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321

    321.

    有关于将来有没有可能生出个孩子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的问题，桢曾经很认真地想过。

    人人都在说小孩是爱情的结晶，可是桢在妇产科期间见多了父母并不相爱也生小孩的例子。眼前也有一个，花云。她的确历经千辛万苦生了小宝宝，看上去她也的确爱自己的孩子，可是自从桢到了关白府内就没听人提起过孩子他爹，就好像这孩子是花云孤雌生殖或是有丝分裂出来的。这样的例子摆在眼前，桢实在没办法用那些幸福的例子，比如猪鹿蝶三家，比如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大人来将其抹杀。

    尽管她相信自己和卡卡西的感情在将来大概、也许、可能能发展到支撑住一个三口、四口、五口之家，可她并不相信自己能活到那时候啊。没有母亲的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她这辈子都记得自己和凛是怎么活过来的，当然也眼看着倒霉的鸣人和我爱罗是怎么被人欺负的，她可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就为了让他受苦。

    再说了，生孩子多痛啊……花云痛了十几个小时，再加上催乳时的痛，哺乳时的痛，如果她不是顺产小孩，肯定还得加上挨刀的痛……桢想想都头皮发麻。她的生活够凄惨了，真的不太需要再给自己找痛苦。

    所以在听到了癸的嘟囔声时，桢其实是心有戚戚的。然而，当野乃宇轻拍着怀中的孩子，并吐出之前那句话时，桢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反驳的必要。

    在那久远的未来，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现在就把将来的一切都确定下来，生活也没什么意思了吧？

    关白大人缺失的护卫们在花云生产的第二天终于回来了。手下有了人，这位大人物终于不再需要木叶忍者来护持自家女儿了。但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桢几人又在关白府内滞留了三天。这三天内，女忍们整天围着花云转——野乃宇表明态度除了压阵和抱孩子一手不伸，癸又不会，绝大部分的活计都是桢做的——确保这位产妇和新生儿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在此期间，小宝宝终于吃到了妈妈的母乳。当那张小嘴拼命吮吸着母亲的□□，痛得花云直吸凉气时，旁观的桢却不时会分心瞅瞅她那白嫩而形状优美的双乳，再和自己的平板做个惨痛的对比。

    她原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长着一对像乳牛一般的大胸脯不管干什么都不方便，可是，到了现在，她也不由自主地会想想，某人会不会喜欢自己的干瘦身材……哦对了，他们可是都很了解自来也大人对女人身材的执念的，而且她十分确定这种执念被投射进了他笔下的作品中。那么……会不会导致……导致那个谁被灌输了一些“女人就应该大胸脯没有大胸脯就不叫女人”之类的东西？

    她禁止卡卡西再读《亲热天堂》实在是太英明了！可惜为时已晚，估计这小子早就把那本破书翻来覆去研究个遍了。

    这事明明全怪自来也啊！！！

    在这次任务当中留下了阴影的人不止桢一个。

    自从给花云接过了生，癸除了偶尔配合野乃宇挤兑桢，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然了，她也不再像来时一样总和乙交谈甚欢（之前桢还以为她只是为了孤立自己呢）。现在的她每次看到乙总是目光躲闪，前几天里那“肩并肩一起逛公园”的行为更是找不到了。综上所述，桢断定这姑娘肯定是被惨烈的生产现场震慑住，而且在认真考虑和她一样的问题——不婚不育是不是个好选择。

    敏感多思的女孩子面对这种事总归比男人考虑得多些，更何况是联系到切身利益的前提下。桢倒觉得就算是沉稳的乙进了产房后也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不过他会不会就此决定以后一定要随时做好避孕措施，或者干脆不让癸生娃就说不准了——毕竟痛的人又不是他，他能不能对产妇感同身受还不是要基于他有多爱癸嘛。

    当然了，在这个问题上，桢可没少推波助澜。三个女忍聚在花云身边时，桢有时便会提起从前在妇产科那时的生活——除了产妇、孕妇自然少不了一些由于或幸福或悲惨的“意外”而珠胎暗结的女孩子。八卦的女人们总归对这些事心存好奇，于是桢便非常详细地给众人描述着做堕胎手术时女孩子们有多么痛苦、她们会落下什么后遗症以及当她们在手术室里惨叫时门外等待着的男孩子却一脸不耐烦地嫌手术速度太慢，更有不少男孩或是男人压根没露过面，女孩做完手术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她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这些，一边小心观察众人的反应。野乃宇坐在花云身边，两个各有经历的女人笑眯眯地瞅着她，偶尔插言以便让话题继续下去；小宝宝只管自己吃奶、睡觉、睡觉、吃奶；癸的那张漂亮脸蛋却越来越白，显然是被桢吓得不轻。

