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蛋和红花的入学很顺利, 陈小刚老师听说他们是张文顺介绍来的, 不得不重点关照鸭蛋。等看到“金妙然”的成绩通知单时方真正的开心,直接把她交给自己妻子所在班级。
林凤音给他送了自家村里的珍珠米,含蓄地问能不能给鸭蛋安排个不爱讲小话的同桌。
“这好办, 学习委员正好一个人坐, 他们都是高个子,坐最后一排可以互相监督。”
林凤音也不想让儿子坐前排遮挡别人视线,“谢谢陈老师。”
“对了,向雅丹体育成绩怎么样”
林凤音也拿不准, 但看他爬高上低多动症似的体力, 应该不差。
“这么高的个儿应该差不了,正好班上的体育委员转学去市里了, 让他补上吧。”
林凤音担忧,“他挺调皮的, 万一”可别带头搞破坏。
“没事,先当一个学期看。”
林凤音再次感谢,虽然没啥“实权”,但对孩子也是一种鼓励。
果然,中午放学回家,鸭蛋别提多开心了,说陈老师让他给全班同学做个体育健将的榜样。下午就有体育课, 他得好好表现,不让老师失望。自个儿把白球鞋找出来,换上一件时髦的文化衫, 兴奋得午觉也不睡了。
星期一星期二都不赶集,林凤音在家闲来无事,出门找铺子。
可惜现在的红星县还欠繁华,只有秀水河沿岸和几所小学附近有人气。可这附近早没闲置的店铺,她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哪儿有租的。
她已经向张文顺打听过,县城店铺租金不贵,他的位置那么好,也才八百块一年。如果按她生意的火爆程度,两三天就赚回来了。
“凤音上哪儿去”
“哟,黄姐,今儿没上饭店”
黄美芬爽朗一笑,“饭店老林去了,我来买米。”
生意好,每天得用巨大的蒸笼蒸十来盆米饭才够用,一天用的米够向家半年的量。林凤音见过两次,咋舌不已。
黄美芬看着她娇俏的脸蛋,只觉上天不公。吃一样的米喝一样的水,怎么别人都是黄脸婆,就她鲜嫩娇俏,跟花儿似的。还是那娇艳欲滴能掐出水的花儿。
这个年纪的女人,跟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不一样。一个花骨朵儿含苞欲放,一个开得正当时,散发出诱人的熟透的香味儿。
林凤音不知她怎么突然不大高兴,只问道“今儿不去农贸市场买米了”路不对。
“害,搭上金氏粮油的线,还去啥农贸市场。”黄美芬忽然看着她的侧颜轻笑,“你是真不懂还是”
见林凤音真一头雾水,她又羡慕嫉妒的叹口气,“金老板那儿好米多的是,和油一起便宜我不少钱呢。”
林凤音点点头,以为是感谢她割爱让出房子的缘故,也不好多问。
走到路口,二人分别。林凤音顺着马路往南,步行三分钟到家门口。隔壁金家敲敲打打已经接近尾声,只有几个大婶在帮忙打扫战场,光扫扫灰尘抹一下新家具,听说每天开十块钱呢。
大门是新换的铁门,足有五米多宽,听鸭蛋说还是外国买的密码锁,看不见锁头,只有个铁盒子。每次车子进出,铁门在铁轨上自动划开的声音分外响亮,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向世人宣告,主人多有钱。
林凤音微微摇头,有这样的邻居,以后得分外小心。尤其鸭蛋这人嫌狗厌的,昨晚新门才换上他就跑过去一通乱按,把人密码锁了两次,连夜从省城请来专业的维修师傅才打开。
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罚他面壁思过写下保证书。
开玩笑,她挣一个月还不够人家换个锁的,更别说那价值多少她都不知道的紫檀。这就跟同样是开车,她一开面包车的新手见到开宾利的,能不怕嘛
惹不起只能躲。
她正看着金家大门出神,不防从小叶紫檀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金金老板”
金珠“嗯”了一声,神色不明。按理来说他应该恨她的,她是涉嫌买卖妙然的人,可妙然的表现告诉他们,她这位“妈妈”不是坏人。
他不是是非不分,他非常分得清,有恩就是恩,有仇就得报仇。
“金老板,红花哦不,妙然的事我们不是故意知情不报,是那天看见您皮夹里的照片才认出来。我们捡到她的时候是六岁,她也记不清六岁以前的事,所以”秋后算账别找我。
“你有想过帮她找麼”
林凤音毫不犹豫点头“想过,可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们也无处着手。”
金珠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让人猜不透心思。林凤音不知道他信不信,已经做好随时被他秋后算账的准备,“对于这么多年给你们带来的困扰,我非常抱歉,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您尽管开口。”
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从金珠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她黑黝黝的眼珠里,小小的自己。她的眼睛很亮,眼角微微上翘,回眸之间波光流转,没有少女的青涩懵懂,而是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
他咽了口口水,不自然的瞥开视线。心里默默念了几句心经,暗骂自个儿没出息,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还没去菩萨跟前还愿呢,就心猿意马。
