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燕少斐飞身从天盖下,足尖轻轻点过农舍檐角,重重跪在了那人双肩,压得他一下子承受不住地跪了下去。燕少斐双膝夹住了那人头颅,只需稍微用力咔嚓一扭,人头便可当场落地。
“慢着。”
公仪云玦出声,缓缓转过身来。
燕少斐依言,从那男人身上一跃而下,五指成爪擒住男人后颈,迫使他抬头仰望着公仪云玦。
公仪云玦眸光寒凉,冷冰冰地开口道。
“你是何人?在这干什么?”
方才燕少斐那一击甚是霸道,吓得男人抖如筛糠,重重跪地的双膝也逐渐渗出鲜血,在这茫茫雪地里显得分外扎眼。
“没听见小姐问你话吗?赶快给我说!”燕少斐推搡了男人一把,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错了!我错了!两位姑娘,行行好,饶我一命,莫杀我!莫杀我!”
“没听见问你话呢!再不说本姑娘现在就宰了你!”
说着,燕少斐擒住男人后颈的手佯装发力扼住,顿时吓得男人连声惨叫,马上求饶道。
“说说说!我说!我啥子都说!”
男人哭丧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看了眼燕少斐,一脸的杀气弥漫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于是操着一口方言,慢吞吞道。
“小人名叫狗娃儿,是、是隔壁村子张家屋头的。因为我娘亲老汉儿死得早,我自己又有病,日子揭不开锅的时候,就来这儿捡点儿东西去卖。本来这个村子莫得人住都好多年了,哪晓得今天一来在这儿碰到两位神仙小姐了,我长恁个大,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姑娘,一时好奇,就撵过来看看,哪晓得两位小姐精灵得很,身手又不凡,一下子就把小人我逮到……逮到这儿咯。”
说完,狗娃儿抬头,看着身前这两个女子皆摆着一副冷淡面孔,特别是现在正抓着他的这个黑袍女子,虽长得美极,却尤其凶神恶煞。吓得他一下子就拜倒在燕少斐和公仪云玦脚下,不住地磕头哭嚎道。
“小人说的全都是真的啊,求求两位小姐千万莫杀我,小人还没结婆娘的,小人屋头香火莫法断啊!”
说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狗娃儿颤抖地从怀里面掏出一根玉簪子,双手捧到燕少斐和公仪云玦面前,哭喊着。
“这是小人屋头祖传的簪子,还是有点值钱,求两位小姐开开恩,放了我嘛!”
“放屁!”
燕少斐唾了一口,直接一耳巴子给狗娃儿呼了过去,打得狗娃儿两眼冒金星,脸上留下了红红的五个手指印,而公仪云玦却弯下腰,缓缓拾起了地上这根簪子。
“这簪子的主人,现在在哪?”
公仪云玦冷声,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狗娃儿捂着被打的右脸,跌跌撞撞地跪来,结结巴巴道:“小……小人说了,这是我屋……屋头祖传的啊……”
“还给老娘胡说!”
“啪”地一声,燕少斐又是一耳巴子过去,这次扇的是狗娃儿的左脸,直接打落了他两颗大牙。
燕少斐叉腰,就着狗娃儿刚才那一口方言,破口大骂道:“你莫以为老娘晓不得你在说啥子东西,你就满嘴鬼话编!这根玉簪子通体圆润,成色极好,是九灵山里头上好的青玄玉刻出来的。青玄玉那么稀罕,整个东冥都找不到几坨,你个普通人恁个可能搞得到,还祖传咧,祖传你个鬼哦!”
燕少斐一口方言飚得出神入化,连公仪云玦都不禁微微呆滞,险些摔了手里的玉簪子。狗娃儿更是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任凭鲜血像哈喇子一样流出来,活像是刚吸过人血。
“你一向如此……入乡随俗?”好半天,公仪云玦无比艰难道 。
“哈哈哈哈,小意思,不值一提。”
燕少斐得意摆摆手,还不忘转身剜了狗娃儿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赶快给老娘说实话”八个大字,吓得狗娃儿一下子如实招来。
“我错咯!莫杀我!莫杀我!这根簪子的确不是我的,刚才说的话都是我扯把子。我、我刚刚进来,在村子里绕了大半圈,在角角里那间屋发现躺了两个人,都是男人,我看那两个男人喊也喊不醒,半天不来气的,就摸了下他们身上有莫得啥子值钱东西,没想到两个人穿得呱有钱,除了一把刀,身上一个字儿都莫得,我看了半天就摸了这根簪子跑……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唬你们了,真的!”
