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再吃几颗南瓜籽,个儿大,饱满又香脆。”
茅草屋外的小坝子上,蹲着个老态龙钟,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逗着站在他身旁的小白鸟。
“啾啾!”小白高兴的啄着老人手心剥好的南瓜仁,几下啄完后,又迫不及待的看着油纸包里没有剥开的。
“哎哟,你可真是馋嘴儿!”老人笑着又抓了一把南瓜籽剥,像是在对小白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主人怎么还没回来?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了?”
“家里门也没锁。”
小白望着老者啾啾了两声,老者一脸懵,却还是笑着:“你这在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明白。”
张随洲急匆匆赶回来时,就瞧见这么一幕。
看着蠢东西围着老人撒娇卖萌的样子,他冷哼了一声,小白听见声音抬起头,南瓜籽都不吃了,连忙撒欢的跑了过去。
他没理会,兀自朝屋檐走过去。
老者立马站了起来,面色局促:“回、回来了?”
张随洲淡淡应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他记得这个佝着背,年过六旬的老者是红石村的村长。这个时间段里,原书上老村长好像已经卧病在床了,就是原主给气的,后来男主来村子后,老村长硬是撑着口气联合村民举荐了男主当村长。
现在忽然上门来找他,让他有些诧异。
“噢,是这样的,昨天阿牛说弄伤了你的灵物,心里过意不去,托我带了些东西来。”
老村长说着,急急忙忙把放在身旁的篮子提了过来:“没什么能给的,村民家里晒的一些坚果仁子,可以给小白鸟吃。”
老人举着篮子,略微期待的看着高大的男人。
小白激动的啾啾叫。
张随洲瞪了小白一眼,接过篮子:“就你贪吃。”
老村长见他收下了东西,还挺高兴,面色从方才的谨慎变得和蔼了几分。
张随洲语气和缓:“进屋坐吧。”
老村长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被邀请进屋,虽然这门本就没锁,但他在等人回来途中都不曾贸然进去瞧过。
他欣然进屋,这屋子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上次来还是张随洲被赶到这里时。如今瞧着这小屋子,比他想象中可要整洁多了。
在老人四处观察屋子的间隙,张随洲倒了杯水递过去:“凉的,我早上就出门了。”
村长没嫌凉热,有些受宠若惊的接下来,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你跟回云村的宋修士一起出去找事儿干了?”
张随洲大大方方的承认:“在灵植山里做些事儿。”
村长点了点头,眼皮下垂的眼睛里满含欣慰:“好,好。”
不枉他跑这一趟,昨天的事情闹得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一时间村民们褒贬不一,接着又有回云村的人说张随洲这两天都跟宋峰早出晚归,虽没有亲眼目睹这些事情,但听到村民们描绘时,他心里还是激荡起了不小的波浪。
不敢指望张随洲一夕之间变好,但是有改变就是好事儿,毕竟张随洲曾今是一村子人的心血,就像大家养大的一样,虽说这些年寒了大家的心,但他想了一晚上,自己的身体他有数,撑不了多久了,要是张随洲能改,他走得也放心,几番犹豫,到底还是决定带些东西过来瞧瞧。
他抑制住心下的激动,又道:“时候也不早了,东西带到我就先回去了。”
张随洲点点头,起身把老村长送到了小路上。
村长弓着背,双手拢在身后,忽的扭身道:“你这没个院子也不方便,灵物在外头跳来跳去,要是别村的来顺走了可就不好了,要不我让村民过来跟你修个院子?”
这下倒是换张随洲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当即道:“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村长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张随洲是不满住在这里,不由得面露难色:“这边住着条件确实差些,你好好表现,我回去跟村民们谈谈,看啥时候把你接回去住。”
张随洲全然没想这些,但听着意思是对他的印象似乎有了改观,别人不敢说,但至少老村长是。
无非是做好自己,没想到就这样就起了连锁反应,这倒是让他意外。
“我知道了。”
村长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点点头准备走,小白朝着老村长啾啾叫了两声,像是再说下次再来。
老村长笑眯眯的给小白挥了挥手:“过两天爷爷又给你带吃的过来。”
村长走后,张随洲轻笑了一声,久违的关怀感陌生又令人感动,他心情不错,进屋去做饭。
“啾啾!”小白张着翅膀扑向他。
站着就他半截小腿高的小东西还拦着不让他进屋,垫着脚往上跳。
“干什么,想撞我膝盖啊?”
“啾啾!”小白又把翅膀张开了些,盯着他的手。
张随洲会意,他蹲下身,笑着摸撸了撸鸟毛:“要我抱你啊?”
