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奥秃斯居然是黑猫的专属名？陆淼认真观察着图中油光水滑的大黑猫，还是很难把它和奥秃斯这个丑不拉叽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你没常识吗？”季骧帅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突然想起刚刚看到的新闻报道，就又沉默了下来。
和陆淼相处的过程中，季骧总是忘记这个同伴来自亚特星。
季骧虽然不是中央星出身，但他所在的裂冰星是塞恩联邦最富庶的星球之一，科技发展更是处在联邦前沿，在和陆淼熟识之前，季骧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亚特星人成为朋友，虽然同处一个联邦，但裂冰星和亚特星就像是两个世界那么遥远。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淼被狠狠普及了一番塞恩联邦的种种常识。
在塞恩联邦，猫这种生物并不像在地球那么受欢迎，塞恩联邦唯一诞生猫的星球是卡米亚星，在那座星球上，黑猫被认为是不详的存在，因而被取名奥秃斯，其他颜色的猫则被称为奥毛斯。
陆淼深深觉得，奥毛斯这个名字也没比奥秃斯好到哪儿去。
也因为卡米亚星独特的气候和生态，那儿生活的奥毛斯和奥秃斯一个个油光水滑、身强体壮、战斗力惊人，谁不小心侵犯了它们，就要做好头皮被挠秃的准备，但也有一群人格外偏爱猫，《天使是只奥秃斯》就是由一位猫奴歌手创作的。
“是这样啊。”陆淼挠挠头发，耐心十足地盯着星网上一只只可爱的猫猫们，很想捉一只来养着。
喝完一杯水，季骧又翻出来一堆裂冰星特产的零食请陆淼吃，两人干脆打开星网，把《天使是只奥秃斯》这首歌以往的表演视频看了一圈。
“这首歌表演起来很有难度。”季骧面色发沉，“很多人不喜欢奥秃斯，觉得《天使》是首奇怪的歌。”
陆淼点点头，听了几遍，他大概明白这群星际人的想法——和上一场演绎的《A与O》、《无尽星空》等曲目相比，《天使是只奥秃斯》活泼过了头，这是一首欢快的歌，根本不符合现下塞恩联邦的音乐潮流。
最重要的是——
陆淼抬眸，专注地盯着季骧。
季骧的冷脸持续了几秒钟，终于转过头和陆淼对视：“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陆淼摸摸下巴，“我有点期待你上台表演的画面。”
想想看，脸冷得能掉冰渣子的季骧一边卖萌扮可爱，一边扭屁股“喵喵喵”会是什么样的经典画面？脑补了一下那副场景，陆淼都忍不住仰天狂笑，没留神，他就笑出了声。
然后对上了季骧冷酷如藏狐的表情。
陆淼笑得更欢乐了。
季骧阴森森地瞥了他一眼，然而对陆淼来说，这套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或许还有用，现在他根本就不吃。
就在陆淼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的时候，季骧突然一低头，面孔上浮现出狰狞的神色，下一秒，陆淼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额头突然爆出一根青筋，汗水立刻覆满了全脸，季骧牙齿紧咬着，发出阵阵怪异的声响。
再抬头时，季骧双眼通红，仿佛被血浸泡过一样。
“季骧，你怎么了？”
陆淼伸手要探对方额头，却被季骧一把推开。
“喂，你没事吧？”
陆淼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骧揪住衣领，整个人扔到屋外的客厅里。陆淼知道季骧这种状态很不对劲，他连忙爬起身敲门，对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门也没开。
陆淼像上次一样去取卡片开门，谁料他的手刚触碰到门，就被一阵巨大的弹力弹开，陆淼左腿撞在地面上，没一会就青了。
“季骧，季骧！”
“季骧你快开门！”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陆淼一咬牙，跑到制片人欧沃尔的办公室，请求节目组的协助，一行人急匆匆跑到宿舍区，再去敲季骧的门时，门却自里面打开了。
季骧穿着睡衣，面色与平时并无区别：“怎么了？”
“季骧选手，听说你的状况不太对劲，节目组想对你重做一次体检，可以么？”
季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迈开腿示意众人进来。
陆淼走在最后，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季骧不放，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季骧刚刚的状态很不对劲，即使对方此刻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陆淼心中依然有隐忧。
节目组安排的医生快速给季骧做了体检，又快速离开了。
体检报告显示，季骧是一个健康的Omega，没有丝毫问题，他的血液里有抑制剂的痕迹，发情期也顺利地度过了。
