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穷凶极恶, 贾赦也拿不准对方还有无同党,若要一行人假死遁走, 日后见机行事, 动作须得极快。
来不及详细解释, 贾赦道:“福伯, 您有无十分要紧的东西, 若有便拿上, 衣裳细软全都不用带, 咱们轻装快行;云坚, 你们三人速去将那些杀手身上搜一遍, 看有无什么信物、标记, 切莫留在此处。”
好在福伯及其家人本就奉贾赦为主, 苏云坚可说是贾赦救下来的,几人也无异议,尽皆快速行动起来。
贾赦自然也没闲着, 先将周林捆起来, 便将那些杀手身上衣裳剥了,尤其不放过令牌、玉佩之类的东西, 果然从为首一个身上搜出一块白玉,上面雕‘九重’二字。贾赦也来不及细想,将玉佩收了。又问福伯, 家中可有地窖藏着粮食等物?
福伯听自家少爷问起,便道:“少爷要取什么,我这就带少爷去。”
贾赦嗯了一声, 跟着福伯去了地窖。别庄留的人虽然不多,但怎么说都是国公府的庄子,物资自然不少。到了地窖之后,果然见地窖中存着成缸的粮食和野味,成坛的美酒,冰窖里头还有冰块和蔬菜。
贾赦将这些东西尽皆收入了空间,福伯只见贾赦手一晃,那许多东西便不见了,瞧得瞠目结舌。但福伯极是识趣,倒也没多问。
贾赦对福伯一笑说:“福伯可曾听说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我这须弥芥子偶然得来,存放东西倒极方便。只是这东西引人觊觎,还请福伯替我保密。”
福伯听了,立刻道:“少爷放心,我阿福就是将这秘密带进棺材,也定不告诉任何人,就是阿尚那小子我也不说。”阿尚便是福伯之子。
贾赦点了一下头道:“我信得过福伯。”便未多言了,对于有些人,足够的信任并非嘴上说得多信誓旦旦,简单一句话便胜过千言万语。
贾赦已经想起来了,福伯名为周福,是原身祖母周氏留下的人,但这并非贾赦信任周福的全部理由。作为一个武艺高强,身怀大本事的人,他愿意留在这皇家围场的山下看屋子,而非天高地阔,去追求更好的生活,本身就是一诺千金的人,这样的人,大可不必怀疑其人品。
两人从地窖出来,外头众人已经将一地尸体都搜了身,将有可能暴露杀手们身份的东西尽数收了起来。
贾赦原说留下十二具尸体,分别扮作自己一行十一人和福伯,但是转念想一想,这些尸体带走了反而不好处理,若是被对方找到还容易暴露行藏。又心生一计,将二十六具尸体尽皆留下了,然后一把火烧了庄子。
处理完庄子上的事情,福伯一家五口并三名精兵,加上贾赦一共九人轻装离开。
铁网山在北直隶和北疆交界处,还在北直隶范围内,也就是说其实是在北斗贪狼部的势力范围。欧阳化死了,贪狼也散了,但是贪狼未必没有余孽。也不知道那块雕着‘九重’二字的玉牌,九重是个什么组织,和贪狼是否有关。
贾赦略思忖了一下,便按原计划,带着众人翻过铁网山,进入了北疆境内。既然有人要杀自己,定然是沿途设置关卡,此一去,前路定然危险重重,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背后之人只怕也想不到自己偏向虎山行。何况如今,自己一行将二十个杀手尽数杀了,背后之人没得到反馈,也不知道自己一行的情况。
之前敌暗我明,自己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如今自己不如隐入幕后,变被动为主动。
贾赦心中不停的盘算,脚下却也一刻不停。幸而贾赦决定下得果断,九重楼也没想到贾赦不过区区十一人出行,那十个随从之中还有四个内奸,竟让能逃出生天,所以来迟一步。
当九重楼最近的暗桩发现铁网山下别庄处火光冲天的时候,还当是自己人得了手。直到迟迟无人回去复命,才派出探子查探,只见铁网山下贾家别庄已成一片废墟。九重楼部众固然一个未归,贾赦一行也不知去向。
因为打了一个时间差,贾赦一行离开北直隶倒还顺利。入了北疆,因为贾赦决定一行人尽皆假死,便不好入住朝廷的驿站了。不过这也难不倒众人,福伯的孙子今年十岁,昨日夜战虽未出来,但是也是自幼跟着祖父和父亲习武的,是个能吃苦的,福婶倒也身强体健,贾赦等人几个男子,风餐露宿不在话下,头一日,几人找了一个猎户留下的废弃屋子便住下了。
食物倒是暂时用不着吃贾赦空间里的,在地窖的时候,除了将多数的食物收入空间外,贾赦和福伯还一人扛了一麻袋。就地生火做了晚饭,众人用过之后,贾赦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审问周林。
贾赦留着周林做活口,自然是有话要问,周林心知肚明。刚开始,周林是什么都不肯说的,贾赦只冷笑一声道:“若是此刻便说了,倒能少受些罪;否则一旦回京,落到拱卫司手里,是什么下场,倒也不用我说了。”
果然听到拱卫司几字,周林便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但是周林脑子尚且清楚,苦笑道:“我今日落在你手里,便没想过还有生路了,只是我一日不肯说,便能多活一日,若是换做你,你又肯说么?”
贾赦自然知道周林这话有道理,但是现在局势一潭浑水,贾赦必须尽快从周林口中得到线索。只听贾赦冷笑一声:“若是换做我,根本不会落入他人之手。”说完,眼带轻蔑的盯着周林,接着一字一顿道:“你在我面前,注定失败!”
