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秋随口道：“难怪，花香味的信息素，很浪漫。”
说完，对面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沉默地盯着他，耳尖慢慢地红了一小截。
顾念秋这才意识到，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Omega，似乎不太方便夸赞异性的信息素……
“咳，”顾念秋的脸后知后觉也有些发热，“那个……”
“我爸爸是法国人，”奕铭自然地接过他的话，“妈妈是歌剧演员，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跟他陷入爱河，生下了我。”
顾念秋道：“遗传给你一副好嗓子。”
“谢谢，”奕铭的神色带了点大男孩的腼腆，“她最近又找了个意大利男朋友，定居在欧洲，如果你去欧洲的话，可以送你歌剧演出的票。”
话说的轻松，顾念秋却听出了许多不太轻松的内容。
妈妈离婚找了新欢，生父是外籍人士，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常人家的孩子拿着生活费上学，他一直独自一人在国内打拼么？
小朋友真不容易啊。他想。
“我爸很喜欢歌剧，下次找你要两张票，”顾念秋道，“你今天应该还有通告吧？”
奕铭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早上八点半，再过十五分钟就有一个杂志采访。他的手机从七点便开始响，已经被关了机丢在包里。
“不忙。”奕铭道，“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顾念秋站起身去收盘子，刚好奕铭也伸过手，两人的手背不小心撞了一下，顾念秋像是触电一般，反应过激地迅速抽回了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
外面的门铃响了。
顾念秋稍稍松了口气，留下一句“我去开门”，然后转身大步往玄关的地方走。
奕铭轻轻擦了擦撞到的地方，顾念秋的的皮肤很凉，手很软，像涂了无害的毒液，让他的手微微发麻。
门口传来庄文晓的声音：“奕铭还在你这儿没走吧？千万别让他现在走！你门口蹲了狗仔，好几家，我上来的时候都被……”
庄文晓立在原地，睁大眼，望着系了围裙正在收拾桌子的奕铭，又转头去看一身居家服的顾念秋。
没有他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甚至有点小温馨。
庄文晓第一反应：“操，你们昨晚该不会……”
“行了，”顾念秋带上门，“狗仔怎么回事？”
庄文晓狐疑地动了动鼻子，但客厅里开了空气清新器，什么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
奕铭已经把碗放进了洗碗机里，一边解围裙一边往外走：“庄先生。”
庄文晓咳嗽一声：“你家经纪人找到我了，说联系不上你，听起来挺着急。”
奕铭面不改色地说：“手机没电了。”
庄文晓道：“饭店有个实习的服务生，爆出来昨天晚上你们和何导吃饭，现在网上已经吵翻天，好几家媒体在楼下蹲你。”
顾念秋皱起眉。
“奕铭不能一直待在我这里，”他道，“总得出去。”
庄文晓勾住他的肩膀，道：“现在没人知道奕铭在你这，我先带你出去吸引一波注意力，他随后溜走。”
奕铭的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庄文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
奕铭道：“那就麻烦了。”
顾念秋换了衣服，一身休闲装，只戴了口罩，出门前跟奕铭道：“门锁密码0628加我的姓，记得锁门。”
奕铭点头，庄文晓跟着顾念秋进了电梯，门关了之后，隐约中听见他说：“你不会真打算跟……”
顾念秋站在电梯里：“少来。”
庄文晓道：“那得麻烦杜医生做《无疆》的随组医生，你们这个情况，我怕到时候有意外，根本没法收拾。”
顾念秋咬着下嘴唇上的死皮，想起昨天晚上那股从体内最深处涌出来的饥渴感。
他当beta的二十几年里，自身需求很淡，那方面不过是生活里可有可无的调剂，却没想原来人真的会有像兽类一样疯狂失控、渴求发.泄的时候。
庄文晓笑道：“要不我给你做个临时标记吧？做了标记就不会来潮了。”
顾念秋翻了个白眼：“不要。”
庄文晓又在想昨晚奕铭的模样，心道他才不敢做这种找死的事情。
两人从公寓正门出了小区，初冬寒风瑟瑟，顾念秋穿的有些少了，忍不住往手里哈气，颤声道：“好冷。”
庄文晓让他走自己身后，帮他挡风，道：“我怕了你，可别感冒了，要不还是回去吧？奕铭又不是我艺人，管他呢。”
顾念秋把手塞进他的帽子后头，看见周围好几辆车立马慢慢启动，朝着他们开了过来：“晚了。”
没走几步，最近的小面包车上下来了人，以十米冲刺的速度，挡在他们面前：“顾先生，这么巧，我是天娱工作室的记者。”
