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春宵

小说:世有长安 作者:容珏公子
    “什么!”燕少斐低声讶异,眸中溢满了震惊。

    或许是害怕自己反应太大从而引人注目,燕少斐立刻收敛了神色,借着给公仪云玦斟茶的空隙,转而用了传音入密。

    “怎么回事?白远家主难道死得蹊跷?”

    公仪云玦半分侧目也无,无比从容地接过茶杯,同样传音入密道。

    “嗯,有异。”

    “是有人动了手脚?”

    “不清楚,一切都还只是推测。”

    燕少斐看着公仪云玦,眸中暗示着一抹疑惑之色,微微眯了眯眼。她只想公仪云玦是何等细心谨慎之人,若是引起她的怀疑,那此事恐怕真的另有乾坤。

    “你的推测有依据吗?”

    公仪云玦目光飘远,落在对席落座的白战的腰间,继续传音入密。

    “白家主被发现身死那日,用的是断魂刀。”

    此言一出,燕少斐颅内顿时一片清明。

    东冥大陆人尽皆知,西渠白氏刀法精妙,世代承袭。并且,到白远这一代的时候,西渠白氏的刀法已经在白远的发扬下变得更为霸道,玄气也是大有长进。白远骁勇,愣是只花了十年时间,将整个家族给发扬光大,让西渠白氏的威名,响遍东冥。

    而对于白远本人,世人大多只知他刀法霸道,回回出门身左常佩断魂,右佩斩月二刀。白远本人也将这两柄霸刀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为一方肝胆侠士。

    但……

    燕少斐缄默,右指拈着一只喝空的茶杯来回把玩,一个可怕的设想正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虽世人只知白远身佩断魂,斩月二刀,但她却依稀记得她年幼时,白远来府上同阿爹拼酒时曾提过,这断魂,斩月随都是除魔的宝器,但作用却大有不同。原来,这斩月刀集的是非人之灵,但凡所斩之事物并非人类,使用斩月刀则事半功倍。而断魂刀内附刀灵,功法霸道,最是以恶人生魂为喜好,故白远在斩杀恶人邪祟时,更偏好的,是断魂刀。

    所以公仪云玦说,白远身前最后使用的兵器是断魂而并非斩月,这说明白远临死前与之搏斗的,极大可能是刀灵嗜好的恶人邪祟。若是如此,所谓的狩猎中被玄兽围攻致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很可能只是有心之人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针对此事,杀人者很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多人。白远玄气霸道,刀法绝世,整个东冥大陆中修为在他之上的人屈指可数。想到这,燕少斐不禁蹙眉,多年杀伐求生只让她笃信,一个人若非要杀掉另一个人,无非三种情况。一是和这个人有仇,就好比她同萧不权和晋冠丘之间,是必须你死我活的关系;第二种,疯子杀人,因为神志不清,所以杀人完全不看对象。但是,东冥大陆之中又有哪个疯子有这个本事,能杀了西渠白氏的家主?

    燕少斐推测的第三种情况,是蓄谋杀人,也就是说杀人者为了一些特殊情况,不得已必须杀掉白远灭口。至于这杀人者到底是谁,究竟为了什么,到底是出于哪种情况,竟非要把堂堂一个世家大族的家主置于死地?

    一切,都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罢了。

    燕少斐抬眸,目光定定落在了对席正举杯饮酒的白战身上。白驹过隙,昔日的桀骜少年已长大成人,用男人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族的荣耀。目光慢慢游移,打量着白战腰间那柄锋芒暗藏的宝刀,燕少斐不禁心中叹息。

    白梧寒,你是否和我们一样,也在怀疑着你父亲的死因呢?

    ……

    天色渐晚,月朗星稀。偌大的晋府后院静悄悄的,偶尔有不得宠的姬妾遣个丫头出来提些小食,很快又匆匆离去。

    月光洒落一地清辉,映出摘星楼半边檐角轮廓,半遮半掩的假山后,突然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顷刻间,半点声息也无,燕少斐已轻易翻上了摘星楼的楼顶。

    摘星楼,顾名思义,是要摘取天上的星星,所以此楼自然是这堂堂砚山晋府中,最高的一处建筑。所谓站得高看得远,燕少斐从来深有体会。

    方才已和公仪云玦互通内意,燕少斐不动声色地从席上退了下来,并没有人发现这席上少了一个人。其实,就算她燕少斐长得再美,身份也不过是公仪府的一介“家仆”,在这些浮躁攀比,忘乎所以的仙门百家看来,也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下等贱民。区区贱民,何去何从,自是不必在意。

    在晋府里溜达了大半圈,燕少斐连个鬼影子都没发现。今日是晋冠丘独子晋长庚的满月宴,这老东西老来得子,又在兴头上,一时间邀请的人实在太多,导致整个砚山晋府上上下下能出力的奴才,都被调到前院去帮忙了。如此一来,倒显得这后院十分冷清。

