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不置可否,小陶最怕他老板黑脸,明明周瑜的长相,偏要做关公。他赶紧窜上车,刚滑出去三米,忽然听后头男人问:“让你开了吗?”
小陶吓得一“咯噔”,通过后视镜见他还在看着外头的妹子,哪还有不明白的?赶紧以最快速度窜下,抱着林凤音的布口袋就往车上搬。
林凤音眼睛一亮,看不出王大军面子这么管用。副驾驶放着小陶的公文包,她立马转向后排,原本以为跟金老板坐一处会非常尴尬,可人全程没看她一眼,眼睛全落一小册子上。
反倒是小陶,主动找了许多话题。
“妹子贵姓?”
林凤音还没说话,身旁的男人眸光微动,右手虚握成拳,咳嗽一声,小陶手上一紧。
“噗嗤……小陶师傅客气啦,我叫林凤音,今年25,虚岁26啦,应该比你大。”
果然,小陶嘴巴微张,讪讪的笑了笑,“看不出来啊林姐。”
“林姐这是要上县城走亲戚?”
“嗯,差不多。”没说要去市区,本来她就只想搭一段,县城去市区的班车不少。明明能坐班车却硬要跟人挤到市区,跟占人便宜似的。
“小珍珠您家里还有不?能不能卖点儿给我们?”
这一买一卖的,不就有来有往了嘛。小陶作为一名称职的司机+助手,一定会为老板创造机会。
刚老板看她的眼神他可看到了,就跟庙里和尚看见肉似的,既嫌弃它荤腥坏人修行,又被引得馋虫大动……总之就是馋得要死又极力忍耐。
还好金老板没听见他的心声,不然又得黑脸了。
林凤音本不想卖,可刚搭了人的车,实在不好意思拒绝,遂斟酌着道:“家里还有四五斤吧,不多。”
“行行行,不少不少,那就说定了啊,您哪天有时间我们上您家里买?”这不一下又能套出她家庭住址了吗?要真能登堂入室,那父母几何,兄弟姊妹怎样,不又一清二楚了?
他的傻老板哟,白长个聪明脑袋瓜。
“我们村车开不进去,下周三送来信用社门口给你怎么样?钱不钱的多见外,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心疼,这米价可不低。
果然是个爽快人!小陶觉着,他老板这副不阴不阳……哦不,不温不火的脾气,就一定要找个爽快人。
林凤音看了看她的米,忽然主动道:“金老板最近见着大军哥没?”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身旁男人微微侧目,“嗯。”
林凤音抓心挠肝,这“嗯”是见到还是没见到?多说几个字会死啊!谁他妈稀罕猜他心事!
“是王大军吧?昨天还见了一面。”小陶回头,“林姐跟他认识?”
林凤音点点头,没死就好:“我在他家当保姆,不过已经辞了。”
原来,是保姆啊。
那应该文化程度不高,小陶沉默了。他老板的大部分同学,都顺利考入大学,就是最差初中毕业自学高中教材的也有大学上,唯独他因为……没上成大学,对学历非常执着,几乎已经执着到变.态的地步。
他终于不敢瞎激动了,万一把人闺女说得起了意,老板又看不上,这不害人嘛。
一路无话,到县城林凤音自觉告辞,自去搭班车。
“小林回来了?好久没见,老家有事吧?”一进小区,大爷大妈们都主动跟她打招呼,对她印象一直不错。
看来王家人还没对外说她已辞职的事,估计是以为她还会回来。林凤音叹口气,按了熟悉的王家门铃。
“凤音阿姨?!”妞妞眼睛发亮,“阿姨吃饭没?奶奶正好做了你最爱的土豆炖牛肉。”
“吃过才来的,谢谢妞妞啊。”既然辞职了,没道理还吃人家饭。
妞妞倒是没有多想,还颇为遗憾,围着她唧唧喳喳,说她期中考各科考了多少分,班上谁谁谁转学去了哪儿,哪个好朋友生病请了几天假……就跟以往的八年一模一样。
林凤音笑着鼓励她,知道她现在能自己上学,自己热牛奶,中餐在学校吃,晚饭王家老太太过来做,也勉强算有个人照顾,倒是放心不少。
“阿姨,这是我们老家的小珍珠米,产量小,只有这么点您尝尝。”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小林还是这么客气,人来就行还带什么东西。”
林凤音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系统非逼着她作妖,可王家待她确实不错。整个小区的保姆之间经常交流,听说她遇上这么好的主家都很羡慕。
正好有人来找老太太打牌,林凤音趁她出门,问妞妞借座机打了个电话。倒不是为了省那几块电话费,而是想着留个王家号码,万一事情有变那头能有个联络的人。
***
半小时后,“阿姨怎么哭了呀?”