一有人出手，眨眼的功夫，路边的、路中的、露天停车场的，七八辆车里一下子下来了十几个人，全部朝着他们包围过来，生怕被人抢了先，甚至直接掏出了录音笔。
“顾先生，你已经确定要跟奕铭合作《无疆》吗？”
“你怎么看这段时间粉丝的掐架？”
“顾先生，你一直没有发声，是不是想要炒热度？”
“你跟景松什么时候官宣？”
庄文晓笑模笑样，脾气极好，打断他们，道：“诶，各位记者同志，你们大冷天的也不容易。我们去隔壁的甜品店，挨个问好不好？”
顾念秋道：“不用了。”
庄文晓：“……老板，给点面子。”
“太冷了，我想回去，”顾念秋蒙着口罩，说话有点闷声闷气地，“你们问吧，我挨个回答。要不要开个直播？”
记者：“直……直播？好的好的，你不介意的话……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点衣服下来？脸都冻青了。”
天娱的记者最先打开了直播，随后几家争先恐后，生怕落在后头。一时间十几部手机对准了他的脸。
顾念秋似乎毫不在意，接上他之前的问题，道：“有点感冒，出来买药的，没想到最近这么冷。”
镜头里，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疲惫，卧蚕下面带着明显的黑眼圈。一堆人拿着录音笔、摄像头，面对上他的眼睛，反而怔了几秒，开始感到一点罪恶。
“你这几天都没有出来赶通告，”那个记者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顾念秋笑了笑：“众所周知，本人身体不大争气，最近换季又中招了。对不起各位，让你们担心了。”
记者见他如此好说话，又开始七嘴八舌的抓紧机会问。顾念秋拉了口罩，安静地听了一会，然后摆了摆手。
一群人停了话头，期待地看着他。
“昨天的确是跟何导吃了饭，奕铭也在，但是《无疆》到底演不演，得试镜结果决定。有消息会告诉大家。”
一个记者立马开口：“那奕铭……”
顾念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记者对上他的眼睛，下意识地收了声。
“奕铭是个很优秀的演员，剧组方属意他有什么奇怪的吗？”
说完，他的语气又温和下来，道：“我知道《玫瑰之夜》上映之后，大家都比较关注我和奕铭之间的关系，粉丝们也喜欢拿我们作比较。”
“说实在话，我跟他本人的确不怎么熟。但近两年，我一直有关注他的作品。他演的《玫瑰之夜》是一部非常好的电影，他所诠释出来的苏长青，让我很惊艳，甚至给了我全新的角色理解思路。”
顾念秋坦然地笑道：“我认定他必定前途无量，目前只是他事业上升期的一个阶段，有争议也是正常的。我不会拿一个优秀的演员来炒作，也不希望我的粉丝有太激烈的情绪。”
庄文晓在旁边疯狂地朝他使眼色。
记者听完，顿时激动地想继续提问，刚冒出开头的一个字，这位急着回家的明星又道：“奕铭的事情就先这样。你们还比较关注的……景松？”
“是的顾先生，你跟景松……”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跟他是好朋友。”顾念秋道，“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你跟景松被拍到过多次同框，你……”
顾念秋看了看身边的庄文晓：“我跟我经纪人也经常同框，他也很帅，个子也高，脾气又好，目前依然单身。你们要不考虑报导一下他？”
十几双目光刷刷地看向了庄文晓。
庄文晓果断道：“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的热情，念秋他感冒没好，先回去了。”
顾念秋道：“谢谢，我真的有点冷。”
他不是说借口，昨天还有十度左右，今天大降温，被风一吹，体感温度几乎近了零度，吹得他手脚冰凉。
“顾先生，请等下，关于你跟景松……”
“顾先生，你接下来有跟奕铭深入合作的想法吗？”
“顾先生，顾先生……”
顾念秋转身走到前面，庄文晓护在他身后，在后面跟着十几个记者，却因为开着直播，没人真敢上来拦他。
小区有门禁，刷指纹才能进。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天娱的那个记者说：“天冷了，多加衣服，好好照顾自己。”
顾念秋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摘掉口罩，冲他笑出了一个小梨涡：“谢谢。”
快门声疯狂地闪，顾念秋冲他们招招手，进到小区里面。
饭店的停车场里，那辆宾利已经开走了。
不到一公里以外的路边，奕铭靠在宾利的驾驶室里，看着手机里的人镇定自若地将他夸奖一通，然后打发走记者，有些疲惫地朝着镜头露出微笑。
弹幕已经疯了，密密麻麻，几乎要把那张脸彻底遮住。但他已经无心于那些人都在说什么，他望着直播间的人，呼吸滚烫，心脏在胸腔里用力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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