    不过也好,反正对于燕少斐来讲,晋冠丘这么做,无非是给她今夜行了一个大方便。

    前院里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来宾们相谈甚欢,席上一片觥斛交错。与

    之相反的是,静悄悄的后院里,燕少斐黑衣猎猎,身形诡异地穿梭在茫茫夜色中,宛若一颗稍纵即逝的流星。

    约摸十来息过后,燕少斐居高临下地,总算看见一片烛火摇曳的别院。

    晋冠丘的风流,东冥大陆人尽皆知。据传,晋冠丘为了能生出儿子,从五湖四海网罗了大批美女,而这些女子,又统统居住在晋冠丘特意为她们修建的“藏娇院”中,以供晋冠丘夜夜寻欢。

    想起晋冠丘那张肥肉横行的脸,燕少斐就一阵反胃。由于她性格随了她师父伏魔老祖那老不正经的,燕少斐打小便没少看那些廉价的乡野春宫,深谙其中之道的燕少斐,自是不愿去想象晋冠丘那老不死东西是怎样和那些年轻生猛的女子进行闺房之乐的。

    于是燕少斐只得冷笑,好一个金屋藏娇的“藏娇院”,想必这儿便是了。

    燕少斐俯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片瓦,意欲打探点关于晋府部署的细枝末节。不曾想,不打开还无碍,这一打开,屋内的“盛景”顿时在她眼前暴露无遗。

    圆木雕花的大桌上,似乎是有两个身影在晃来晃去,正你侬我侬地在一起。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巧力锁住,两人此起彼伏间发出令人燥热的声音。

    饶是燕少斐这种见惯了书里“大场面”的人也不由得迅速脸红,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竟让她在自诩书香门第的砚山晋府后院里,瞧见了一场活春宫!更要紧的是,这场活春宫的主角儿们,居然是两个女人!

    看还是不看?燕少斐想了想,正气凛然地觉得自己是为了勘察晋府秘境而来,可这晋冠丘一向谨慎,如今也没有什么清晰头绪。既然还没找到,正所谓静观其变,那不如……先看看?

    燕少斐面红耳赤,心底却激动难耐,顺了个舒服姿势懒洋洋地趴着,就开始欣赏起来。

    只见屋内二人你推我我推你,在房间内移来移去,其中一个女子扣住另一个女子的下巴,强迫抬起那女子的头,迫使她看着自己。而被扣着的女子似乎还有些闪躲,嗫嗫嚅嚅地说。

    “二……二小姐,咱们不能再这样了,老爷……老爷会发现的,咱们……不能……嗯”

    二小姐?晋府有几个小姐?敢情这底下是晋冠丘的女儿,在和他的妾室偷情?

    我去,刺激,太刺激了!

    燕少斐凤眸微眯,顿时来了精神。

    “闭嘴!”晋晚烟不悦道,清甜的女声中还按捺着一丝沙哑。那双白嫩的手慢慢往上,十分用力扣住了妾室的头部,似乎被惹得有些不悦,晋晚烟低头含住妾室的唇,引得妾室连连低声喘气。

    “不能……这,老爷……发现……嗯啊……怎么办……”

    “哼,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挂念我爹?”晋晚烟一只手扯住妾室的头发,似乎很是喜欢妾室那副痛苦又享受的表情,此时此刻不光是妾室,就连晋晚烟自己,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告诉你,在晋府,只要生不出儿子的女人,都是废物!与其被我爹抛弃夜夜独守空房,和那些下人苟且,还不如从了我,或许还能在府里有一处容身之地。”

    说完,晋晚烟一把将妾室推倒在地,踩住妾室的手背,疼得妾室吃痛呼出声,战战兢兢看着晋晚烟自己,这个表情晋晚烟很是喜欢,随即便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妾室像一只战战兢兢的猎物,遇到了晋晚烟这嗜暴危险的猎人,整个人在害怕和愉悦里不知自拔,只知道无意识地索求。

    “呵。”晋晚烟笑得嘲讽,嘴里发出不屑的嗤笑:“还说挂念我爹,都是快被玩烂的人了,还立什么贞洁牌坊,贱/人!”

    “小……小姐,不……啊……我不是……怎么办……这!”

    在晋晚烟娴熟的技巧下,妾室上上下下每个地方都在颤栗,同时又得到了极致的愉悦,飘飘然感觉像是登上了云端。

    “哼!”晋晚烟埋头卖力动作着,闷闷地回应道:“你以为这个时辰还会有谁来,所有人都去前院伺候了,忘忧塔底下的人从来不见天日,你以为还会有谁过来?也只有你们这些不受宠的贱人,才会被禁锢在这破院子里独守空闺。”

    “嗯……啊……快点……求求你……给……给我……嗯……”

    令人燥热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燕少斐的耳朵里,看着屋内两人由桌上转移到墙上,再由墙上转移到地上,场面仿若天人交战,纠缠得难解难分。燕少斐趴在房顶上冷冷一笑,那晋冠丘自诩名士风流,如今让她撞破他的亲生女儿和姬妾在自家后院里戴绿帽子这样的丑事,真不知晋冠丘如若晓得后,那张虚伪的脸以后要往哪搁。

    小心翼翼盖上瓦片,回想起方才晋晚烟情动时说的话,燕少斐眸中掠过一抹暗色。

    呵,忘忧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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