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苏确慢慢眨眼，暧昧迷蒙的灯光下面，她悄悄咽了口口水。
喻文州的额头抵在她的肩头，呼吸的热气就在旁边。
一口热气罢了。
却好像都要把她吹化了。
“其实……”
苏确红着脸开口。
喻文州掀了掀眼皮，对上她的视线。
“嗯？”
苏确续道：“其实……你说我可爱，我就很想接下去说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她说完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她也觉得这么说不太礼貌。
但她刚才那一瞬间心里想的就是这个。
是让她有点羞愧。
喻文州也愣怔片刻，而后才忍不住笑开。
“你……”
你也是我家的。
我家的当然可爱啦。
“唔。”但是说出来，一定会恼羞成怒的。
喻文州状似认真思考了片刻，问：“还有谁说你可爱呀，怎么跟我一个看法？”
苏确：“……”
苏确看了看旁边，黄少天揽着卢瀚文在唱歌，徐景熙想拉郑轩一起自拍遭到无情拒绝，李远死守点歌台不放，宋晓沉迷玩手机。
好像没人在关注他们。
“……”苏确觉得不妥。
她语气平淡地回答，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平移一点点。
“家里亲戚。……从小到大每年都说，可爱个屁。”
苏确不太喜欢那种油腻虚浮而客套的夸奖，无辜可怜的小孩子被围在中间，唱歌、跳舞，还有背唐诗。
永远是“床前明月光”，永远是“曲项向天歌”。一首儿歌两首儿歌，苏确那时候年纪小，想说，叔叔阿姨，我给你们表演一个打游戏吧！
但是不行，会被爸爸骂。
表姐说，我带她进屋看书，确确，你要不要看书呀？
苏确假意点头。
亲戚们说真可爱，真乖。
苏确被表姐牵着回房间，关上门，看表姐打手机游戏。
表姐长长地叹一口气，说，他们真烦。
苏确想是的，他们真烦。
可是喻文州无情地否定了她：“不，可爱的。”
喻文州揉她的头。
苏确觉得好像在揉那只兔子一样。
就是那只，黄少天生日时候买回来，如今养在公会部里受尽宠爱，并且无所顾忌长胖成一个球的那只白团子大可爱。
喻文州每次摸那只兔子的时候手掌都从额头开始，顺着它的两只长耳朵往下，一路抚摸过脊背。仿佛液态的白兔子瘫在喻文州的臂弯里，被有一下没一下撸得眯起红色的眼睛，细细地胡须都一颤一颤。
噫，好色/情。
公会部里曾经有人悄悄录过视频，个人账号发到微博上。
那位朋友的微博账号原本是个只有四五十个僵尸粉的小号，因为这么一个十几秒的小视频，被生生轮成了千粉账号，无数喻太太在下面嚎哭，老公老公看看我！我也是兔兔！！
想到这里，苏确觉得不妥。
她不是兔子。
也没有长耳朵。
但是被喻文州摸头，竟然也会想眯起眼睛，打个哈欠。
不妥当。
苏确说：“那还是唱歌吧。”
喻文州把手搭在她的后颈那里不挪开，显得居心叵测。
“唱什么？”
于是苏确飞快地挪到点歌台旁边。李远同学实在用不惯KTV的点歌台，他在手写输入和拼音输入之间来回横跳了好几次，面如菜色。
苏确把李远推开，霸道得像个山大王。
“让位，我来！”
李远看了一眼，看见山大王后面还有个笑眯眯的队长撑腰，立即让位给苏确。
可是唱什么呢？
李远撺掇：“情歌。”
苏确：“呸。”
可是她思来想去，一时竟然想不出。
郑轩说：“不唱生日歌吗？”
宋晓配合：“祝你生日快乐~”
麦霸黄少天怒：“谁在我唱歌的时候唱！！”
苏确：“……”
她把输入方式切换回首字母输入，广纳民意地点了一首祝你生日快乐。
黄少天的歌突然被切，剑圣大大茫然又无措。
快快乐乐的生日歌响起。
“话筒呢话筒呢？”
“这这这，还一个！”
“去把黄少那个抢过来！”
徐景熙塞一个话筒到苏确手里：“确妹！”
苏确眨眨眼，握住话筒。
喻文州说：“我和你一起吧。”
苏确看了看，话筒被瓜分。
徐景熙都要去蹭郑轩的那个才可以。
他们在变幻的灯光下面唱Happy Birthday To You。
吵吵闹闹的。
吵完了，从篮子里一人拿了一瓶冰矿泉水，碰杯，喝出果酒的气势来。
上次黄少天的生日的时候喝了一点点的酒，已经是破例，还因为是在夏休期，前后没有什么正式比赛。
现在不可以。
下星期，就是和轮回的比赛了。
“去吃饭吧。”