    癸一路上和桢过不去，桢非但没有恩将仇报却还在努力把自己耳闻目睹的经验之谈说给她听免得她以后受骗或是让自己受苦。桢觉得自己正在圣母的道路上一骑绝尘，把身后众人甩得远远的。当然了，要是因此让癸和乙两人吵了架或者某方面不大和谐，那可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在关白府中几天虽然略辛苦却算得上养尊处优，吃好睡好。就算是桢这种不易胖的体质，也难免觉得自己珠圆玉润了一点点。她摸着自己长肉了的脸蛋，心想这种日子果真舒服，也难怪世上有那么多的人都想方设法地要和贵族们搭上关系呢。

    木叶忍者们不能长时间驻守在关白府里。大概是因为火之国那处的事态平息，关白大人终于不再愁容满面。木叶忍者们全面交出了护卫权。于是，也就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野乃宇和另外三人不走一条路。短短几天下来，她似乎和癸培养出了难得的同仇敌忾之情。临走之前，她和癸低声交谈着，两人时不时地看桢一眼，再不怀好意地笑笑。桢才不在乎这些。她整理着矢田部大人慷慨赠予他们几个忍者的各种稀奇物品，心想村里靠这个任务一定赚翻了，说不定等回到村子里自己的任务赏金也会随之翻上几番。

    嗯……这对于过了几个月囊中羞涩日子的桢来说不吝于及时雨。鸣人尚未离开孤儿院，她任然需要每月把自己的一半工资上缴给孤儿院当成鸣人的赎身钱……唉，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孤儿院最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呢。

    “好了，我这就走了，”野乃宇神情轻松，“我们以后再见面吧。”

    癸忙不迭地道：

    “好的好的，前辈，有空的话一定要多回木叶啊……我请你喝酒！”

    桢不懂为什么不管男人女人都要靠酒精来维系“友谊”。不过，两个女人在一起喝酒也无所谓。当然，喝酒之后就只能回家挺尸了，所以在喝酒之前她们还是可以在一起逛街闲聊的。

    野乃宇走到了桢面前。

    “这几天没帮上你什么忙，实在不好意思哦。”

    桢干笑着挥了下手：

    “没关系啦……都是一村人，别那么见外嘛。”

    如果矢田部大人真的因为她干的活多了就对她另眼相看，那就纯属是在木叶忍者之间制造矛盾了。所以说，不管回头团藏大人那便会接到什么样的任务描述，至少眼下桢的待遇和另外几人毫无区别。不过这对从没享受过贵族生活的桢来说已经算是天堂一般的日子了，她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

    “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桢点了点头，示意野乃宇直接提问。

    “孤儿院怎么样？”

    “挺好，换了新院长。”

    “阿芳大妈怎么样？”

    “更胖了。”

    “鸣人怎么样？”

    “……”

    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如实回答的话，她真怕这位前任院长会问出一句“你后不后悔”。

    “还好吧……他快要上学了。”

    野乃宇冲桢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来。但桢觉得心虚，没和她对视太久便转开了目光。野乃宇也未深究。其实，事件的走向她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算没有桢，野乃宇也无法在孤儿院待太久；就算鸣人在孤儿院的日子一直很快乐，上了学之后照样可能被歧视。所以，探讨什么“如果……就……”的事未免太过无聊。

    野乃宇走后，木叶忍者们也随即出发。已经恢复了泰然自若模样的矢田部大人亲自把他们几个送到了大门口，并表达出了自己未来将配合叶之国大名紧密团结在火之国木叶村周围的良好意愿。花云产后体虚，并没有出面。桢觉得略遗憾，不过她的遗憾在于没有多看几眼养眼的美人，而不在于没和凛的朋友相认。花云嫁了那不值得的人家确实可惜，但她家境优渥，又有爱她入骨的父亲和她爱的宝宝，未来某天肯定能遇到更合适的对象，小日子也会过得很好，也就够了。

    返程的路上，癸的低落情绪一直延续着。乙由于没听到桢的“女性自我保护小课堂”，深感莫名其妙。但由于有桢这个外人在，两人没法就这个问题深入地交流。于是这一路上的气氛都有些尴尬。不过，就在他们马上要到木叶的前一天傍晚，趁着乙去收拾晚饭的机会，癸还是憋不住问了桢一句：

