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8

    218.

    桢态度非常冷静，没歇斯底里，当然更没有崩溃痛哭。她甚至还细看了看卡卡西的脸，皱眉说了句：

    “你受伤了。”

    卡卡西这才想起自己鼻梁上还留着大蛇丸给他的临别留念。本来刚才都没感觉痛了，可是桢一提醒，他便又觉得鼻梁上火辣辣地刺痛。他看着桢把手插进忍具包里翻找着，几秒钟过后，她给他简单地做了处理。卡卡西下意识地摸着自己鼻梁上的创可贴，却怎样也无法放下心来。

    如刚才的暗部所说，桢今天是被大蛇丸劫持的。他把她带到了这个秘密基地里，试图在她身上做什么研究（或者是把她做成标本），就像外间里那一大堆失踪的木叶忍者一样。她刚刚被解救还没到半个小时，正应该是发生应激反应的时候。卡卡西觉得她这会就算是变成了惊弓之鸟也都是正常的。然而，她的表现未免也太平静了吧？没错没错，她是个暗部，而暗部们都是忍者当中的精英分子。可是……这也算是死里逃生，还是发生在村子里的死里逃生，为什么她的表情就好像只是在思考着什么事，而根本不像是劫后余生的表现？

    当时她身边那个忍者给出的解释是“大概是被吓傻了”。然而，卡卡西可不大相信这一点。

    卡卡西想问问她——她大概，不，不对，她肯定不会告诉自己，但最起码她会说些东西，而不是就这样沉默不语。可是周围人太多，他根本没法提问。

    就在卡卡西绞尽脑汁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室内的暗部们接到了三代的紧急通知——所有暗部即刻前往暗部办公室等待参加紧急会议。

    领导的命令是不可能打一丝折扣的。所有人都只能马上放下手里的一切前往任务地点。至于桢，由于她是刚刚被解救出来的人质，肯定是不在召唤范围内的。然而，她依然飞快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跟着众暗部一同出发了。

    桢的脸上还留着两条刚才被碎玻璃碴划伤的血痕，血痂尚在。卡卡西犹豫着低声说道：

    “你是不是应该留守……”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只是看了卡卡西一眼。从她嘴里吐出的话也是严肃而冷静的：

    “我也是暗部，暗部的会议我当然要参加。”

    她根本没拿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当回事。在这里和她争论显然不明智，无可奈何的卡卡西不得不和她一起参会。幸运的是，虽然命令当中带了一个“等待”的字眼，他们实际上根本没有等待什么。面无表情的三代大人和包住一边眼睛的团藏大人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三代在会上迅速下发了指令：

    所有暗部倾巢出动，追捕已身受重伤的大蛇丸，并且要尽快、尽可能地活捉。

    身受重伤的大蛇丸尚且拥有恐怖的实力，还能在一息之间让身为上忍的卡卡西动弹不得并眼睁睁地任其逃走。如今想要活捉他……谈何容易！更何况，他们得到的情报是大蛇丸只有一个大概的逃窜方向，谁知道他到底会往哪里走？然而三代已经下了命令，暗部们只能服从。他们就地解散，开始向着木叶四面八方进行地毯式搜索。

    三代大人的得意弟子，“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居然叛逃了？问题严重了。

    大蛇丸这家伙借着三代大人的名头作为自己的保护伞，这些年来在村里村外搞人体实验，受害人数已经达到了七十多人，像卡卡西在秘密基地外间发现的那些被药水浸泡的遗体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且，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木叶记录在册的忍者。就在刚刚对他实施的抓捕行动当中，他还在用自己刚刚劫持的一名暗部当成人质负隅顽抗……最终落得个仓皇而逃的下场。

    这种对生命不尊重到了极点的变态，就应该对他进行抓捕法办才对！

    在参加三代大人紧急召开的众多忍者当中，恐怕绝大多数脑子里都在转着这个念头。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卡卡西。只不过，刚刚和大蛇丸交过手的卡卡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情绪激动地表示遇到大蛇丸一定会把他捉拿归案，而是暗自考虑着如果自己再次遇到这个危险分子，应该采取什么合理的应对措施。