喻文州是吵闹中唯一一个可以时刻把握时间的人，虽然和霸图副队长张新杰那样的精准时钟不一样，但在玩起来就玩疯了的蓝雨中，就显得很靠谱。
“走走走！”黄少天一挥手。
苏确理也不理他，她上了车，玩手机，收到很多条信息。
企鹅上的资料里，她填写了正确的出生日期。
如果随便填一个出生日期，她就会在那个错误的日期里收到天南海北无数网友的生日企鹅模板祝福和企鹅免费生日礼物。
那还不如在正确的生日当天收到天南海北无数网友的生日企鹅模板祝福和企鹅免费生日礼物。
今天也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个生日。
亲、朋、好、友发消息祝生日快乐，发红包。
肖隐给她发消息，让她注意一下菜鸟裹裹的取件提示。
还有职业女选手群里热热闹闹的刷频。
好多人的红包。
以前的队友们说，哎呀确妹确妹生日快乐哈，蓝雨过的开不开心？今年可以收两个战队的红包啦哈哈哈！
连孙翔都发消息。
——石角角！！！你又老了一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你个头。
吃饭的地方和菜色都是喻文州定的。
听说老板原本是要一块儿来的，但临时有事来不成，只好万分遗憾地把红包托付给经理转交。
经理一坐下，自己端了一杯酒过来敬苏确。他杯里是红酒，苏确的杯里是可乐。敬完经理笑眯眯地把红包给她。
“嗳，老板的，这是我的。……咱们老板就是作风老派了一点，我跟他说直接打钱就行了，非要给你包个现金红包。喏，生日快乐呀靓女。”
苏确乖乖巧巧地道谢收下，眉眼一弯，看起来干净又无害。
经理显然经常被她这个样子骗到，又代替老板勉励了两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记得早点回去休息。”
经理一走，包厢里的队员们又开始浪了起来。
“送礼物送礼物送礼物！！”
他们一窝蜂上来。
徐景熙和郑轩显然是商量好的，送的东西都是一个性质。
“咳，那个，我们去跟越云的问了问，就送了这个。”
一人一套繁体脆皮鸭，还是那种预约前一个小时拍下的那种。
黄少天说：“确妹我给你讲，这个可是本剑圣集合了我！队长！两个人的智慧而精心挑选出来的礼物，绝对小巧美观精致可人，谁见谁喜欢！而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我这件礼物是队长礼物的预警，是队长礼物的配套！怎么样，快拆开看拆开看！”
苏确本来不想拆，中国人的收礼礼仪里本来就不是当面拆的那一挂。
但是黄少天催她，而且喻文州还在旁边安静地看，她就只好拆了。
是一条手钏，珍珠连了一圈，交口处两枚青翠欲滴橄榄叶模样的翡翠。
还缀了另外两条细细的挂坠，也是橄榄叶的形状。
那喻文州的……
“是锁骨链。”他在苏确的身后说，声音好像含着笑意：“抱歉，我已经帮你拆开了。”
苏确想要回头，却被轻轻按住肩膀。她想了想，说：“没事没事……”
“那我能再帮你戴上吗？”
“……”
戴就戴，少说话，不要没事干就瞎他妈撩我……
脖颈处一阵冰凉，苏确下意识就要战栗，又生生忍住。
喻文州很细致地帮她戴上，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后颈。
他说：“挂坠有几个是铂金的。”
苏确讷讷：“哦……”
喻文州续道：“我让他们在上面刻了字。”
苏确继续讷讷：“嗯，什么？”
喻文州说：“一个上面是’sq’苏确，另一个上面是’glory’荣耀。”
苏确眨眼：“哦。”
喻文州说：“苏确就是我的荣耀。”
他把声音放慢，放低，显得更加温柔了。就好像是一汪水，映着天上的慢慢飘动的云，包容而无声，站在水边的人往往溺死在这样的温柔之中。
然后其他的人欢呼、鼓掌、吹口哨。
还有人举着手机要拍小视频。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那起哄：“接吻！接吻！接吻！！！！“
小视频的镜头下喻文州轻轻环抱她，重复说：“你是我的荣耀。”
原来他们都知道。
也是，怎么藏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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