    “那天你说的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桢想起来了。

    她们在一起闲聊时，桢提起当年在木叶医院妇产科遇到个姑娘由男朋友陪着过来做堕胎手术，姑娘在手术室里哭，男朋友在手术室外哭，当时年轻的她还挺感动的，却被见多识广的佳纯医生嗤之以鼻。桢刚刚说到佳纯医生认定那男人是个憨面刁便被小孩的哭声打断了，所以癸她们没听到这一段故事的后续。

    “哦，那个，”桢心想乙这家伙到底对癸做到了哪一步，自己虽然故意把青年男女相处的阴暗面透露了些，也不至于让她这么纠结啊，“就那样了呗，佳纯医生说对了。”

    那小子的确陪着女朋友来了，也的确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赚了不少涉世未深的围观人士的唏嘘。然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带女朋友来了。过了一阵子，就在玖辛奈生产之前两个月，他又带女朋友来了，依然哭得很惨好像很心疼女孩。在医生惋惜地宣布女孩无法生育之后，他还信誓旦旦地对女孩保证一定娶她——当然这时候桢已经一点也不感动了。再后来，女孩闹自杀被送进了急诊。气愤的女孩家属当场把她自杀的原因嚷嚷得整个医院都知道了：男孩当初说一定娶这女孩，结果被他的家人以“无法生育”为由逼着两人分手，然后男孩很是。

    “这女的……自己也够蠢啊，”听了这个故事之后，癸的表情有点僵硬，“被骗了这么多次。”

    桢说道：

    “是啊，是挺蠢。第一次被骗了之后就应该赶紧止损的，结果……”

    一开始看了那男人哭成那样，不明真相的人谁不觉得他有情有义啊。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那么……后来呢？”癸追问道。

    “后来？”桢皱皱眉头，“我不知道，反正两个人算是彻底分开了吧。那男的也许又去祸害其他姑娘了，那女的……虽然我们现在觉得女人不一定非要靠生孩子来安身立命，但身体可是自己的啊。就算她将来又遇到了真爱又能怎样，健康被毁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沉默了几秒种后，癸点了点头：

    “够惨的，这女的。”

    周围的气氛很是沉闷，桢有点受不了这种压抑。本来嘛，她和癸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并不想一次性把癸打击得一想起恋爱之事就这样纠结——小小地纠结一下是怡情，纠结多了她也会觉得自己造孽。于是桢笑眯眯地问道：

    “你怎么这么关心这种事，谈恋爱了是吧？”

    癸也终于醒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了桢一眼：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吧。”

    桢才不管癸的态度呢。她和癸关系不佳，和乙却算是有些同伴之情。于是，桢看着远处乙在水边忙活着捉鱼的高大身影，耸了耸肩，随口说道：

    “我也不愿意管你啊……但你好歹也是‘根’里的，万一让外人以为我们‘根’里全是光棍好像也没什么意思。骗子虽然很多，但好男人也不少，谁能保证你将来就不会瞎猫撞上死耗子呢？”

    说完这句难听话之后，桢没理会癸那瞬间气得通红的脸，而是跳起来，带着小小的雀跃说道：

    “今晚有鱼吃哦，太好了。”

    不得不说，桢的手艺还是相当让人满意的。就算癸在心里暗骂桢的大放厥词，却也对她手下那些美味佳肴充满了期待。几个人凭借着差强人意的同伴之情终于一切正常地回到了木叶村的“根”总部。

    这一次他们执行的不是什么战斗任务，回来述职的话也不会得到几天假期。于是桢毫不期待地和癸跟着乙敲响了团藏大人办公室的房门，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去和卡卡西见一面，转念一想又觉得最近和他见面的次数稍微多了些，这种行为有可能引起外人关注，还是不要主动上门的好，可是又觉得心里痒痒的……

    哦对了，她还需要好好监督卡卡西不让他看那本破书呢！

    团藏大人从带队的乙那边得到了任务的反馈，但很显然他已经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了事件始末。桢十分确定由于矢田部大人的慷慨，村里又赚了一笔，因为团藏大人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接下来他们便可以稍事休息，等待着下一次任务的召唤。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团藏大人那与脸色完全不相符的冰冷声音：

    “乙，癸，你们可以解散了。野原桢，去禁闭室报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