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大库外面的护院相继醒来。果然左良给的蒙汗药很好,众人都没觉得头昏无力,只当自己守夜到下半夜睡着了而已。至于大库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自是无人察觉。
翌日,是贾母等女眷带着贾珠、贾元春到庙里上香还愿的日子。而左良,也按贾赦定下的计划一早准备好了。
这日早起,贾赦一早又出了门,贾母因有自己的事,听到耳房的丫鬟回话说贾赦出去了,也不以为意。
贾母等人今日去还愿的寺庙名曰西山寺,在京城西门外的西山上,寺因山得名。而从荣国府去西山寺,必然经过夕水街。
贾赦出门之后,却是到了夕水街上的一座名曰贵和楼的酒楼。贾赦挑了临街的包间坐了,眼见贾母的朱轮华盖车从街上经过之后,贾赦才换了衣裳,会了账,又绕到后街回了宁荣街尾。再走到宁荣街背街,从荣国府后门而入。
因知道老太太、二太太和大老爷都出了门,二老爷去衙门了,纵使府上还留着看院子的人,这些人也都或是吃酒、或是赌钱、或是四处闲逛去了。后门的门房今日是贾赦的人当班,贾赦很容易的就回了府上,并未被贾母的耳目察觉。
贾赦先是回到荣禧堂耳房,进了自己的屋子,将自己房中值钱的物件儿全都收入空间。再在房里等着动静。
西山寺香火鼎盛。今日因是十五,寺里进香、听法会的人特别多。若按正常行程,贾母等人此去得酉时末才能回来。
贾母一行一大早出门,约莫巳时到了西山寺,为显虔诚,贾母、贾王氏都没用早膳。贾母和贾王氏都觉自从贾赦醒了,家中什么事都不顺,故而这些时日拜菩萨格外虔诚,法会开讲之后,自然要听得久一些。
她们是大人,为显诚意,不用早膳熬得住,而贾珠和贾元春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早早起来本就累了,何况还饿着肚子。贾母担心这两个孩子忍不住饿,在佛前不耐烦,反而冲撞了神佛,故待两个孩子磕头跪拜上香之后,便命奶娘、丫鬟等人跟着,出去吃斋饭。
西山寺的香火旺盛,每月初一、十五前来进香的人格外多,山门外的道路两旁,也有不少商贩捕捉到商机,摆着摊子。
贾珠和贾元春在荣国府金尊玉贵,按贾母的意思,原是让他们就在西山寺内用斋饭的。但是西山寺外的道路两边,不但卖各色零嘴的摊贩很多,今日还来了一波变戏法的。
贾珠和元春都极想看,元春因是姑娘,被奶娘劝住了;贾珠年纪略大一些,主意正,自己就出了山门。身边的嬷嬷、小厮连忙跟着。
山门外人流如织,谁也不曾想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敢作奸犯科。
那一波变戏法的人手上拿着极大一块幕布,幕布一翻,一会儿地上凭空生出一口大箱子,一会儿又将个人高的花瓶变不见了,饶是许多人围着,也没叫人瞧出破绽。
贾珠越瞧越觉神奇,一面拍手叫好,一面就越走越近。
正在这时,只见当头一张大幕布下来,贾珠本就胆小,吓得惊呼一声。跟着贾珠的小厮、奶娘也大惊失色,纷纷出言喝止杂耍艺人。他们自然是怕的,贾珠若是有个闪失,自己怕不得被老太太下令生生打死。
接着,那变戏法的汉子将幕布一扬,贾珠依旧站在当场,项上却多了一个项圈,项圈上系着一个红色福字袋,里面大约装着平安符一类的东西。
只听那变戏法的汉子笑着说:“这位小公子是个福气人,这是我们班主将将在西山寺求来的福袋,竟然生在小公子身上去了。”
跟着贾珠的众人长舒一口气,贾珠刚开始吓了一跳,但觉眼前一黑,须臾眼前又亮了,果然还多了一个项圈,觉得十分好玩儿,也不怕了。
其他围观的有几个孩子都觉好玩儿,也都要福气袋。那变戏法的汉子脾气倒好,幕布一个个盖过去,又一个个掀开,有得到福气袋的,有没得到的,孩子们也都毫发无损,众人也都瞧得热闹。如此一番,围观众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然后,那变戏法的汉子又将幕布往贾珠头上一盖,众人都等着掀开了看贾珠又得了什么,却听那汉子道:“这回我们变个大的戏法,这小公子却已经不在我幕布下面了,而在那边,众位瞧。”说着,变戏法的汉子朝对面一指,跟着贾珠的众人和围观者忙顺着那汉子的指的方向回头瞧。
只见约莫七八丈外,果然还有一帮杂耍艺人,穿的衣裳和这帮变戏法的瞧着是一个班的,其中有人也拿着一样的幕布,盖着东西。瞧身形,那幕布下约莫是个半大孩子。
众人越发觉得新奇,这一张看不出蹊跷的大幕不,当真能将大活人变到七八丈外不曾?只听众人哄笑,有不信的,有相信的,有嚷嚷着叫对面班子掀开幕布的。一时间,山门外的道路分外热闹。
只见对面的艺人将幕布一揭,幕布下果然立着个孩子,锦衣华服,背对众人,衣裳身量和贾珠一模一样,不是贾珠又是谁。
众人见这戏法与众不同,大呼意外的同时,又齐声叫好。
跟着贾珠的嬷嬷、小厮们怕出意外,忙跟了过去。
而这边变戏法那人趁众人回头去瞧另外一个戏班的时候,将贾珠嘴一捂,递给了一旁的同伙。在众人惊呼声中,悄悄撤退了。
待得贾珠的嬷嬷、小厮奔到对面那伙变戏法之人面前,那被幕布盖着的孩子回过头来,虽然瞧着和贾珠一般身量、衣裳,却并不是贾珠。
贾珠闹市失踪,这还了得。就是跟着贾珠的下人们想一逃了之,偏生贾王氏为了儿女身边的人可靠尽心,用的都是家生子,一家子老小在荣国府,又能逃到那里去?
