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陈金水这边打的什么主意,只说云清寒回到了解家,日子过得其实跟在凌云寨时没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百灵每天至少一次的通报。
“阿主,张会长又来了。”
这是在解家,云清寒又住在这里,这两个原因足以让张日山耐着性子在外面等着通报。
正在跟云清寒下棋的解雨臣闻言把手中的棋子一丢,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六奶奶,今天就到这里吧?”
云清寒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了看棋盘笑道:“这几年长进不少呢。”
“也三四十的人了,不长进点怎么能行呢,”解雨臣笑着扬了扬下巴道:“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张会长是这么闲的人,六奶奶不去见见?”
云清寒垂眸笑了笑,“百灵,去告诉张会长我不在,他要问就说去梨园看戏去了。”
百灵应声出门,解雨臣道:“前几天听说梨园在排《天女散花》,六奶奶要去看看么?”
“去看看,”云清寒站起身来,解雨臣也起身道:“那我给您后门备车?”
“不用,”云清寒侧头看着他笑道:“做什么偷偷摸摸的走后门,就正门。”
“那您说您已经去了……”
云清寒眨眨眼睛,“找人半路拦着他点就是了。”
解雨臣忍着笑答应着,安排人备车去了。
云清寒出门的时候解雨臣就已经给何老打过电话了,所以她到的时候何老就已经等在门口了,将人让进来后何老道:“这几天新排了《天女散花》您听听?”
“嗯,我听小花说了,”
何老答应着吩咐人去准备,又叫人上了茶,自己在一边坐着相陪。
云清寒笑了笑:“你有事就先忙去,我就是来听戏而已。”
何老拱拱手:“那我就先失陪了。”
他这里还没走,外边又有人报,张会长来了。
何老呵呵一笑:“自从云小姐来了,我这梨园也成了块福地了。”
张日山步子迈的大,很快就从门口走过来,他步伐略微有些快,但面上不见一丝忙乱,跟何老打过招呼之后在云清寒身边坐了下来,多的话什么也没说,好像只是来看戏的。
不一会儿台上就准备好了,演天女的演员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岁,身段嗓音都是上佳,十几米的彩绸舞动起来灵动漂亮,好看极了。
祥云冉冉波罗天
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
诸世界好一似轻烟过眼
一霎时来到了毕钵岩前
云外的须弥山色空四显,
毕钵岩下觉岸无边。
……
诸世界好一似轻烟过眼啊……云清寒听着戏,思绪却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上一次这样静下心来听戏,好像已经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还是她最后一次见二月红浓墨重彩的扮上唱戏,至于三十年前最后一次见他,那时的二月红已经尽显老态,轻易不再开口了。
戏唱完一折,何老忙完了后台的事又过来坐下听戏,张日山趁着台上准备道具的功夫没话找话道:“要说唱戏啊,还得看二爷。”
何老赞同的点头一笑:“小花学得也不错了,只是被解家的事耽误了。”
云清寒闻言摇摇头,“他们不一样。”
虽说解雨臣不管身段嗓音都学的极像。
但要是听过二月红的戏就会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解雨臣的戏里,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这个问题云清寒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是想了许久的。
后来某一天在翻到二月红和丫头的照片时,她忽然就明白了。
二月红给丫头唱了一辈子戏,也把他们的日子过成了戏,他们的日子啊,是戏文里才有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到后来,戏里戏外,怕是他们自己都分不清了。
而解雨臣不一样,年少当家的他,是一个在台上唱尽风月心里已经没有风月的人,他唱戏更多的是一种寄托。
云清寒微微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张日山,这个人的心思从不在这些风花雪月上,听不出也是正常的。
“只是可惜了夫人,”谈到往事,何老话也多了些,他微微叹了口气,以往的故人一个个都不在了,年纪愈长,平时竟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了。
张日山抿抿唇没有说话,云清寒也微微一叹:“都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是可惜了。”
当年她用唯一的金蚕蛊救了丫头,谁成想只过了短短十年,丫头还是因为一场意外丧了命,死的时候也不过四十几岁。
何老想了想又道:“虽然是这样说,不过二爷念了夫人一辈子,这份情意也算难得了。”
二月红活了一百零二岁高龄,独自守着一座孤坟,怀念了丫头半个多世纪,又亲手为自己打了棺材,比丫头的高出一截,说是到了那边也能让丫头靠在他肩上,再听他唱戏。
“嗯,”云清寒点头:“二爷至情至性,这样的人只有二爷一个,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二爷。”
张日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微微收紧,怔怔地看着云清寒。
陪伴,这样对于夫妻间最简单也最温暖的词汇,他从未对云清寒说过,因为他知道他做不到。
所有的承诺,没有时间的见证都只是谎言,一辈子没有过完,他不敢轻易说出那句永远,而眼下,他对吴邪的计划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选择相信他,支持他,也是他实在等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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