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玦妹妹。”
燕少斐心念一动,背着手踱步到公仪云玦身前,挑了眉笑道:“玦妹妹可真是勤勉好学,不愧为整片东冥大陆的女子楷模。这大冷天儿,还搁外边儿看书呢。”
公仪云玦抬眸,似是不悦:“不要叫我玦妹妹。”
“哟呵。”
燕少斐一下子倒在公仪云玦身旁,一副登徒子的模样凑上去,小声道:“怎么,小时候叫得,长大就叫不得了?哼,不让叫,我偏要叫!玦~”
嘴边妹妹两个字还没出口,燕少斐被起身的公仪云玦撞得往后一扬,扑通一声便从公仪云玦矮身的石台上栽了下去。
“自作自受。”
公仪云玦拂了拂云袖,冷淡道。
燕少斐揉了揉摔得老疼的后背,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抱怨道:“唉哟,我说玦妹妹,是你邀我来你公仪府的,可你如今却这么对我,你讲不讲点礼数啊,真是的。”
闻言,公仪云玦偏头看着燕少斐,娥眉微蹙,不动声色道:“那你从我公仪府后墙翻进来,可又讲了礼数?”
燕少斐心中一片清明,顿时大彻大悟,于是,抱着手臂慢慢摇至公仪云玦身前,一副‘好你个公仪云玦,居然算计我’的模样,一边指着公仪云玦,一边喋喋不休。
“好啊,我就说你公仪府上为何戒备竟如此松懈了,敢情是你把后墙的人都给撤了。好你个玦妹妹,你这是故意等着看我笑话呢。”
“胡说!阿姊早知你不走正门,铁定会从后墙翻进来,所以才撤了后院那许多守卫,为的就是全你一个女孩儿家的颜面,可你竟这样误会阿姊,真是不知好歹!”
一阵清亮的喝声传来,燕少斐转身看去。只见鸢尾雕花的长廊上,一位白衣少年长身玉立,手中那把烈炎剑更是夺目生辉。虽瞧着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容貌却很是出挑,周身自有一番卓尔不凡的气质。
燕少斐眯眼,口中啧啧,好一个俊俏的公仪三公子。
“云泽,见过阿姊。”公仪云泽行至公仪云玦身前,拱手道。
“嗯。”公仪云玦微微颔首,随后淡淡抛出一句:“今日多言,自己去领罚。”
“啊?”
公仪云泽惊呼出声,瞧着公仪云玦面上并未有半分波澜,自是不敢再多做言语。只闷闷不乐地说了声是,没好气地撇了一眼燕少斐,很快便退下了。
看着公仪云泽远去的背影,燕少斐嘴角溢出笑来,却邪剑在手上打了好几个圈儿,才调笑道。
“啧啧,你对你弟弟可真凶,你看他那你说一他不敢说二的样儿,一看就知道你平日里没少苛责人家。唉,真是可怜了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你看被你这当姐姐的给管成什么样了,真是。”
公仪云玦半晌不作答,燕少斐只得撇开眼,看着一树白梅枝头盛放,总觉得嘴里缺了点什么,转了转眼珠,伸手就要去摘。
“哎呀。”
一道玄气打在手背上,燕少斐吃痛地呼出声来,得劲儿地揉着。公仪云玦不缓不慢地收回手,轻描淡写地扫了燕少斐一眼,开口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身为公仪氏嫡出的公子,不可不循礼数,不可放纵娇惯,不可荒废正业。严格教导,亦是为他着想,于他有益。云泽是个男孩儿家,惯得如此娇气作甚。”
听了公仪云玦一顿长篇大论,燕少斐只觉得跟和尚念经并无二致。她师承苍梧山的伏魔老祖,修的是天地灵气,信的是俗世逍遥,哪里听得这些条条框框。燕少斐心中打定认为,公仪云玦迟早得把公仪云泽教成一个少年老成的迂腐公子,公仪云泽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孩子,着实得可惜了。
燕少斐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右手不自觉地又往梅树枝上攀去,半片花瓣儿还没挨着,手又被公仪云玦一道玄气打了下来。
“干嘛!不就是朵花嘛,你至于打我两次吗?还打那么重,大不了摘了赔给你啊,又不是赔不起,真是小气!”燕少斐一面捂着手,一面冲公仪云玦叽叽歪歪。
“幽月白梅是我去年从北冥雪山移植回来亲手栽种的,你若敢折——”公仪云玦顿了顿。“那就砍了你的手。”
一听说是从北冥移植回来的幽月白梅,燕少斐顿时连摸都不敢摸了,一时间内心只道一万个赔不起。燕少斐知道北冥遥远,距东洲有万水之隔,当年师父想着幽月白梅想得发痴,也没舍得万里迢迢去一趟北冥雪山。可这公仪云玦竟从那里移植了一棵幽月白梅回来。真不知道该说公仪氏家大财大,公仪云玦人傻钱多呢,还是说她整日里吃饱了没事干。
不过看着公仪云玦面上渐渐冷了下去,燕少斐也识趣地不打算说出后面那句自惹麻烦,而是蚊子一样嗡嗡道:“有钱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你说什么?”公仪云玦问。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啊,绝对没有!”燕少斐连连摆手,一副告饶讨好的模样,顺便还歪着头冲公仪云玦露出了一个极其乖巧的笑容。
看着燕少斐这副情态,公仪云玦唇角漾起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眸中原有的那一层幽深寒意,也逐渐消淡开去。
“晋氏家主喜得麟儿,三日后要在砚山晋府办满月宴,你随我一同前去。”公仪云玦坐了下来,双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石桌,缓缓道。
“哟,那晋老匹夫终于有儿子了?啧啧,这是吃了多少壮阳药才累积出来的赫赫战果。唉,这晋老匹夫真是不容易,不容易啊。”
燕少斐旋身坐在公仪云玦身前的石桌上,翘着二郎腿,讥笑嘲讽。
公仪云玦见状,不悦地偏过头:“不知羞耻。”
燕少斐道:“怎么,我说错了吗?那晋老匹夫风流不是一两日,膝下无子也不是一两日,我不就说把他那点破事儿说得直白了些,怎么?惹着公仪小姐不高兴了?”
公仪云玦懒得与燕少斐多做口舌之争,再度变作方才那副清淡模样,说道。
“这次满月宴由我代表公仪氏去参加,相应的各大世家都会派人前往。到时候你见机行事,有个光明正大的妥帖身份,总比偷偷摸摸行事方便得多。”
听完好一会儿,燕少斐才耸耸肩表示并无不妥。但下一秒,她却突然凑近了公仪云玦,一双凤眸微微上挑,一眄一阖极有风情。燕少斐唇角缓缓勾起,声音略微沙哑,似恶魔般蛊惑人心。
“不知玦妹妹说的妥帖身份,是个什么身份?”
风吹雪落,送来白梅低回冷香。公仪云玦端着一副正经颜色,不动如山道。
“我的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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