    实力不如人的情况下，光喊口号又有什么用？

    临走之前，卡卡西偷空回了下头。他能看到三代背对着众忍者消失的地方，表情不明。而团藏大人的嘴角却扯出一个讥笑来——不知道这暗地里剑拔弩张的两位大人物到底会讨论出些什么东西啊……

    桢仍然一言不发地走在卡卡西身边——刚才的会议她参加了，而看样子这会的追捕行动她也要参加？这可就不太合适了吧？由于暗部们已经分散开，并没有什么人偷听他们说话，卡卡西终于有机会劝道：

    “你回去吧。虽然命令是所有人都参与抓捕，但你现在还算是伤员呢，暗部的惯例是如果没有特殊指出，伤员们不需要参加行动的。”

    桢回头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地说道：

    “这点伤不影响行动。”

    她又犯起轴来了。自己该怎样劝她赶紧打消“把大蛇丸抓捕归案”的意图？卡卡西可是和大蛇丸交过手的，就算是重伤的“三忍”也不是他所能抗衡并全身而退的，更别说她一个感知系忍者了。

    “阿桢啊，”卡卡西在心里一个劲地叹气，就差吐槽自己怎么命这么苦了，“是大蛇丸劫持你的，他虽然逃走了，却不代表他对你就没有企图。现在你还要主动去找他，这不是……”

    这不是送人头的行为吗？？？

    桢急奔的速度并没有丝毫降低。听了卡卡西的话之后，她稍微垂下了脑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而很快，她重新抬起头来，声音依然没什么起伏。

    “我可没那么不自量力想要把他抓回来……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他而已。”

    桢和大蛇丸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密切到“有些话想问他”的地步了？卡卡西难以置信地瞪着桢。他真心希望能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那里边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惜，他的眼神对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桢一点都不害怕。

    “他是个危险分子！你也听到了他之前杀害了六七十个木叶忍者！如果我们遇到他的话，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你……”

    又提到“保护你”这种禁忌语了，卡卡西迅速闭上了嘴巴，但他的表情很明显地出卖了他的内心。大蛇丸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逃走之时还受了伤，就这样，卡卡西都没能留住他。就算再加上一个战力平平的桢，也根本改变不了这个结果——还很有可能搭进两个人去。

    “保护？我可没指望你来保护我……”桢重复了一遍，从前的她一听到这个词就要炸毛，而现在，她的表情就好像已经不在乎这个了，“无所谓，其实我们今天本来就是偶然搭伴一起走的，分开行动也可以。你觉得我可能会成为你的累赘，可我并没想和你一起走啊。反正我现在的搜索范围很大的，说不定能先找到他……哦对了，你也有八忍犬，要么我们就来场比试，看看谁先找到他？”

    桢的嘴角微微翘着，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在笑而更像是挑衅。可是卡卡西绝对相信她并不是说说而已。只要自己不和她同路，她就会自己去找那个诱拐犯然后再把自己给作死……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她完全可以退一步谎称自己会乖乖留在村子里，然后趁他离开自己再跑出去的吧……

    “我……算了，”卡卡西认命了，“我们一起。”

    多年以后，卡卡西回头看看他们这些年走过的路，并不是特别意外地发现，凡是两人意见相左而他想劝说她时，极少有过成功的记录。这件事让他有些郁闷，不过最终，他也只能接受现实。

    “……先说好，路上你要听我的，”卡卡西正色道，“我让你做什么你一定要执行。”

    “好。”桢不折不扣答应。

    “我让你逃走你就赶紧逃走。遇到大蛇丸时，如果我们打起来，你一定要躲远些。”

    “好。”

    “我要是死了……你就立刻回村报信去，听见没有？”

    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卡卡西那张脸，眨了眨眼睛。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放心。你要是真死了……”