小白见男人蹲下了,高兴的叫起来。
张随洲脸却一垮:“刚才不是跟村长玩儿得挺开心吗,要抱让他抱你去。”
他起身撇开小白,兀自进了灶房。
“啾啾~”
昨天小白毛秃了,吃饭都没心情,他也就没有做买回来的水产,今天见小东西又恢复了神采,他拍了点儿料把田螺炒了。
小白蹲在灶前的板凳上,一动不动的垂着脑袋,正在因为被拒绝了抱抱而不开心。
它心里诽谤,分明昨天回来都有抱抱,今天就不抱了,果然,男人总是多变的。
这下要是他叫自己也不答应他了,要他知道自己生气起来也是很凶的!然而,整个做饭的过程里,男人并没有叫它!
小白心里难受,也是,冷漠无情的男人,怎么指望他搭理自己。
它半眯着眼睛看着灶里的火慢慢变小,男人在灶前炒菜,空不出手来烧火,哼,它倒要看看火灭了他怎么炒菜!
火苗子逐渐变得微弱~一点一点暗淡~
算了,算了,看在他每天早出晚归的份上,就帮他烧一下火吧。
它跳下板凳,从地上叼了根手指头大小的长木棍塞进灶膛里,小木棍在灶膛里根本不抵事,它只得不停的叼木棍进去,来回转动着身体。
“啾!”
灶塘子的火在干燥小木棍的贡献下,燃得十分旺盛,小白非常有成就感,尾巴高高翘了起来,颇有自豪的叫了一声。
它转过身体,兴高采烈的又去拾柴火,忽然感觉尾巴很暖和,迟疑着转过身时,惊叫了一声,嘴里的木棍甩出老远,惊惶失措的乱跳起来。
灶下的动静传到了张随洲耳朵里,他眉毛紧蹙,放下锅铲到灶下去,想看看这小东西又在搞什么名堂。
“又怎.......”张随洲见到灶下蹦来跳去的小东西,尾巴上顶着一蹙小火苗,话咬回了嘴里,当即舀了瓢水泼过去。
噗,一道烟慢悠悠飘了起来,火灭了,一人一鸟皆是松了口气。
小白鼓起勇气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尾巴,心如死灰:“啾!”
它泪眼汪汪,又抬头看着男人,想要寻求些安慰,然而却瞥见了男人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眼睛顿时就模糊了。
“抱歉,实在没忍住,我看看伤着了没有。”
张随洲忍着笑走过去,蹲下身想去把小白抱起来,没想到小东西却一个侧身躲开,突突突从他身旁跑走了。
男人被甩了一脸水,手僵在半空中:“..........”
灶膛子里装了一堆小木棍,小柴惹火,整个灶里燃着熊熊大火,他捏了捏眉心,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好生生的在灶下烤个火也会被烧着了。
好吧,他不该笑话一只帮大人干活儿的勤劳小鸟。
他把田螺铲了起来,端着去堂屋:“小白,快来吃饭,不笑你了。”
喊了两声,并没有回应,堂屋里也没有影子。
他眉色下沉,这小东西该不是想不开跑了吧,屋外的天都黑尽了,他打开门,正要出去瞅瞅,卧房里适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点亮油灯,他进去便看见躺在自己的窝里,圈成一团的小白。
他把油灯和碟子放在一旁,蹲在鸟窝边上,尽量温和道:“是我不该笑你,我看看伤到了没有。”
小白挪了挪身体,背对着他,非常伤心,并且生气!
张随洲耐着脾气,拿了块帕子搭在浑身湿透了的小东西身上,裹着把它抱了起来,小白他手上倔强的扑腾,以此捍卫自己的尊严。
他抱紧小东西,顺着湿淋淋的鸟毛:“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行了吧,把羽毛擦干,不然会生病的。”
小白呜咽着叫。
张随洲闭上眼:“我知道了你是想帮我烧火才被烧到的,我是高兴你们那么懂事,不是想笑话你。灶膛子里的火也是看你的尾巴太好看了,所以才跳到你尾巴上的。”
哄人的话虽然说得极其蹩脚,但对刚刚被伤了自尊的小鸟来说,还是挺受用的,不扑腾了,蹲在男人腿上也老实了。
张随洲趁着擦羽毛的功夫看了看小东西,屁股上的毛被烧焦了一半,好在没有烧到身体,不然就不只是秃毛那么简单,要变成烤鸟了。
小白明显比昨天还伤心,察觉到他偷看它被火撩了的尾巴,连忙扭动身体,把尾巴藏到了身后。
昨天没了毛巴不得他看见了好告状,现在却想尾巴藏起来,是真的伤到自尊了。
张随洲很无奈,到底是自己养了几天的小东西,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安慰道:“没事,你还小,只要不挑食,多吃点饭就长出来了,到时候肯定比现在还好看。”
“啾~”小白耷拉下脑袋,贴在了男人温暖的手心,轻轻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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