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却邪剑的剑气将瘴气中飘忽的女魃拦腰斩断,女魃登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看着周遭瘴气渐渐有了退散之势,燕少斐却不敢掉以轻心。她拧着眉,看着已经断成两截的女魃的身体,突然开始在地上诡异地扭动,腥红的血肉里长出无数的触角,互相盘错着,几息间竟从残肢里长出两个完整的女魃!
百鬼结怨,无解无休。燕少斐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低等女魃,而是由百鬼极强的怨气凝结而成的血魃!
血魃生性残忍嗜杀,遇血则狂,是个一等一的阴毒厉鬼。血魃向来只出现在阴怨极重之地,需要多年时间才能结怨成形。血魃既是由怨念所化,怨念越强,则血魃也越强。怨气就是血魃存在的唯一支撑,无论多强的血魃必然会随着怨气的消长而存亡。唯有找到化解怨气的法子,才能真正杀死一只血魃。
想到这,燕少斐不禁开始忧心,如今的情形,先是白战吐血重伤,公仪云玦在为他输送玄气,接着白浔也昏迷不醒,半只脚已经在往阎王殿里踏。这血魃极难去除,必须根治怨气,显然此事目前谁都还做不到。她如今所能做的,只有尽量为公仪云玦争取时间,让她医治白战,若是白战还可勉力一战,三人合力拖一个白浔,离开这里总不是什么问题。一想着莫名巧妙被带入这个地方,还牵扯上了一桩萧氏幕后操纵的屠村案,燕少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
“好啊,想玩是吧,”
燕少斐指尖触上却邪剑锋利的剑刃,嘴角显露一抹邪肆笑意。
“老娘就好好陪你玩!”
说完,红光大盛,却邪剑凌厉的剑势破空而去,将漫天瘴气生生撕裂,两只血魃正姿态诡异地舒展着身体,却被这一剑来回贯穿。阴风掠起,带起衣袍一阵翻涌,燕少斐宛若九天降下的桀骜黑鹰,身形鬼魅地杀近两只血魃身前,霸道的剑招快不可破,宛若光影残虚。燕少斐耐性极好,并不急于将其弄死,而是一片一片,缓慢凌迟着它们的血肉,然后在半空喷播出冰凉的鲜血。
看着燕少斐同两只血魃“玩”得不亦乐乎,公仪云玦不禁分心皱起了眉。血光中的燕少斐黑袍猎猎,就好似阿鼻地狱里一株盛开的曼珠沙华,本就倾城的眉眼被大片鲜血晕染得更加艳丽,仿佛天生就该是杀场上的夺命修罗。
公仪云玦眸中微不可察地浮起一抹暗色,很快又被平复下去。公仪云玦垂眸扫了眼躺在地上的白浔,原本一张妖孽俊惑的脸此刻却一片刷白,唯有薄唇上咬出一缕猩红。见白浔在心魔幻境中久久不能自拔,公仪云玦眉间闪过一抹惑色。
难道……?
公仪云玦不语,继续为白战输送玄气。
“去你大爷的!”
燕少斐低声咒骂,眼睁睁看着已经被她几个剑花剔得只剩骨头的血魃,竟慢慢又长出了新肉,依旧是刚才那般从伤口里伸出无数触角,紧接着却有密密麻麻的尸虫从血肉里钻出,蠕动着攀附着触角,很快就融为一体,长出新的躯干。
“杀不死啊,这就没意思了吧。”
燕少斐嘴上嘟囔抱怨着,手里的却邪剑倒使得虎虎生威,一时意气上涌,使了招穿风破,直接将两只血魃给劈成了碎块。
“燕少斐!”
公仪云玦出声喝道,直接剜眼瞪着燕少斐,一副恨不得把燕少斐就地正法的模样。而燕少斐也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地血魃的碎尸块,联想到方才血魃自动分裂的场景,不由得一阵恶寒。燕少斐不敢直视公仪云玦的眼睛,只是耷拉着头,十分抱歉地转了过去。尽管她本来不想承认眼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当她转过头的时候,还是给吓了一大跳。
满地血魃的碎尸块,纷纷开始自动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裂出一大批血魃。
燕少斐偷偷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天呐,整整二十三只血魃!
望着几乎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红衣血魃,燕少斐可怜兮兮地望了眼公仪云玦,发现对方不仅在生气而且并不想管自己,不禁有些欲哭无泪,也让她登时产生了一种想要扔剑的冲动。可祸是她自己闯的,血魃也是她自己宰的,如今成了这幅情形,她又能怪谁,又能怎么办呢?没办法,只能卯足力上了!