    卡卡西瞪着她。虽然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他还是想让她在大蛇丸的魔爪之下幸存下来然后好好活下去，但是潜意识里总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希望她能说些“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报仇”或者“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之类的豪言壮语。然而，她最终说出口的却是——

    “你要是真死了，我保证跑得比谁都快。”

    喂，虽然我们之前的关系一直也就那样，你也犯不上这么坦率吧……

    不管怎样，同行的二人总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共识。于是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前往之前大蛇丸消失的树林。卡卡西可算是村里见过大蛇丸的最后一个人，他也已经向三代大人报告了之前战斗当中的一切细节。然而，他突然想起来，在之前的会议上，三代可并没来得及把战斗的地点告知给“所有暗部”。然而他很快释然，毕竟大蛇丸这种人这不能用常理评价——谁又知道他到底能往哪里跑呢？

    但是他们俩到原地去，还是有依据的。

    两人速度很快地来到了大蛇丸那秘密基地出口的小门处。那附近的树干上还残留着爆炸余波的痕迹，地面上还有点点血迹——这也是卡卡西追踪的依据。他召唤出了八忍犬，吩咐他们顺着血腥味搜索大蛇丸的踪迹，并及时告知他。狗狗们欣然领命。于是在一大堆代表着接下任务的“汪汪”声中，狗狗们开始循着气味向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卡卡西和桢跟在狗狗身后。两个人没再多做交流。卡卡西想的是虽然自己那时非常丢脸地把大蛇丸放跑了，但是现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真的充分吗？），再加上有三代直接下的命令，他无论如何也会让大蛇丸付出代价，哪怕只是让大蛇丸的伤势加重些也好。毕竟大蛇丸也只是“三忍”而已，又不是神，血流多了照样会死。卡卡西就不信他能顶得住木叶众人的车轮大战。当然了，现在身边多了个意图不明的桢，就算是有了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保证，卡卡西也不得不在她身上多加注意。但是，他还是信任她的。她顶多是不会帮助他，但应该也不会妨碍他吧。

    他只担心大蛇丸会再次拿她做人质。

    现在才操心这个事显然不合时宜了。因为她已经跟了过来，态度似乎比他这个战斗单位更加积极一些。这也就更让他怀疑她的意图。按他所知，除了今天被劫持，桢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跟大蛇丸扯不上关系的。然而此刻，卡卡西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急迫。

    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点怀疑在卡卡西的心里扎下了根并越长越大。他下意识地偷眼看她，却根本没法从她的脸上发现半点端倪……看来，答案只会等事情发展到最后一步才会揭晓吧。

    桢忽然抬起了头，似乎发觉了前方的什么异象。卡卡西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密林中。他们的追踪并没有多久，最多也就是两个多小时，但他们更改了几次方向，路也越来越难走。在这片幽深的密林当中，就连风都难得吹上一回，照理说应该是无人出现的。然而当他们走到这附近时，却总能在左近发现人类的活动痕迹。

    难道说这里也有小村落什么的？可是，卡卡西从未听说过距离木叶村如此之近的地方还有这么个聚集点啊。

    那条非常不明显的小路尽头是一棵参天古树。古树树根处有一个大半人高的树洞。树洞幽深黑暗，深不见底，旁边还长着些许青草，散落着枯枝败叶。但仔细观察便能看出，那些枯枝败叶是有人放置在这里进行伪装的。

    “怎么样？”卡卡西悄声问道。

    桢的脸稍微低垂，看着那个诡异的树洞。几秒钟过去，她说道：

    “我没感觉到有什么人存在，但还是有生命的。只不过……”她停顿了一会，歪了下脑袋，似乎在思考应该怎样描述这种奇怪的感觉，“生命力和查克拉都是丝丝缕缕的，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感知到这种情况……总之，有些古怪。”

    要不要劝她留在这里不要涉险？

    卡卡西果断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一马当先地弯下腰来，钻进了那个树洞。

    “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