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距离雄英文化祭几个月后的新年早晨，街道上冷冷清清，就连和家人朋友们约好了要早起去神社参拜的人们都还没离开家门，更别说是前一晚玩到三更半夜才去休息的派对动物们了。
当窗户外面的天空还只带了一点微光的时候，山田阳射便一反常态地从床上爬起来，而不是继续睡下去。打了一个哈欠，他强忍着睡意，套上了正式的纯黑西装，又长又顺的金发则在后脑勺梳理成了半颗丸子。
走出了雄英老师宿舍的房门，他跨过了昨晚跨年喝酒到不省人事躺在地上的神射手和空灵鬼魂，开车到达了目的地。
敲了敲民宅的大门，没等几秒，和他老早以前就约好了的少女就蹑手蹑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嘘……香山老师和八木先生都还在睡。”被室外的冷空气激得差点打了个喷嚏，希色紧了紧身上的羽绒背心，对一大早开车来接自己的职业英雄邀请道，“山田先生，早上好，您先进来吧。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麻烦您再等我一下了。啊，您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有，我一醒过来就来找你了。你慢慢来吧，我们不急着出发。”走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山田阳射平静地注视着希色在厨房和她自己的房间之间徘徊。压低了声音，他建议道，“你等一下记得穿厚一点，多带一件大衣吧，要是扫墓时着凉就不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顺从地多拿了一件厚实的毛呢外套，把随身携带的挎包装满后，希色便对长辈示意自己已经好了。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香山宅，两人进入了车子里后才重新用正常的音量说话。
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饭团，希色将其送到了开车之人的嘴边：“山田先生，吃吧，里面是小鱼干。”
迅速地低头咬下一块饭团，山田阳射道谢过后，一边咀嚼一边确认道：“你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都带齐了。水果我准备了好几种，线香都在包包里，修剪草坪的用具我也拿了。”翻找察看过挎包里扫墓必备的那些东西后，希色转头看向山田先生，语气里带着丝丝迟疑，生怕自己漏带了什么，“我有少拿了什么吗？”
“没有，你准备得很充分呢。”赞赏地说道，山田阳射发自内心感到欣慰，“希色也快要变成大人了啊，我相信北极星前辈一定会很高兴，一定会以你为荣。”
“真的吗？爸爸妈妈……他们会对我现在的样子满意吗？”
“当然了。不只是他们，我也以你为荣。不管是香山，还是欧、八木，甚至你以前认识的那些职业英雄们，我想都有同样的念头。”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开车，山田阳射恨不得马上给在某些时刻会特别缺乏安全感的少女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保证，绝对不骗你。”
到达了英雄公墓后，山田阳射随着少女熟练的步伐往某个比较偏僻的角落走去。在每一个路过的墓碑前，希色都会用个性变幻出一束鲜艳的红色虞美人作为供品。有时候一些墓碑因为久未打扫而沾了灰，她也会非常细心地上前抹去脏污。
注意到了山田先生疑惑的眼神，希色轻声解释道：“这是我的习惯了，每一次来拜访这里都会固定带很多花来。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什么钱，就只能去百元店里买那种很便宜的花。后来我开始打工了，就能够奢侈一点，去真正的花店买花。”
“不过今天来得太早了，花店还没有开门，我就偷偷用个性啦。”俏皮地对山田先生眨了眨眼，希色举起一根手指到唇前，“不要和花店老板说哦，山田先生，不然他会责怪我没有照顾他的生意。”
…… ……
…… ……
一路上，山田阳射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当年的同学和好友们，曾经的同事，以及更多只听过相关故事的姓名。
职业英雄的世界就是这样残酷而无情。
如果在追捕敌人，甚至只是解决一般的案件时失手，那么结果可能就是和空灵鬼魂一样断手断脚留下残疾。而如果敌人特别强大，又或是碰到了无法控制的天灾，那么与世长辞也是极为有可能的。
而唯一能够尽量避免死亡的方法，就只有变得更加敏锐，更加聪慧，更加强大。
他自己是如此，身边梦想着成为英雄的少女也一样。
为了缓解心中复杂的情绪，山田阳射开启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希色，你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有跨到年吗？还是和平时同一个时间睡？”
“我有跨年！昨天超级棒哦！因为香山老师在家里举办了跨年派对，所有有好多认识的人都来了耶！”想起了昨天晚上家中热闹的场景，希色快乐地笑眯了眼，“我们还有看您主持的双色大会呢！能在电视上看到多职业英雄互相比赛真是太好了呀！”
微微皱起了眉头，山田阳射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等等，昨晚哪些人去香山家了？”
“有一些英雄我不太熟悉呢，那些我就不说出来啦。不过雄英的老师来了不少，就连相泽先生也来了呢，还有去年暑假时碰到的佐佐木先生也在八木先生的邀请下来了哦。”于脑海中回想昨夜客人的名单，希色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至于袴田先生，纸原先生，逆俣先生，和西屋先生，他们都是跨年晚会上的表演一结束就过来啦。”
原来是这样吗？
那几个排名前面的英雄会特地要求早出场早退场，原来是出于这个原因吗？
声音英雄正要默默流下眼泪，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欧尔麦特那家伙不是压轴出场吗？他难道没有和希色他们一起庆祝？
还没有把疑问说出来，少女便继续说道：“他们大部分都跨年后就回家了，啊，说到这个，八木先生快要凌晨的时候还突然找不到踪影，一直等到倒数时才又突然出现呢。”
看来他是直接跨越了大半个县市来回跑啊，山田·昨夜勤勤恳恳工作到半夜·之后也基本上没什么庆祝就睡了下去·阳射悄悄翻了个白眼，世界第一的英雄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步行了十五分钟后，山田阳射与希色到达了花乃理夫妇的墓前。看得出来这里有被定期维护，不管是墓碑还是周围的绿植都状况不错，只有一些小地方需要调整。
包含了敬意，他伴随着沉默了下来的少女默默清扫周围的杂草，再将鲜花与水果摆放在墓碑前。
最后，他们跪在墓前，点上了线香。
呼吸时吹出的白雾随着袅袅白烟飘向天边，而他们想要对另一个世界之人说的话也一定能够完美且真诚地传达到远方。
正要站起身子来时，山田阳射的衣袖被身边人轻柔地扯住了。停下了动作，他关怀地看向了眼眶不受控制地红起来了的少女。
“山田先生，我昨天晚上梦到了爸爸妈妈还没有过世的世界……我想他们了，好想好想啊。但是，但是，去年能够重新再和您联系上，也让我感到超级幸福。”
将自己埋进了信任的英雄的胸膛里，希色的声音中带上了点点哽咽。
“今年也好，明年也一样，以后的日子里——麻烦您一直陪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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