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裙有心引诱金九龄,他又怎会不上钩。那日马大元酒醒后,金九便在院中散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吴裙的院子。
见门外丫鬟在扫地,目光顿了顿,本想问马夫人的脚伤好些了没?临到嘴边却又换成了:“马副帮主可有醒来?”
丫鬟听见声音,见是位极为贵气俊美的年轻公子,面上红了红:“帮主已经醒了,就在正堂,先生若想去……”
她话未说完,便听一声朗笑:“金贤弟来了。”
却是马大元从堂中回来了,双目清明,看起来略有些精神了。他笑叹道:“到底是老了,大不如从前,只一坛酒便昏睡了这几日。”他言语与往常并无不同。
金九龄不动声色敛下失望情绪,摇了摇头:“马副帮主万莫谦虚,这酒便连陆小凤喝了也要沉睡几日,帮主此相再正常不过。”
两人说着便见门中出来了一个人。那马夫人身边一直伺候的丫鬟先出来,后便见一紫衣美人覆纱随在其后。
吴裙见两人行了一礼,又起身离开。
马大元也不多言。他纵使一生铁腕,对这位娇妻却始终放不下,平日里便是这般宠着也是习惯。见金九龄出神,不由笑道:“金先生莫怪,内人只是不喜言语。”
他说起康敏时语气温柔,金九龄隐下神色,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无人知道那笑意底下到底是什么。
吴裙已经走了,她原本是想呆在丐帮的,可今早起来时却无意听马大元说丐帮今日午后也有位贵客要来。
“怎的客人就这般多了?”她放下簪子,语气淡淡。
镜中美人面如芙蓉,连蹙眉也生动。
马大元安抚:“阿敏莫要生气,如今军饷被劫正是多事之秋,此事又因丐帮而起,难免会多些目光。”他说着便叹了口气,想起那日晚上时金九龄喝酒时与他说的话来。
时正逢冀州与外族交战,可这紧要关头军饷却被劫了。官兵把住城门搜索,在不远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死去不久的丐帮弟子,身上竟藏有军饷。他死于丐帮自家棍法之下,看起来像是害怕官兵盘查才临时自尽。如此一来,倒是百口莫辩。
他这次回来便是为了处理这次的事,不想朝廷派金九龄先来了一步。男人眉头紧锁,吴裙见状也不好再为难他。便起身轻轻替他按了按肩膀:“算了,我又何尝不知你苦处呢?只是想我夫妻相散时日多相聚时日少,如今又要被他人打扰,有些不忿罢了。”
她神色温柔,手下不轻不重,最后道:“你且去处理这事吧,我午后便与丫头出去外面走一走,也全当散心。”
见她善解人意,马大元有些愧疚,握住她手:“阿敏。”长叹了声,眸光微动。吴裙笑了笑,没有说话。
刚出丐帮,便听一阵马蹄声溅着昨日新雨临近,吴裙覆了面纱低头避过,见那几匹马过后才上了轿子。
一旁段誉在离开后多瞧了一眼,看见那黄衫公子时略有些惊讶:“那不是慕容公子吗?他怎会也来了此地?”
吴裙放下帘子:“他若不来,我才觉着奇怪呢。”
她这句话意味不明,段誉却是没有听懂。只以为那慕容复是知道她藏身在此处了。刚想细问,却见她按着穴道闭目养起神来,于是只得咽下。
轿子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虽无风雨却也没有晴日,微风拂过,叫人不由舒展眉头。
在走到四合坊时,吴裙慢慢睁开了眼。在新绿之外见到了一座红墙瓦楼。
“小公子走吧,上去听听曲儿打发时间。”她神色自然,段誉摸不准她到底是何心思。想到方才见到的黄衣公子,心底的话慢慢散去,只当她是逃避慕容复于是便来这种声色场所。却不知吴裙今日如此烦闷,却是还有一事。
她在丐帮藏身几日,也算风平浪静。虽然马夫人这壳子与白世镜有染,但如今马大元在帮内他也不敢有多余动作。吴裙本以为这次丐帮危机不过,那白长老便还算会安分,却未曾想今晨在马大元眼皮底下他便给她传了消息,说要见上一面。
她自是不喜那面皮糙老的白长老的,也不想去应付他。可以吴裙现在的武功,若是想要杀人灭口恐怕也有些困难。
这些话她却始终未曾跟段誉说。那呆子不喜欢她杀人,若是说了,倒又是多生着一番事端。吴裙想到这儿,眸光半阖,谋划着怎么弄死白世镜。
她这般想着坏事,却不知段誉心中以为她为情所困,不知不觉竟开始怜惜起她来。又想到自己与那许久未见的王姑娘,只觉这人间痴情之苦,倒都叫他二人尝遍。
两人在楼上要了间雅间。
吴裙坐在窗边支着手听着,时不时吃颗红梅。看着与往常无异,在盘中最后一颗吃完后段誉终于忍不住道:“你万莫太过伤心,那慕容公子不喜欢你,是他有眼无珠……”他磕磕巴巴说了一堆,又道:“总之,这红梅多食会腹中酸涩,总归是不好的。”
吴裙转眼瞧着他,过了会儿心中坏点子悄悄隐去,又恢复往日无邪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本是面上清淡无表情,这一笑眼儿弯弯的,不知怎的就生动了起来。段誉分明知道这张脸不是她的,可却也忍不住被迷惑。
回过神来又想到/面/皮/底下她与马夫人相比更盛的容貌,耳朵微微红了红。
“小公子是在担心我?”她问。
段誉不敢再看她眼睛,撇过头道:“我不过是怕你在慕容复面前露了馅,连累我被王姑娘误会。”他嘴硬心软,心中却分明不是这样想的。
吴裙笑了笑:“我不信。”
她就那样支手看着他,底下唱小曲儿的姑娘莺啼婉转,段誉却觉什么也听不进去。只余那双带着笑意的目光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看了许久,好似故意要叫他出丑。
段誉拿起盘子:“你想吃什么,我再去买些来。”他拿她无法,便只得这样逃开。
见他恼羞成怒,吴裙也不再逗他,便道:“那再要一包龙记的马蹄糕、玫瑰干糖,对了还有杨枝梅子汤,吃了这多,我也有些口渴了。”她一本正经抚了抚袖子,软声道。
段誉被那温柔声音撒娇着,心中微燥,匆匆应了声便离去。刚一出门便听到了那人笑声,捏着银子落荒而逃。
吴裙看着那人背影远去,笑意淡了下去,慢慢收回了目光。却不知楼下也正有人在看着她。
紫衣美人临风靠在窗栏处,已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目光。蓝衣青年神色微顿,便见她也回过头来,两人目光恰好对在了一处。
吴裙怔了怔,似是没想到他也会在这儿。
这无锡有名的青楼楚馆上,女子轻轻抿了抿唇,又慢慢笑开:
“金捕头。”
她心中忽然生了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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