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二爷的徒弟陈皮灭了九门四爷上下满门的事在长沙城慢慢传开，这时的陈皮，已经不再是二爷家的小徒弟，道上的人提到他，已经从原来的陈舵主，渐渐换成了四爷，陈皮阿四的名号取代原来的四爷，渐渐响亮了起来。
“陈皮这是想干什么？啊？二爷这才病了多久，他竟然就要自立门户了，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尹新月抱着手臂在张府的客厅来回踱步，嘴里还数落着“忘恩负义”的陈皮。
云清寒挑挑秀眉，没有说话，说吧，新月越说的厉害，传到外面就越发的真实，她举起茶杯掩盖住上翘的唇角，眼神扫过厨房里几个听墙角的下人，心里盘算着陆建勋和霍三娘听到这话之后的反应，又轻轻地叹了口气，陈皮这名声也算毁的差不多了。
陆建勋先后来了张府两次了，都被尹新月用各种说辞打发了，大概因着陈皮的事，最近倒是消停了几天，云清寒站在窗边，窗户大开，她今天路过通泰码头对面的酒馆，正好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陈皮，当时陈皮给了她暗号，说今晚会来，有事商量。
陈皮这也是第二次来，却好像走了多少次一般，熟门熟路的绕过正门站岗的士兵，躲过管家带着下人的巡查，利落的上了二楼，见云清寒的屋里开着窗户，也晓得是在等他，便翻身进了屋里。
“呦，到底是不一样了，”云清寒笑着歪头打量陈皮，原本一身的布衫换成了皮马甲，长度过膝，油光水滑，原本装着铁弹子的布包也换成了貂皮的，这样一打扮，果然精神体面了不少。
“笑我？”陈皮还是一样的话少，只是如上次一般走过来揉了揉云清寒的头发，便自顾自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有笑你，”云清寒勾唇，坐在对面撑着手臂看他：“四爷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陆建勋对我取代水蝗有些意见，毕竟水蝗是唯一一个接他伸出的橄榄枝的九门中人，不过也没说什么，他最近要对尹新月下手，你们最好不要出门。”
“对新月下手？”云清寒挑挑眉，“前两次看到新月还一副大献殷勤的模样呢。”
陈皮哼了一声，想陆建勋这样的人，心里有的只有自己的目的，自己巴结不上，自然不会让尹新月这么好的助力归了张启山。
云清寒低头想了想摇头道：“这样不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等他找上门不如自己先挖好坑等他来跳，这样至少还有准备一些。”
陈皮看着对面的女孩没有说话，平时的云清寒脸上常带着笑，开心的时候甚至是有两分孩子气的，可她严肃起来的时候，玉白的小脸没有表情，就有了三分威严和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陈皮垂下眸子，她们都是这样好的人，可偏偏都陪在别人身边。
“陈皮？陈皮？”云清寒小手在陈皮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回过神来的陈皮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不答反问：“你刚才说什么？”
说起正经事，云清寒也就忘了刚才问陈皮的问题，只问道：“你知道陆建勋来长沙总共带了多少人么？”
陈皮知道云清寒问的是陆建勋的亲兵，低头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军营是陆建勋做主，外人很难混进去，不过我觉得百十号人还是有的。”
“百十号？”云清寒屈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沉吟道：“陆建勋若想对新月下手，用的必然是自己的亲兵，也必不敢穿军装，要是这些人出来了回不去，你猜陆建勋会不会气的跳脚？”
陈皮失笑，何止会跳脚，偌大的长沙要是只剩他一个光杆司令，肯定会举步维艰，跟谁联合都没用。
“没了自己的人，陆建勋在这长沙城就成了聋子瞎子，在另调人过来之前就会安静一段时间的。”
“理倒是这样没错，”陈皮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道：“陆建勋要是出手必定是下本钱的，这种事一击不中，他知道以后张家和新月饭店都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你就危险了。”
“新月身边有听奴和棍奴，她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张府的亲兵不在，剩下的这些当兵的不用考虑，”云清寒眉心微皱，敲了敲桌面：“只能去找九哥借人了。”
毕竟张启山和张日山不在，这长沙她能相信的就只剩解九一个人了。
“要不我派人。。。”
“不行，”陈皮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演戏就要演全套，你和你的人都不能出现，还指望你稳住陆建勋呢，他折了人手难保不会向你借人，到时候你找人看着他，行事会方便很多。”
“那你千万小心。”
“恩，我知道，”云清寒走到衣架前穿上外套，把软鞭系在腰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九哥。”
茶楼内，陈皮看着屋里坐立难安的陆建勋勾了勾嘴角，心里计算着时间，想必现在陆建勋的人已经和云清寒交上了手，又想着自己只能干坐在这里等着，脸上立时就带了三分煞气。
“副官，”陆建勋烦躁的松了松领子，“派人去看看。”
“是。”
“呦，陆长官这么火急火燎的，怎么了？”
“我怎么了，霍当家难道不知道？”陆建勋恨恨地看着一步步进门的霍三娘，“要不是你们两个不肯帮忙，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陈皮轻哼了一声压根没有搭话，霍三娘也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现在形势不明朗，她可不想冒着得罪张启山和新月饭店两重风险去趟这趟浑水。
“我请二位来不是光喝茶的，现在派人来来得及。”
陈皮抬眼扫了陆建勋一眼又挪开：“尹新月和我师娘交情不错，我不会出手。”
陆建勋嗤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当初能和陈皮合作就是因为他师娘的病，他知道陈皮万事都会以他师娘为先，又转头问霍三娘：“那霍当家的呢？”
“新月饭店势大，”霍三娘优雅的端起盖碗抿了一口，慢悠悠的道：“霍家小本生意，惹不起。”
陆建勋闻言几乎要吐血了，你惹不起我就能惹得起吗？他心里蓦地闪过一丝恐慌，若是事情不成。。。
“不，不好了，长官，不好了。”推门进来的是陆建勋的副官，“我们的人，都折了！”
“什么？！”陆建勋耳边嗡的一声，感觉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木木的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接下来他会遭到新月饭店和上级无休止的责难，他的仕途恐怕也到头了。
霍三娘撇撇嘴，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家里还有事，告辞了。”
看到霍三娘走了，陈皮回头看了眼瘫在椅子上的陆建勋，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也走了出去，陆建勋手下的人虽然差劲，但人数众多，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吃亏了没，得想法子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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