓝忘机弯腰直接将魏无羡扶了起来，魏无羡微不可见的踉跄了一下，他随即不动声色的倚在蓝忘机身上懒洋洋的回身对聂怀桑说道:“聂兄，原想和你叙叙旧，但是蓝湛醋的很。没办法，有家室的人总不比你自由，我先走一步，改日再聚。”
蓝启仁额角的青筋肉眼可见的蹦了一下，但碍着聂怀桑在场，强忍着没有出声斥责。
聂怀桑看魏无羡一副嘚瑟的嘴脸，嘴角微微抽了抽道:“快滚……”
魏无羡笑着向蓝启仁和蓝曦臣行礼后，和蓝忘机一起走出了寒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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