犹豫再三,贾珠的奶娘只得硬着头皮将此事告知了贾母。
贾母和贾王氏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只觉头昏眼花。
贾母忙奔出来道:“还不快去找?若是寻不回珠儿,看我饶得了哪一个!”
谁成想好好的还愿,能闹出这样大的事,贾母一面命跟着的下人在附近寻人,一面命人回荣国府再调人手来,务必寻着贾珠。一面又打发两个小厮一个去工部寻贾政;一个去顺天府报官。
忙乱一阵,待得荣国府众人再寻出来时,连两班杂耍班子都趁乱遛得无影无踪了。
而荣国府内,贾赦将自己房中的贵重物品、细软收入空间后,一直在等西山寺的消息。待得从西山寺回来传话的将荣国府人闹得兵荒马乱的:又要报官,又要加派人手出去寻人,贾赦便知得手了。
贾母的人、贾王氏的人,听说贾珠失踪,自然是要表忠心的,个个忙不迭的出去寻人。整日都有人守着的荣禧堂正房,如今也只剩一个老眼昏花的婆子守着。
这个婆子听说西山寺出了这样的大事,也出门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回来后,端起茶来就喝。
趁那婆子出去时,贾赦已经往那碗茶里加了料。不多时,那婆子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贾赦命人守在外面,自己入了荣禧堂正院内。
贾母的东西,后来连首席大丫头鸳鸯都能偷给贾琏拿去典当,可见放得并不隐秘。贾赦再是不得贾母欢心,也容易打听得很。
没费什么事,贾赦就依昨夜打开大库的方法打开了贾母的私库,只见里面圆的扁的,金砖银锭一箱一箱的,比之大库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另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无数。若说贾母私库的东西,也只有书籍、字画不如大库了。
贾赦知道贾母贪,但没想到这么贪。但转念一想,再过十几年,贾母的狗赖家都能建起大观园一小半大的园子,又觉贾母的私库富过大库顺理成章了。
因为时间紧迫,贾赦来不及细细点数,连着箱子将贾母私库里的东西洗劫一空,出来依旧锁好了门。
那日赖大偷了要紧的几本账本,贾赦向左良要了一个十分擅长隐蔽的探子潜伏在荣禧堂房顶,掀了一片瓦守株待兔,早就发现了贾母藏账本、票据的暗格。
按左良说的,贾赦将贾母拔步床里暗格中的各种东西往空间一塞,重新将被褥放回,展平,从容出来。
这时候贾政和贾王氏还住在东小院,贾赦瞧了一眼东小院的方向。若是时间足够,他倒想将贾王氏的私库也洗劫一遍,但是贾赦估计了一下时间,觉得再洗劫贾王氏的私库时间有些紧迫,若是坏了计划得不偿失,便暂且作罢。
取了大批的财物,贾赦依旧从后门出了荣国府,回到贵和楼,将今日自己出门那套衣裳换上。又命人出去放令箭。
西山寺外的杂耍班子自然是左良安排的人。这边贵和楼放出信号,西山寺外的人知道得手,便将贾珠送到西山寺后院。
多少人一起在寻贾珠,很快贾珠就被寻到了。贾母见贾珠毫发无损,一颗石头落到。但是听佛会的心思却是早就息了,对贾珠身边的奶娘等人道:“回去再罚你们!”
贾珠身边的下人看到寻着贾珠,知道命是保住了,但是免不得一顿重罚,诺诺应是,跟在队伍后头,一起打道回府。
瞧着贾母等人浩浩荡荡回来了,贾赦才下了楼,摇着扇子,跟在贾母等人身后回府。
贾母等人刚到宁荣街,就见贾政满脸焦急的在那里张望,加身身边还跟着穿着官差衣服的人。原来,听说荣国府走失了一位公子,顺天府知府都亲自带着衙役来了。
见贾母等人回来,贾政忙上去见礼。
贾母虽然生气,但是好歹贾珠是没事的,先对杜知府道了谢,又请杜知府入内详谈。
贾赦假装和贾母等人前后脚的回来,还故意站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听说贾珠走失,故作吃惊状问贾母说:“珠儿可是寻着了?”得了贾母一个眼刀。
贾赦也不以为意,自己回了耳房。
贾王氏是女眷,自然带着贾珠回了东小院,安抚儿子去了。贾母和贾赦在荣禧堂陪杜知府说话。
正在这时,贾赦冲进荣禧堂,将贾政提起来就是一拳,怒道:“贾存周,你谎报珠儿失踪,故意调走府内门房、护院,就是偷自家哥哥东西的吗?!枉你以读书人自居,为了点子黄白之物,竟然监守自盗!你个不学好的东西,祖宗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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