殊不知,心里藏着句话还了愿就能心猿意马了吗
答案他不敢想,摇摇头,让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法褪去,轻咳一声“进来坐。”
林凤音一愣,刚才还黑沉沉盯着她,现在又客气起来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但她不会错过跟金家交好的机会,跟着进了客厅。
古铜色带钱币花纹的墙壁上,挂着一台五六十寸大到她张开双臂不足以摸到对边的电视机,浅黄色带有花纹的地砖,红木的茶几以及黑不溜秋的真皮沙发。
这审美确实挺符合他身份。
男人大刀阔斧坐沙发正中央,揭开紫砂壶一看,没水。
林凤音忙主动拿起另一把陶壶,走了两步,回首问“要自来水还是开水”
好茶的人连煮茶的水也讲究,王大军那半吊子偏要学红楼梦,大冬天让她去小区花园里摘雪,冻得她手指红肿麻木,胖萝卜似的。其实她暗自好笑,这哪他妈是好水了雨雪是地上的脏水蒸腾形成的,里头多少工业灰尘和细菌,跟古代的纯天然能一样有几次她实在耐不住外头冰天雪地,干脆用自来水糊弄。
他不也喝得有滋有味
说明这他妈就是附庸风雅,瞎折腾人。
“笑什么”
林凤音赶紧回神,“没,没什么。”
金珠指指厨房,“水在门后。”
厨房同样贴得富丽堂皇,还没收拾好,满屋的瓶瓶罐罐,门后有一个金黄色的锥型塑料桶,全是英文字母,她只认出一个非常小的“水”字。
瓶盖还是一个金黄色的皇冠造型,不知是真金,还是镀金。林凤音觉着,她接的不是水,是钱。
一时间,屋里只有烧水的声音,院里打扫的大婶们也回家吃饭了。
“去深市了”
“哎,去了莲花池所有档口几乎都跑遍,进了三千块的货,还不错吧”她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为了加强宣传效果,她这几天太阳大的时候都穿文化衫。可惜中号偏大,小号又有点紧,只见雪白的衣服贴在身上,把该浑圆的地方勾勒得恰如其分,该细的地方又非常细,再配上一条紧身喇叭裤,把屁股包成了蒜瓣儿金珠只觉鼻子里痒痒的。
忙再次瞥开视线。
他是正常男人,见了这样女性魅力十足的女人,念再多的心经也没用。
林凤音已经习惯他这种动不动就不理人的态度,也不以为然。“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总麻烦您也不好意思,反正我也没出过省,干脆自个儿出去看看呗。”
多出去闯闯,金珠倒是赞成,点点头。
“坐。”她杵在那儿,自己眼睛总往那俩饱满的蒜瓣瞟。
林凤音见他指的是身旁的位置,有点难为情。这孤男寡女的坐一块不太好吧
金珠的手指却在膝头有节律的敲着,忍了忍,把心头疑惑问出口“就这么怕我”
“嘿嘿,不怕不怕,这不是还没熟嘛,等”
“跟那个修车工就熟”
林凤音怔了怔,在他玩味甚至带点讽刺的眼神里迅速反应过来,“张哥他不是修车工,人开店当老板呢。”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否认跟他“很熟”。
金珠从鼻子里“嗤”一声。
租个铺子就算老板那他是啥
林凤音微妙的感觉到,他对张文顺似乎有意见,忙解释道“张哥人很好,鸭蛋上学还是他帮的忙,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他。”
金珠挑眉,心头冷笑,怪不得呢,“嫂子”都叫上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替他说话了。
“噗嗤噗嗤”茶几上的茶壶冒出热气,将茶壶盖顶得动了动。
林凤音在王家养成的习惯,忙把茶壶提开,水冒出来会把红木泡发,没多久会变形霉臭,王大军在这些方面矫情得像个女人,哪怕不小心滴下一滴水,他都能叨逼叨十天半月。
可她忘了,这虽是一把陶壶,半圆形的手柄却是铜的,导热效果极好,提上去就烫得她“啊”一声。
金珠虽眼疾手快,可没想到她敢赤手提壶柄,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转而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厨房。
好巧不巧,不知是水阀没开还是怎么着,水龙头居然放不出一滴水。
刚烫到那一瞬间是痛,但过了几秒是个真空期,林凤音一点感觉也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被系统折磨惯了,身体痛阈值提升。居然还有心思安慰他“没事,我回去自个儿冲一下。”
可他的手却避开伤处,把她捏得紧紧的,让她怎么也抽不出来。
“胡说。”
提起门后的“水”桶,对着伤处“哐哧哐哧”一顿乱冲,冲完一桶2升的不算,又换一桶新的。
林凤音这次不是手疼,是心疼。
虽然大部分是字母,可“瑞士”“御用”字眼她没看错。
金珠转身,从茶几上捡起车钥匙,不由分说将她送到县医院,急诊科大夫看了看,见红痕已经发成一条细长的水泡,里头肿得会反光似的。“哟,怎么烫这么严重得吸出积液敷药才行。”
说着就让护士拿来注射器。
林凤音活了两辈子,最怕针管,一看见那银光闪闪的斜面针尖,一想到这玩意儿马上就要插进手掌,脑袋发晕。,,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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