林凤音抹抹眼泪,才不要承认。
电话是一位中年人接的,听声音才五十来岁。
林凤音开门见山:“你们家是不是丢过闺女?”
对方的电话当场就掉了。
张红萍原名廖萍萍,河西省洛河市人,被拐前是河西省立大学会计系大一学生,才18岁。因为放寒假时跟同学相约去南方旅游,到了约定的时间,她却未出现在车站。同学以为她家有事临时爽约,家里人以为她已跟同学汇合上。直到开学一个星期没去报道,班主任才联系上她父母,大家这才知道女孩丢了。
廖家父母是洛河市市政府干部,家里三亲六戚多是政法口干部,也算有点能耐的人家。可饶是如此,找了九年也没找到闺女。
林凤音心道:可不是嘛,人是在南方丢的,可买家却在西南大山里,姓名年龄也改过,甚至连口音都变了。若不是张红萍沉得住气,还记得电话号码,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止把羊头村具体地址告诉他们,还跟他们形容清楚羊头村人口分布,尤其是村尾向家的位置,房屋门窗人口情况,最重要的是张红萍现在已经生了一个,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与其等他们来的时候措手不及,不如提前告诉他们,商量出个对策来。
离开王家,她又上车站附近的小商品市场给孩子买几双袜子和厚棉裤,围巾帽子那是城里孩子才用的,对向家来说不是刚需。
摸了摸钱包,只剩三百块了。
她忙着买东西,却没发现不远处的黑色小轿车里,两个男人观察了她足足两分钟。
“老……老板,林姐不是说只到县城吗?怎……怎么又……”
男人白他一眼,“才知道?”
“不是,老板早知道了?”
男人懒得理他,这小保姆巧言令色,嘴里没两句真话。什么走亲戚,其实是来看王大军吧?都辞职了还你来我往,王大军那种人是好东西吗?
几次上街都只她一个人,莫非她男人是不爱出门的闷棍儿?这满满几大兜东西,就让一个女人提,可真够男人的。
他冷哼一声,“还没看够?”
小陶:“……”明明是老板你没看够啊喂!
***
回到羊头村,林凤音让鸭蛋去找七娃玩,还给了他一个白煮蛋。这是事先定好的暗号,让张红萍,哦不,廖萍萍知道事成了,养精蓄锐等着家人来就行。
如果她真像《盲山》女主角一般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家人来也接不走,唯有报警把事闹大才能救她。但以廖家家世,廖父在电话里已经很“谦虚”的说了,他们自有办法解救廖萍萍。
最好也让向家付出代价。
年关将近,村里越来越多人家杀猪,平均每两天就有一头猪死于非命,林凤音也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今儿张家帮忙,明儿王家打杂。
因她烧得一手好菜,做事又麻利,很多人家都乐意请她。而她去帮忙,向家其他四口也会被邀请去吃杀猪饭,老两口碍于自家没猪回请,连俩孩子也不让他们去。
“去,怎么不去。”林凤音给儿子使眼色,小崽子舌头一吐就出门了。
开玩笑,她每天替别人家忙进忙出累死累活,既没工钱拿,别人也没回帮她,孩子去吃顿饭怎么着?林凤音上辈子活到后来可是村里有名的老泼妇!
张春花:“……”
现在这个儿媳妇,她可不敢多话,一个不好就怼得她胸闷气短,惹不起,躲得起。
当然,在林凤音三个多月的言传身教下,俩孩子规矩不少。上别人家吃饭一改以前八辈子没吃过肉的饿死鬼陋习,长辈动筷才跟着动,不争不抢,不翻不捡,嘴里吃着东西不说话,同桌有老人小孩的还会帮忙夹菜,偶尔大人忙不过来也会起身添勺菜加碗汤……走出去全村人赞不绝口。
作为母亲,孩子被夸比自个儿被夸还有成就感。
为了奖励他们,林凤音决定带他们上县城买套新衣服,用来过年。
姐弟俩兴奋得小脸通红,正要吹两个彩虹屁,忽然见村长大伯上门了。“凤音,下午邮递员带信儿来,让你明天去乡上回个电话。”
林凤音一愣,“回谁?”
“听说是你以前做工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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