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273

    273.

    初吻的时候，人都会想些什么呢？

    卡卡西不知道别人都是什么情况，他只知道，当他终于下定决心吻她的时候，当他终于触碰到她的时候，脑子里是完全空白的。他忘记了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障碍，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俩一样。

    桢的嘴唇有点凉，却软软的，嫩嫩的，散发着微微的甜香。卡卡西的嘴唇紧贴着她的，心跳早已连成了一片鼓点，震得他的耳膜都嗡嗡作响。敏感的唇上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又像是产生了什么电流，让他整个身体都麻酥酥的。距离太近了些，她轻浅又急促的呼吸像是轻柔的羽毛一般拂在他的脸上，痒痒的，撩拨得他心里也痒痒的。他睁大双眼，想看看她的表情。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布，她的大眼睛同样望着他，当中似乎有烟雾缭绕，温柔又缠绵地缠住卡卡西的目光，让人想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才好。

    第一次接吻哪里会不紧张。尽管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卡卡西却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状态。她并没有害羞地颤抖起来，而是全身紧绷着，嘴唇也抿得紧紧的，似乎生怕卡卡西会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于是他放开了她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的身体，试图稍微安抚她的情绪。尽管两个人都坐着，这个姿势有些别扭，可卡卡西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他就这样抱着她，吻着她，哪怕这个吻仅仅是嘴唇轻触，对他来说，也已经弥足珍贵了。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桢似乎也脱离了刚才那种茫然的状态，有了些反应。她伸手攀住了他的肩膀。是的，她会像从前那样掸灰一般拍拍他的后背，然后再否定他刚才的举动……可是，一股狂喜瞬间涌上了卡卡西的心头。桢同样抱着他，没有拍他的背，更没有推开。她那细瘦的胳膊环着他并不宽厚的的肩膀，就好像她一直依靠着他那样。

    她也是喜欢他的！就和他喜欢她一样的！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让卡卡西心里的那种冲动更强烈了些。他的手臂忍不住加了些力气，把她那纤细的腰更紧地拥入怀中。可惜的是，身下那把质量不佳的凳子却不识趣地发出了一声“嘎”，刺耳的噪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两个人如梦初醒一般放松了对对方的拥抱，不约而同地对视着。刚刚拥吻过后的对视可实在是太尴尬了，两个人同时端端正正地坐好，目光低垂，两张脸都红得像刚被煮熟的螃蟹似的。

    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吻了她，然后发现她对此并不排斥，而且似乎还很期待着的样子……卡卡西努力压抑着自己胸腔里那种快要被幸福胀满到爆炸的感觉，可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这种两人心心相印的感觉太过美好，他喜欢她，她也是喜欢他的——突然发现的这个事实让卡卡西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他还需不需要说上那么一声“我喜欢你”？应该不用了吧……不过女孩子似乎都比较喜欢那种“仪式感”，而且，表白了之后就像是有了官方认证，无论什么事任何障碍也无法阻止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吧？

    “阿桢，我，我……”

    他的心狂乱地跳着，简直比刚才还要紧张。那种巨大的幸福冲击让卡卡西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说出了几个字后，一时接不下去。那一句“我喜欢你”就好像茶壶里的饺子一般哽在他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卡卡西不敢看她，只是低头望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声音都嘶哑了。她在想些什么？她是不是正在期待着自己的表白，然后，他们就可以快乐地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幸福和痛苦……

    “卡卡西，”桢的声音有点飘忽，显然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的心情也激荡到了极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本来卡卡西曾经以为爱情是件极其无聊的事，除了给两个同样无聊的人提供在一起的合理“证明”和给别人增加谈资外毫无用处。可是，当他真的被爱情攫取到时，他才发现，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令人无法自拔的东西。

    卡卡西点了点头，他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激动免得表现得活像个傻瓜。

    “我知道，阿桢，我……嗯……”话到嘴边，卡卡西还是犹豫了一下，把话换了个方式说出来，“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好好地照顾你……”

    原来一句简单的“我喜欢你”可以用这么多的语言来代替。而且，那些话语也根本不需要怎样琢磨就好像能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卡卡西的脑海里。没错，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他们俩在一起，也就不必再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了吧，很多问题也都可以迎刃而解，再不能影响到他们了。

    他们以后也再不会感觉到孤独了。

    “……我想，我想一直陪着你。”

    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卡卡西总算理智尚在，没有说出什么“保护你”之类的话。他还记得桢最讨厌他说这句话。嗯，没问题，她不喜欢的话，那他就不说，只要做到就好了对不对？再说，她不是也会保护他的嘛。早在今天之前，她就已经这样做过了不是吗？

    桢的声音细弱无力，语气饱含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她抬起头来，脸上的红晕稍稍褪去，表情有点慌乱，看样子对这件事并没有卡卡西那样热衷。

    “可是，会有很多的事……”

    可是她所担心的事也正是卡卡西考虑过的事！她在担心什么？不就是三代、团藏、宇智波吗？他们在现在的卡卡西眼中简直不值一提！没错，现在的他可能没什么话语权，可是，他会为此努力的。卡卡西可是木叶村难得的天才，当他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爱情争取的时候，任何事任何人也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会想出万全的解决方法来的。

    “我会处理那些事，阿桢，”卡卡西握住了她依然冰冷的手指，现在这个举动似乎不像之前那样困难了。“我会做到的……只是你……嗯，你……”

