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台的其他十几个玩家已经尽了全力, 但硬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还是被句读一个个送回了复活点。
赵原毫无悬念地赢了比赛,然后主持人还给他发了个《长安》的纪念抱枕。
赵原瞪着死鱼眼,单手抱着抱枕,抓紧最后站在高处的机会,把每个吃瓜群众都看了一遍。
在哪里呢?到底在哪里呢?
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不是他看错了?
“好,那么感谢句读先生今天的支持……”
就在要被赶下台之前,赵原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那个身影。
白衬衫,西装裤,背影挺拔俊逸,正在往出口的方向走。
赵原一把抢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声音冲破咽喉, 整个头颅都在共振几乎要炸开,话筒嗡嗡作响,直如撕裂灵魂般大喊:
“姜——煦——!!!”
身影骤然顿住。
然后,赵原向着那个出口的方向, 笔直地冲了过去。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道路, 赵原也从没有跑这么快。
那个人徐徐站定,叹了口气,转过身,眼神悲喜交加,是赵原朝思暮想的容颜。
赵原已经冲到眼前, 来不及减速,一头撞进他怀里,然后直接把姜煦扑倒在地上。
找到你了。
“煦哥煦哥,我不是在做梦吧?”赵原压在姜煦身上,胡乱抹去脸上乱飞的眼泪,却收不住似的越擦越多。
姜煦发出很轻很轻的低叹,如梦呓般喃喃,语气中是宿命般的悲哀:“我的男孩啊……”
赵原抱着姜煦这么趴了一会,突然爬起来,拽着姜煦的手就往外冲:“跟我走。”
阮长风这时候才匆匆赶过来,急忙问道:“这是干嘛去?”
“开房,困觉!”
姜煦也震惊了:“这么着急?”
“一刻也不能等了!”赵原边跑边说:“如果中国允许两个男人结婚,我现在就和你去民政局领证。既然不能——”
他回头直视姜煦的眼睛:“——我要赶紧把你变成我的。”
姜煦感受着赵原右手紧扣住他左手的力道,暗想,我的男孩,终于长大了啊。
“可是我们两个……那个……要准备很多东西的啊……”被赵原牵着走上旅馆楼梯的时候姜煦还在最后挣扎。
“不用准备,”赵原扬起手中刚才领的奖品:“我有抱枕就够了。”
他扬起脖子上的粉色围巾:“你还可以用这个把我捆起来。”
姜煦嘴角微微抽搐,真是长大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比普通人还要多一点:“小原就不好奇我这么多年在干什么?”
赵原刷卡开门:“不好奇,不想问,不在乎。”
他一脚踢上房门,双手按在姜煦肩膀上,扬起头与姜煦对视:“现在,就算世界末日来了,我也要先把你睡了。”
未及反应,姜煦的吻已轻轻落在他唇上,缠绵悱恻,温柔辗转。
“别急,小原,别怕,我不会走。”
“我不希望你对第一次的记忆,只剩下急切和恐惧。”
十指紧紧相扣,姜煦一遍遍吻他,直到抚平他全身的刺与不安。
“小原,来日方长,好好享受……”
(此处省略三千字)
最后,赵原揉着自己酸疼的腰,模模糊糊地想,只有一个抱枕,好像确实准备不太充分……
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照到赵原的眼睛上,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情愿地醒来:“唔……怎么天还没黑?”
姜煦把刚买来的豆浆和包子放到床头柜上:“天不是没黑,是又亮了。”
“已经第二天了吗?”赵原揉揉眼睛:“哎我眼镜丢哪了……”
姜煦从桌上拿来眼镜,给赵原戴上:“什么时候近视的?”
眼前模糊的姜煦瞬间变得清晰,赵原很满意,借着晨光又看了姜煦很久,只觉得满心欢喜圆满。
“去年吧……”赵原说:“征衣楼招新那次,我得了角膜炎。”
“对了,当时到底是不是你?一见面就砍了我的头?”
姜煦苦笑着揉揉赵原蓬松柔软的头发:“快去洗漱吃早饭,你血糖太低了,吃完再说这些。”
赵原晕乎乎地刷牙,叼着牙刷的时候想到,自己一夜未归,阮长风和周小米应该不会太着急吧?
打开手机一看,工工整整两条信息。
阮长风含蓄一点:年轻人要保重身体,注意节制。
周小米:小心别把姜煦榨干了,需要蓝色小药丸可以随时联系我。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现在的年轻姑娘真是……
赵原洗了把脸,照镜子,觉得明明自己才是看上去比较肾虚的那个。
至于姜煦?今早一看满面春色,脚步轻快,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从卫生间走出来,姜煦正在打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情,做了个手势,示意赵原赶紧吃早饭。
赵原吃完一个包子,姜煦正好打完电话,跟赵原解释:“和几个朋友一起组了个小工作室。”
“开发独立游戏?”
“是啊,才刚起步。”姜煦把吸管插进豆浆里递给赵原:“还早得很……你就吃一个包子?”
“吃饱啦。”赵原拍着肚子说,看到姜煦眼中的忧虑,急忙狼吞虎咽又吃了一个:“不过昨晚消耗比较大,我可以再多吃点。”
“煦哥煦哥,我去给你打工要不要?”
“可以呀。”姜煦毫不犹豫应下,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题:“征衣楼招新那次,确实是我……我处在那个位置上,有很多决定和行为都身不由己,很多话也不能说……对不起。”
赵原眨眨眼睛:“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解红是我的?”