燕少斐和公仪云玦对视一眼,燕少斐咬了咬唇:“青玄玉簪,两个男人,一把刀……莫非?”
“嗯。”
公仪云玦颔首:“很有可能是白战和白浔。”
燕少斐和公仪云玦对视一眼,各自微微点头,目的不动声色地达成一致。然后,燕少斐一脚踹到狗娃儿的屁股上,没好气地直接开吼:“带路!
吼完,两人便跟着连滚带爬的狗娃儿一并去往村子深处。
一路上,周边的房屋塌败地厉害,一眼就能望见屋内是什么糟糕情形。脚下到处都是死人骸骨,有些甚至已经风化,一脚不慎踩下去便碎成了渣渣。燕少斐和公仪云玦有心尽量避开这些尸骨,路上一直走得小心翼翼。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搞得这么惨。”燕少斐在公仪云玦身旁耳语。
“问他。”公仪云玦看了看前面带路的狗娃儿。
“喂,我说,这村子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啊?”燕少斐用剑鞘戳了戳狗娃儿的背,十足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吓得狗娃儿战战兢兢。
“回、回小姐的话,这儿叫李家村,已经荒废好多年了,差不多……三年的样子吧,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岁,跟李家村村长屋女子翠翠耍得好,一天到晚往李家村跑,那个时候的李家村还是多热闹的。可是三年前那个晚上,我们村里人都在睡瞌睡 ,莫得哪个晓得外面发生了啥子事,就只是觉得当天晚上睡起有点热。结果第二天醒来,我去找翠翠,就看到李家村被火烧了,满地都是血和死人骨头,把我吓得赶忙跑,后来我们全村儿都来看,这李家村啊,愣是一个活口都没剩下,可是我们莫得哪一个听到响动了的哒。
自打那以后啊,李家村就成了个死人村子,周围村子的人也跑的跑,走的走,就是不想沾上阴气。只是现在诶,这李家村白天还好点,一到晚上啊就起大雾。虽然说我没听到,但是听人家说,这里头闹鬼,有婆娘天天晚些在里头哭。我狗娃儿要不是屋头莫得人,又要讨口饭吃,不然恁开也不得命都不要跑到这里头来捡东西卖。所以说啊两位小姐还是小心点,万一要是碰到鬼,那就遭了哦。”
听着狗娃儿一番话,燕少斐不禁疑上心头。屠村,三年,女人哭,闹鬼,一系列东西在她脑海里盘旋,总是觉得似曾熟悉,却一下子又记不起来。看见燕少斐皱眉思索的样子,公仪云玦轻声提点道。
“王家庄。”
对!就是王家庄!
燕少斐顿悟,一下子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王家庄和李家村,皆是不同时间里遭到了屠杀,不仅都有闹鬼的传闻,而且还都是因为有人听见里面有女人哭,若说只是巧合,这也未免太过相似。况且王家庄被屠也是十二年前,那正好是她穹涯境燕氏被仙门百家屠杀的时候,那这两起屠杀案与她燕氏灭门又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燕少斐想不出所以然来,穹涯境燕氏乃东冥大陆仙门百家中的显赫大族,王家庄,李家村里全部都是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三者之间根本毫无关联。可是,一夜大火,百余户人家被屠,这一切竟然做的悄无声息,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的,其中必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还有提前的缜密计划。可东冥这许多家族里,又有哪个家族会耗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去对付一群根本不足为惧的普通人呢?这其中太多疑点,整件事情完全就是个巨大的蹊跷,燕少斐绞尽脑汁,实在想不明白。
“两位小姐,那两位公子就在这儿了。”狗娃儿出声打断了燕少斐的思绪,指着一处塌败的农舍。
燕少斐和公仪云玦往里面望了望,一大片枯草铺就的地席上,果然倒着两个男人。
“果然是他们两个,诶,狗——”燕少斐刚想叫声狗娃儿,转头一看,却发现人已经跑得不见了。
突然,周遭有浓雾飘来,燕少斐和公仪云玦拧眉,立刻转回身去,此刻,白浔身上,暧昧地趴着一个红衣女人,正阴森地咧嘴笑,露出两排滴血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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