    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最想做的事当然就是确定对方的心意了！他刚才的确能感觉到她对他并不排斥，可是，如果真的能从她口中确认这一点，那就更好了。

    “你……你会讨厌我吗？”

    那个天才上忍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心急如焚的小小少年。卡卡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桢，想知道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啊？自己刚刚觉得“喜欢”那两个字太过简单，根本无法表达出他的意愿而没有说出口，到了这时，他也无法再用那两个字去限制她。只不过，深深了解桢时常不按理出牌的他也在暗自担着心——要是她不走寻常路地回答个“讨厌”，后面的话又该如何接下去？

    桢的小手在卡卡西的手里握成了个拳头。她皱着眉头，咬着嘴唇，表情就和之前要把鸣人那件事和盘托出时一样。她像是面对着什么生命中的重大选择一般做了个深呼吸，并努力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卡卡西能看到她的眼睛在纱布后瞪得大大的——尽管已经有了些准备，可卡卡西还是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卡卡西，我不讨厌你，”相比她平时说话的语速，这句话被她说得很慢，仿佛很担心卡卡西就此产生什么误解。说完，她似乎觉得很不够，又用力把拳头在桌上敲了一记——“砰”地一声，也让忐忑的卡卡西心里忽悠了一下子，“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野原桢喜欢谁，就是要大声宣布出来，就和她讨厌谁就一定会让那个人知道一样。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喜意终于又一次爬上了卡卡西的眼角眉梢。他的眼里含着笑，傻乎乎地看着桢由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绷得紧紧的脸蛋。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也一直在喜欢着自己，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而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桢的手突然从他的手中抽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脑袋也仰了起来。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卡卡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站起来，像之前那样搂住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并引着她去卫生间止血。在刚才的忙乱中，他们俩都完全忘记了潜在的危险——桢的封印还在起作用，而这本来是不应该被忽略的。

    就如同本该走向顺遂人生的角色突然遇上了车祸，或者飞向广阔天空的野鸭突然发现自己飞进了烤鸭店，刚才那种美妙的、似乎在散发着粉红色泡泡的气氛荡然无存。两个人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里。卡卡西摘下了桢遮眼的纱布，照旧往她额头上拍着水。水温很低，桢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用毛巾把溅到自己脸上的水珠擦掉。她的嘴角翘着，像是在笑，可是，眼窝中的晶莹水珠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又让她像是在哭。

    好半天过去，桢的鼻血终于止住了。可是，气氛并没有回到刚才。桢用潮湿的毛巾覆在自己脸上，又用双手压住。她的肩膀没有颤抖，更没有让卡卡西把她的查克拉封印起来。卡卡西望着她，久久没有出声。

    “卡卡西，我们是不是有点……”桢把毛巾从脸上拿开，她的眼眶有点发红，卡卡西不知道这是不是就代表她刚才已经算是让自己稍微放纵了一下情绪，“……有点冒进了？”

    “不。”

    那根本不是一时冲动。不过是他们俩将压抑已久的感情稍微释放出来而已。

    “我是说，我刚才都忘了还有这个呢，”她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语气却有点悲伤，“说出来倒是容易了……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它。”

    不只是封印，还有那个顽固的团藏大人，他就连天藏对卡卡西手下留情都不能容忍，又怎么会容忍她和卡卡西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啊。

    “你上一次流鼻血也是因为这个？泄露了机密？”卡卡西一边问一边把她拉回到了屋里。

    桢立刻想起来她上一次泄露的机密——她为了测试这个封印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偷偷对自己把团藏暗杀三代的事说出口，结果就被惩罚了。而这一次，她被惩罚的时间提早了不少。桢确定，下一次自己要是胆敢泄露机密，惩罚一定会比这一次还要严重。

    她含糊地说了个“算是吧。”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卡卡西果断地说道，“别因为这个伤害到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没错，不管怎样，卡卡西都会为此努力。

    “我知道你在‘根’里做事不方便，你放心，一切都有我。”

    桢的表情像是有些挣扎，然而，她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她撕了块纸巾，卷成个小圆筒塞进了鼻子里。她的形象重新变得滑稽可笑起来。卡卡西看着她，心里荡漾着一股暖意。不管怎样，有她信任着他就足够了。

    “你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桢下了逐客令。卡卡西答应着，走到了门口。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能证明他的不舍。就在他把手放在门把手那一刻，卡卡西深吸了口气，又转过身来，期待地问道：

    “阿桢，我可不可以……再抱你一下？”

    说完这句话，卡卡西那张白皙的面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然而他并没有退缩，而是站在门边，满怀希望地看着桢。桢的表情倒是有些奇怪，她眨了两下眼睛，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看样子有些羞赧想赶快把卡卡西撵走，却又像是等待着他的温暖拥抱。她的犹豫不决当然没有影响到卡卡西的决心。见桢迟迟没有答复，他便快步来到了她的身边，把她抱了个满怀。

    “你还真不客气啊。”桢的脑袋埋在卡卡西胸口，闷声嘟囔道。卡卡西顺势“嗯”了一声，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这一次的拥抱，两个人都比刚才放松多了，桢的身体也不像刚才那么紧绷。她细细的手臂抱着他的腰。卡卡西惊叹于她这样温顺的表现，又觉得这是她在全身心地信任着他，心里的感觉熨帖得就像是被温暖的泉水缓缓滋润着。他忍不住低下头来，隔着之前戴好的面罩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他觉得自己早就应该这么做，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但很快，他突兀地放开了她，连声再见也没来得及说，转身拉开房门便飞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