“第一眼。”姜煦笑道:“除了我的小原,还有谁能想到把血瓶加给怪物呢。”
“啊果然!”赵原恍然大悟:“【怪物之友】是你开发游戏时加的彩蛋!”
“本来几乎确定是你了……春季挑战赛结束那天,又突然不能确定了。”姜煦摇摇头:“怎么会突然搞出个女孩子出来?”
赵原讪笑:“那是我们事务所的客户,打算攻略石璋的。”
结果是赵原把姜煦攻略下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缘分妙不可言。
“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没想到自个儿逛个漫展,”姜煦顿了一下:“就被你找到了。”
其实这一路找得很辛苦——但赵原不打算说。
既然缘分未尽,还是眼前人最要紧。
赵原现在吃饱了,又往床上一躺,趴在乱糟糟的被子上,两条小腿在背后一翘一翘的,托着腮看姜煦:“煦哥当时是怎么逃生的?”
“不是说不好奇不想问不在乎么?”姜煦看得眼热,也脱了鞋,在赵原身边躺下:“我还以为真的这么潇洒。”
“大家都是男人,难道不知道……男人为了把小美人骗上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赵原一翻身,又坐到姜煦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快说!既然没死,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找我?”
姜煦苦笑:“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你不说我就不下来!”赵原得寸进尺地在姜煦身上乱拱,姜煦一低头,就看到他毛茸茸的脑袋,气息热烘烘的,恍惚间觉得像某种大型宠物。
“那就干脆别下来了……”姜煦声音低低的,染上了一点性感的沙哑,一只手已经悄悄扶上了赵原精瘦的腰。
姜煦摸到一个柔软的,有点粗糙的织物,扯过来一看,正是那条围巾。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是你初二手工课的时候给我织的……”
“这么多年了,真难为你还带着。”明艳的粉色衬着恋人苍白细致的皮肤,姜煦动情地吻了上去。
又是一场颠倒浪荡。
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分不清白天黑夜,姜煦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赵原,正因为疲倦至极而熟睡。
手指轻轻抚过他秀气的眉眼,因为过瘦而凸起的颧骨,描摹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唇的形状。
心中疼痛几乎无法自抑。
这一次又让他混过去了,下一次呢?
赵原再问起他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他怎么回答?
他要怎么说,自己因为电击而心跳暂停,被当作尸体埋在土里,后来挣扎着醒来,从土坑里爬出来,却因为大脑长时间缺氧而陷入浑噩混沌,茫然地几乎忘记自己是谁?
数年间四处流浪漂泊,挣扎在温饱线上,活着就已竭尽全力,如何来找他?
等到终于捡回一点体面,想要回到故乡,却找到了自己的坟墓,而父母又生了弟弟,抱着小婴儿满脸欣慰喜悦,世间再没有他的位置。
他要怎么跟赵原说,自己去找过他,只是被他的母亲操起拖把赶出门去。
那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一向温柔贤惠、炖猪蹄超级好吃的宋阿姨,却会在盛怒中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这个死变态,扫帚星!你离我儿子越远越好,我不会让你带坏他的你给我滚出去!”女人像是护犊子的母兽,拦在家门口:“小原已经高三了,学习特别好,你指望带坏我的儿子!”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靠近他!”
他没有办法埋怨他的母亲,因为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
他要怎么说,自己像落水狗一样逃离了故乡,甚至不敢去多看他一眼。
这样不祥的,羞于启齿的,孤寡的自己,怎么去找他?
现在他又怎么向赵原开口,说你母亲当年以死相逼?他已经对亲生父母失望之极,又怎么可以……逼赵原在他和父母之间做选择?
少年心事懵懂浑噩,未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让他因为十四岁的那几个月,赔上一生?
莫若相忘于江湖,让十四岁的少年往事成为记忆,让男孩走向属于他的,光明璀璨的未来。
他回到宁州,新的名字,新的工作,巨大的城市,影子般不见光的工作……各自安好,未尝不是人生。
这么多年,这么重的过往,怎么跟他说?
姜煦又叹了口气,在赵原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如果这是一篇传统狗血虐文,他就该趁着男孩熟睡消失,离开这个城市,永远不让他找到。
然后他们分分合合你追我赶,误会车祸绝症一起上,把彼此折腾得筋疲力尽,最后走向一个艰难苦涩的happy ending。
可那些故事里的人,都没有心么?
若真将眼前人视若珍宝,怎么舍得让他睁开眼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怎么舍得他再次陷入无望的寻找?
十七岁的旧事尚能忍痛割舍,如今缘分紧紧纠缠在一起,他若是默不作声地离开,又将赵原置于何地?
赵原翻了个身,轻轻哼了一声,醒来。
看到姜煦,眼睛突然亮了,紧紧抱住他:“煦哥煦哥我不问了,我真的不想知道了……你不用讲了……”
“可是做噩梦了?”
“没有,”赵原摇头:“我睡着前告诉自己,如果醒来你还在……我就再也不问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没死之类的问题了……那都不重要了。”
“如果我走了,你又找谁问呢?”姜煦觉得好笑。
“如果你敢偷偷走掉,”赵原在他手上轻轻咬了一口,恨恨地说:“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回来——然后逼你把不愿意说的事情,一字不漏讲完。”
“煦哥,我找人超厉害的,”赵原骄傲地扬起头:“还有我们事务所,会帮我一起找你,你跑不掉的!”
姜煦笑着亲吻他:“我怎么舍得走?”
这么可爱的男孩,他哪里舍得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在发车的边缘疯狂纠结了一整天,还是决定给自己留一点逼格,拉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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