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
由子墙隔断的店内人满为患。桌子中央固定着电磁烤盘, 铃歌用夹子将虾放到了吸油纸上, 不知不觉新鲜的虾肉都被烤干,还浑然不觉地翻着面。
“怎么了”花田鳕美喝了口生啤,“你再烤下去, 我们就只有吃碳块了。”
铃歌回过神“啊,抱歉。”
她放下夹子,让店员过来换张吸油纸。
“鳕美觉得, 就是,很擅长讨女生欢心的男性, 突然向你告白应该是告白吧好像是认真的”她犹豫地开了口。
“你被骗了。”铃歌还没说完, 花田就严肃地打断了, “你啊, 就是为了这种事把虾肉烤焦了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玩玩可以, 别把自己陷进去了。那个男人是谁你那个小情人还是哪里来的牛郎听我说, 不管是谁,他肯定是看你漂亮又有钱,骗财骗色”
“不会吧”铃歌下意识地替侦探版太宰辩解, “他虽然现在没钱,只是对金钱不执着而已, 凭借他的本事, 真的想要钱,可以很轻松地弄到手。”
“”
于是花田更觉得铃歌被骗了, 还是经典画大饼的套路。
情报队长你怎么了, 情报队长你醒醒啊
想起铃歌最近因为首领的态度而苦恼, 恐怕是想转移注意力缓解痛苦,没想到居然遇上了那种混蛋骗子
面对长相漂亮,恋情却和她一样“悲惨”的铃歌,花田不由得饱含同情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委婉的方式,喝着酒,苦口婆心劝了她十多分钟,让一脸懵的铃歌意识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也就是说,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铃歌似懂非懂地低头沉思。
这么一说,她的确没做过什么值得被他喜欢的事情。
所以,果然还是惯例的“告白练习”没有错吧
铃歌回到β线第二天,去了最上层的首领办公室。
“关于能让首领好好休息的方法,我想到啦,”铃歌一进办公室,欢欣鼓舞地看着太宰,一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的模样,开门见山地说,“我看着你睡吧。”
她说这话时目光纯粹明亮得不可思议,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太宰罕见有些愣住了“什么”
“我是在想,对症下药才有效,太宰先生究竟为什么睡不着,我在你身边看着,就会知道啦。”
您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把你打晕了让你睡。
后半句她谨慎地咽回了肚子里,期待地望着他。
“铃歌的建议,我了解啦。可是我更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呢,”他说到后一句时,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语气却陡然变得有些危险,“你还是慎重地挑选下友人比较好哦”
铃歌他原话没这么说啦。
这时,紧闭的法式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与问候。
是敦。
根据情报部收集的信息,理解到首领是有新的作战计划要告知游击队长,铃歌主动地说“既然敦君已经到了,我先去忙了。”
太宰轻轻地应了声“那让他进来吧。”
铃歌转身将门打开,门口的敦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但他很快意识到铃歌出现在这里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白发金眸的少年垂下眼眸,稍稍颔首地招呼“赤染小姐。”
她回以笑容,出去了。
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与此同时也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铃歌出来后却并未走远,而是靠着墙壁,在铺满长毛地毯的走廊上等了会儿。
大约十分钟,办公室的门再度开启。拿到诸如地图等作战所必要的文件后,正准备直接去往任务地点,敦意料之外地再度望见显然是特意在等他的干练女性。
“有什么事吗”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边走边说吧。”铃歌站直身体,敦点点头,依言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电梯。
“你脖子上的铁环,”她确认般地看了看提示下行的红色数字,偏转视线望向了他,“没事吧”
敦穿着将喉咙遮掩得密不透风的外套,从这个角度,是没办法看见他脖子上的铁环的。
但是铃歌知道那里有黑色的沉重项圈,内外都是锐利勾爪,虎化时间过长就会嵌入皮肤,流下黏稠鲜血。
与此同时,也能让他保持清醒,防止异能失控。
敦下意识地拢起老虎尾巴似的毛领,让本来就看不到的铁环遮得更加严实。
他将下巴埋在毛领里,微微张了张口,刚想回答“不要紧”,铃歌一针见血地指出“根据情报部整合的资料,你最近任务接得过头了,在任务中变化时间也过长,就算有镜花帮忙,长期下去也不行。需要我向首领说一下吗”
“不行,我不要紧的,”他将头抬起,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弱的笑容,语气却很执着,“我需要那个人的命令,没有命令的话,我就没办法行动,又会做出错误的选项。所以”
铃歌她常常因为周围的人都是社畜,而与大家不入。
少年眼底燃烧着在雪夜中将要熄灭,却又执拗地一次次重燃的金色火焰。
她与那眼神对视良久,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她收回视线地低声“院长的事,不是你的错。”
于是那簇火焰剧烈地晃荡了,敦十分动摇地站在原地,脑海中被那片血色侵袭