陆淼稍稍松了口气：“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没好好吃饭，有点胃痛。”季骧淡然地瞥了陆淼一眼，“不必大惊小怪。”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陆淼肘部和腿上的淤青，季骧低垂着眸，声音也压低了一些：“我做的？”
陆淼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好。”
不知是不是陆淼的错觉，他觉得此刻的季骧格外脆弱，温暖的灯光下，对方的皮肤比平日白了几个度，白皙的指尖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陆淼低低“咳”了一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嗯。”季骧轻轻点头。
……
陆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瞬间，季骧便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垃圾桶。
通讯里，季骏的视线随着他看过去：“都走了？”
季骧点点头：“走了。”
“阿骧，那个针不要再打了。”大名鼎鼎的季骏少将在联邦素有军神之名，在战场上，季骏铁血、冷酷、严苛，可在自家弟弟面前，他也只是个无能的兄长罢了。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季骧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还没打算死呢。”
虽然离死也并不远了。
出生在裂冰星豪族季家，作为一代中最小的孩子，季骧的人生本该一帆风顺，即使是个Omega，他也可以去军部、去科学院实现人生价值。
然而，季骧和别的Omega不一样，一般血统的Omega，只需要普通的抑制剂就可以安稳地度过一生。但季骧——抑制剂的效果于他约等于无效，随着年岁渐长，他已经熬过了三次发情期——第三次差点死掉，但得益于强大的血统和超乎常人的体质，季骧撑到了现在。
他使用的，是浓度远超一般抑制剂的超级抑制剂，效果很明显，副作用也很强。
但超级抑制剂的效果也只是让季骧多活一阵子而已，却逆转不了他作为Omega的宿命。
他想活命，唯有依靠信息素，而且是血统浓度极高的Alpha的信息素。
以季家的实力，寻找到A级血脉的Alpha并不难，但S级别以上的Alpha却不是季家的力量可以接触的。
Omega101邀请了许泽然作为导师，根据季家探听到的内幕消息，节目最终的奖励其实是许泽然的弟弟许焕然。
这是季骧始终觉得讽刺的地方，他努力打败对手们成为最顶峰的那个Omega，最终的命运却是成为某个Alpha的情人。
季骏只听到自家弟弟长长的叹息声：“哥。”
“怎么了阿骧？”
“我不想要信息素了。”季骧直直盯着通讯，“我想有尊严地死。”
这一次，沉默的变成了季骏。
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此刻，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
陆淼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参加Omega101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季骧，在梦里，季骧通红的眼睛和自家弟弟在病床上的身影重叠了，再然后，陆淼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就是各种抑制剂、Alpha和Omega，醒来的时候，陆淼全身湿漉漉的，睡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一开窗，中央星常年温暖舒适的天气，今天居然下起了雨。
雨水打在窗户上，滴答滴答地响着，陆淼冲了个澡，正要去隔壁叫季骧出门，通讯忽然响了。
通讯那头露出了欧迪斯笑意柔和的脸：“陆淼，快来，就差你一个了。”
陆淼一看时间，果然不早了，匆匆忙忙吃了些东西就往训练区赶。
不得不说中央区的科技很神奇，陆淼在窗外是看到雨的，屋外的栏杆上也沾满了水滴，可走在路上的时候，衣服和鞋子却一点也没被沾湿。
陆淼一路小跑到了训练区，其他五个人都已经在了，季骧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形单影只，欧迪斯他们四个人倒是聊得火热。
“早。”
陆淼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就坐到季骧边上：“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对不起。”
陆淼被他的回答整懵了，感觉今天的季骧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行吧，身体好点没？”陆淼仔细观察着季骧的脸，发现对方除了神色有些蔫之外倒没别的不同，他稍稍放了心。
季骧点点头：“好很多了，昨晚谢谢你。”
“客气什么！”陆淼拍拍他肩膀，“咱俩不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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