于是,燕少斐收回目光,一头扎进了与血魃们的团战。
哪怕多年后燕少斐被宿敌打得遍体鳞伤时也不曾改变过想法,今日李家村里与血魃这一役,是她这辈子打过的最艰难的一场战斗。
下手轻了,伤不了血魃;下手重了,血魃自己也能恢复原样;若是一不小心把血魃给杀了,这玩意儿还能就地繁殖,带着自个儿满堂子孙来杀你一个片甲不留。弄得她这剑是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真可谓是苦不堪言。
血魃数量实在太多,燕少斐体力消耗过大,渐渐的有些应付不暇,偶尔有一两只偷跑到公仪云玦那边意图偷袭,却被公仪云玦给一掌劈了回去。公仪云玦正在给白战输送玄气,中间最是不能分心,饶是她天赋异禀,修为高深,也经不住这三番五次的分心打断,渐渐的感觉自己的内息有点紊乱。
同时,白浔的情况已变得极为危险,差不多两三个时辰过去了,白浔还没有从心魔幻境中醒过来,若是半个时辰之内再走不出心魔,那大罗神仙亲自下凡,也救不了白浔。
这白浔从小便肆意风流,狂放不羁,安安生生度过了十九年岁,燕少斐不明白,这白浔到底有什么心魔,竟能折磨他到此等地步。
燕少斐扭头看着公仪云玦状态有些不佳,而她自己也愈加疲累,如今白战虽醒,却一直紧闭着眼,意识处于混沌状态,燕少斐开始着急,犹豫着要不要在这里使出那一招……
就是这一分神,一只血魃抓住了机会,逃出燕少斐的攻势范围,张着血盆大口,五指成爪向白浔袭去。
燕少斐大骇却被数十只血魃牵制着无法脱身。公仪云玦同样吃惊不小,但奈何输送玄气已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若是中途放弃,她和白战两人都会遭到反噬,从而导致爆体而亡,所以公仪云玦根本无力腾出手去帮白浔挡下这一击。就在燕少斐和公仪云玦以为白浔必死无疑,血魃的利爪即将掏入他心脏之际,农舍里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目的蓝光。
耀眼的蓝色光芒刺得燕少斐和公仪云玦睁不开眼,血魃们也纷纷停滞不动。蓝色光芒消散后,渐渐显现出一个男人的轮廓,这男人突然出现,长身玉立,眸中酝酿了滔天的怒气,面色冷沉到了极点。他左手扶着昏迷的白浔,骨节分明的右手却死死扣住了血魃干枯的五指,只轻轻一下,便捏得粉碎。
“大哥。”
公仪云玦似有所宽慰,舒了一口气道。
大……大哥?
燕少斐惊呆,赶忙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见他身量极高,着一袭云纹刺绣的月白衣袍,衣袂质地轻柔,无风自动,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单单站在那里便能独自成画。墨发三千清如流光,以一只玉冠高高竖起,此间便再无长饰。五官如雕刻般惊艳无双,俊美无铸的容颜更是愈发衬得他恍若神祗。虽见他眉间压抑着一股怒气,但周身却如往常一般,端的是日里无双的清贵风华。
果真是名动东冥的第一公子,长安公仪氏嫡长公子——公仪垣。
“云玦,没事吧?”
公仪垣出声问候,转而将白浔放躺。
“我没事,兄长为何到了这里?”公仪云玦已调理了内息,顿时精气好了很多。
“为兄途径此地,见瘴气弥漫不同寻常,公仪氏的马车又停在路边空无一人,便料想你应当进入其中,故来寻一寻。”
一边说着,公仪垣从袖中取出一个净白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喂进了白浔嘴里。传闻长安公仪氏嫡长公子不仅修为高强而且精通药理,年纪轻轻就炼制出不少极品仙药,在偌大的东冥药市上万金难求。如今,白浔吃了公仪垣给的药,怕是就算冲不出心魔幻境,也能化解了宓萝花的毒性,从而自主醒来,算是有救了。
“咳,多谢!”
白战捂着胸口闷闷咳道。可怜他一向桀骜不驯,不屑于任何人的施舍帮助,此次却因为宓萝花的关系,被他最不以为意的公仪垣救了亲弟弟,被公仪垣的妹妹救了自己,于是乎表情里还带着一丝难得一见的窘迫。
“那……那个……”
刚猛一剑挥去两只扑上来的血魃,燕少斐闪身周旋在一群血魃之间,生无可恋地冲众人翻了个白眼,怒然咆哮道。
“感谢的话咱回去再说成不成?没瞧见老娘这儿‘鬼满为患’啊!还不快来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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