攻心为上!要撬开一个人的嘴,最好的办法便是击垮他的意志。
果然周林听了这话,一张脸顿时扭曲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贾赦,恨不能捏死他,隔了半日,周林才狠狠道:“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靠祖上巧取豪夺,才有今日成就!”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周林咬牙切齿,脸上的恨意都要溢出来了;即便他已经失了一条腿,现下形容狼狈,但是那种眼神却让贾赦印象深刻。
贾赦微微一皱眉,前半句倒是好理解,自己是荣国公后人,自然是投了好胎;但是后半句巧取豪夺是什么意思?难道周林是前朝余孽,或是前朝贵族?但是那也不对啊,若是与前朝有关,周林最该恨的难道不是司徒家吗?
贾赦依旧不屑道:“你且不管我靠的是什么,总之成王败寇!”‘寇’字刚刚出口,贾赦便闪电般的出手,扣住了周林的喉咙。
周林顿觉呼吸困难,脖子上犹如带着铁箍。这里不是拱卫司,并无太多的刑具,但是贾赦有的是办法让周林吃苦头。右手捏着周林的脖子,同时运用风异能在周林口鼻处形成气旋,周林一丝空气也吸入不了肺里,没支撑多久,意识便逐渐模糊。
待得周林脸色开始变紫,贾赦才稍微松了一下五指,周林大口大口呼吸,胸中憋闷之感却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将肺叶中最后一丝浑浊的空气呼出了。周林只觉浑身难受,甚至眼前出现了幻觉。
贾赦见周林的双手无力的挣扎,才缓缓送了一丝空气到周林的肺中,周林贪婪的张嘴呼吸,贾赦却又及时的在他口鼻前形成气旋,周林仿若一个溺水的人,明明拼命挣扎着将口鼻露出了水面,连一口空气来不及呼吸上,又一个浪头打来,将其摁到了水中。除了氧气供应不足带来的生理上的难受,更被一种无边的恐惧锁折磨。
可是贾赦偏不让周林就此死了,在见周林挣扎的幅度开始变小的时候,贾赦撤掉了气旋,道:“我做了三十年的纨绔,这三十年里,任凭别人诋我毁我骂我,我丝毫不显露本事,你可知道这分耐心有多持久?你大可以不说,方才的滋味,我可以让你尝上百遍千遍,偏不让你死了。你不是想活着么?我便让你活着。”说完,贾赦冷哼一声,松开了捏着周林脖子的手。
贾赦气场本就极强大,何况这些时日不是被人算计就是被人追杀,将满腔的愤怒全都释放出来,竟让人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莫说周林,就是周福等人,都觉遍体生寒。
忍受三十年的耐心!贾赦此刻宛如修罗的表情配上方才说那一番话,凭谁听了都忍不住心中发颤。最可怕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敌人心中无所畏惧。一个忍受了三十年诋毁和孤独的贾赦,还有什么是他畏惧的吗?或许有,但是周林想不到了。
自然,贾赦并未忍受什么三十年。三十年纨绔是原身做的,谩骂和诋毁也是原身受的。但是谁又能知道眼前的贾赦是换过芯的呢?所有人都只当贾赦藏拙守愈三十年,而且无一人瞧破。这份隐忍和城府,的确令人胆寒。
“贾家的本事来路不正,你自然只有忍者!”周林喘息了好一阵,呼吸终于畅通了,抬起头来盯着贾赦道。
这话奇怪,配合方才周林对贾赦流露出来深沉的恨,越发令贾赦觉得周林仿佛觉得自己这一身本事,应当是他的一般。贾赦眯起了眼睛,道:“不,我的本事只能是我的,苦练十年不如灵光一现,我能达成今日的成就,是因为只有我具有这样的天赋。”
周林听到这样的话,果然瞳孔一缩。
周福在旁边突然道:“你是培哥儿?不,培哥儿不会这样年轻,你是培哥儿的儿子?”
周林听到培哥儿,果然激动起来,怒道:“周福,你这条老狗不配叫我父亲的名字!好好的周家人不做,却去做贾家的看门狗!”
贾赦转向周福,飞速是搜索原身关于周家的记忆。他怎么忘了,最疼原身的祖母姓周!
果然听周福冷声道:“周培已经出了周家五服,周家的东西,自然该小姐带走;没想到当年周培觊觎小姐的陪嫁没得逞,竟让将其子也教育得如此不堪!”
贾赦是知道周福是原身祖母周氏的人的,却对周氏的来历所知不多;此刻听了这样一番没头没尾的对话,贾赦猛然一惊:难道周氏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不成?
想到这里,贾赦一把提起地上的周林,转身对周福道:“福伯,咱们借一步说话。”
周福应是,两人几个起落,到了一处空旷所在。周林见周福认出自己,倒也不隐瞒身份了,直骂道:“周坤不过是个女儿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东西她一旦带走,周家祖传的东西便改门换姓了,她如何配!贾赦,你一身本事可是周坤教你的?那些本事原本姓周!你如今却拿周家的本事戕害周家传人,你个数典忘祖的东西,定糟天打五雷轰!”
听到这里,贾赦哪有不明白了。贾家第一代荣国公夫人,原身祖母不但姓周,还叫周坤,和自己在末世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名字!
坤为地,为阴,指女性。而周家,显然有着某种传承,大约是极大的本事;后来,或是因为战乱,或是因为别的原因,周坤嫁入贾家,也将这些传承带入了贾家。那么周家传承的本事到底是何事?与自己的异能有无关系?
自己和原身的祖母周氏又仅仅的名字巧合,还是有其他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小燕子飞啊飞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2-02 08:43:24
抱歉,今天更新迟了。今天团年,作者顶着晒红刷去吃了顿团年饭,回来晚了,刚刚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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