“敦君,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这时,已经进入了停车场的铃歌回过了头,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她一手挽起烟紫的长发,另一只手简单地梳理着将它扎起。
敦仿佛骤然从噩梦中惊醒,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这次任务,我陪你去吧。”铃歌将头发扎起后说,“任务完成就休息段时间,劳逸结合会比较好。”
少年犹豫地点了下头“谢谢赤染小姐”
他鼓起勇气,一副想问什么的表情。
拉开车门的铃歌闻声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不,没什么。”敦很快露出了温柔的笑颜,又悄无声息地把话咽回去了。
这孩子,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铃歌不由得担忧地想着。
时值周末,afia原则上全年无休,没有节假日,但周末总会比平时要清闲些。
铃歌在本部大楼外的住所,是一幢漂亮的洋房。
和煦的阳光从大面积的落地窗闯入,将客厅照得敞亮而通透。
快到中午,铃歌正在做饭。一起用过几次餐,她差不多知道太宰的口味了。
“昨天敦君接的任务,你和他一起去了呢。”太宰观察着在半开放厨房忙碌的铃歌,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铃歌切蔬菜的动作一顿。
她有些困惑地抬起头。
站在不远处的太宰朝她微笑着,当然,那笑容和往常一样,令人捉摸不透。似乎别有深意,又像是一时兴起地随便聊聊。
“是,有什么问题吗”铃歌好奇又有些迷惘地询问。
她过去偶尔也会帮敦的忙毕竟他异能的副作用实在让人看不下去。首领以前也不管她这个呀。
铃歌回想着昨天下午的作战,不确定地解释“相关的报告书,太宰先生应该已经收到了,只是普通的歼灭任务。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她难道一不小心破坏了太宰先生的什么重要计划昨天的任务该让敦一个人去的
“不,”太宰回应时,已经回到了客厅,他看着书架上装饰的书籍,声音里透着漫不经心,“就是觉得,铃歌果然对身边的人都很好呢。你不是一向讨厌身上溅到血吗”
所以,她关心他也好,照顾敦也罢。
或许都一样。
他从书架上挑了本书,坐在沙发上,将书摊开,随意地翻了翻。
“是这样没错。”铃歌并不否认地点了头,她又继续切菜,低垂视线地说,“但是针对首领的袭击,还是早点排除比较好吧。”
不光是为了敦。
昨天,敦接到的任务,也是他最常处理的一种,歼灭一支密谋暗杀的佣兵部队。
每天都会有暗杀者想要进入港口afia本部的大楼,盯上首领性命的人多到难以估量。这是他站在如今位置上必须承受的。
他与另一位太宰,选择的道路不同。
太宰闻言意识到什么地从书中抬起视线,眸光轻颤看向了她。
“虽然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是不太明白太宰先生在想什么,你又不会说。如果是工作上有什么压力,可以分担的话,我还是愿意的。”仅限职责范围内。
铃歌抬头,唇边扬起温柔的弧度,狡黠地眨了下眼。
阳光里,她轻软的声音外澄澈,像是潺潺清泉。
“对了,我昨天上午的建议,太宰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沉默了会儿,似乎早就预见了什么般,甚至没觉得惊讶,他微微垂下眼睑,停顿了不到一秒,又重新抬起目光,仿佛不再逃避什么似的,微笑地看着她。
“铃歌,过来。”
她依言上前,本来要问的话,被太宰的一个举动堵了回去,她困惑的视线落在了太宰伸向她的那只手上。
手心向上,手指修长白皙。腕处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仿佛于舞会上发起了邀约。
“铃歌不是想知道,怎样才能让我好好休息吗”太宰见她愣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反问。
她迟疑地对上了他落霞似的鸢色眼睛,将手缓缓放入了他手心,正在思索他难道是让她拽他起来,指尖将触未触时,他先一步抓紧了她的手,下一个瞬间,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铃歌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两人一起倒在了宽敞的沙发上。
“等”她后知后觉地发出声音,一脸懵地要推开他。
“我昨天通宵了。”太宰握着她反抗的那只手,极其突然地说。果然,铃歌手上拒绝的力道一下子消失了,他弯了弯唇,将她搂紧,就好像,想抓住什么,明知不能抓到的东西一样。
譬如微风,又比如阳光。
“我想就在这里睡会儿,铃歌陪着我,好吗”他微弱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仿佛一不留神就会错过般消散,轻轻地闭上眼睛。
但又确确实实地传达了过来。
她不太能理解太宰这么做的原因。
“会感冒的。”铃歌盯着他有些凌乱的衬衫领口,无措地低声。
“两个人抱着就不会冷了,”他重新睁开眼,伸手将铃歌头上簪花摘下,于是她烟紫色长发如瀑布般在他指间散乱,他动作轻柔地捋着她柔顺的发丝,“不要拒绝我,仅限今天就好,让我稍微能喘息下,不要拒绝我啊,铃歌。”
他一遍遍重复,仿佛梦呓般,渐渐陷入了沉睡。
感受到太宰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她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悄悄摸了摸他的侧脸。
比预想的温暖和柔软。
明明是张英俊又过分清隽的脸,却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想起受困梦魇时的孩童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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