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灵植山,天已经阴沉的极为厉害了,经此一事后,几人一致表达了不会再去营地当雇佣修士,至于以后的打算,大家都沉默着没说。
毕竟都是各有困难的小修士,忽然失去了长期的营生,一时间心里都没个着落。
眼看着要下雨,大家也没在多唠嗑什么,匆匆告别了几句便各自要走。
不过在临别前,张随洲交待了蔡林和陶衡两句,让他们不要对任何人说小白的事情。
两人自是保证,张随洲倒也相信这两人,毕竟肯豁出性命折身去救他的人,不会那么嘴碎。
两方散去后,没过多久一声响雷,雨淅淅沥沥便下来了。
春雨绵长也夹着寒意,打在身上并不好受,两个男人加快步子往回赶,下雨天黑的早,要是不赶着些等天黑了路更不好走。
宋峰看着跟在张随洲屁股后头的少年,要靠小跑才跟得上男人的步伐,雨淋软了泥路,他光着脚滑来滑去,若不是张随洲走在前头,他实在怕少年一个趔趄就滚到田里去:“小白,你好走吗?”
林雾吐了口气,甩了甩脚丫子上的稀泥:“回去的路怎么比来的时候要长些。”
宋峰笑了一声:“你来的时候没走当然不觉得长了,要是走不动了,宋哥背你。”
走在前头的男人忽然放慢脚步:“都那么大的人了,背他干什么,让他自己走。”
“是,我自己走。”林雾乖巧应答,却过了两步路,又倒吸了口冷气:“石子扎进我脚心了!”
张随洲闻言垂首,小崽子半抬起脚:“特别疼。”
“少给我作怪。”
林雾把脚往上抬:“不信你看。”
张随洲脸一沉,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腿上:“害不害臊,把腿抬那么高干什么。”
宋峰看见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小白过来宋哥背你。”
林雾眼角弯弯,扭身就要朝宋峰过去。
张随洲拽住了他的胳膊,语气有些怪异:“宋哥受伤了,过来。”
林雾眼睛睁大:“可是你不也......”
“废话怎么那么多,还不赶紧上来。”
林雾闭上了嘴,连忙扑到了男人背上。
张随洲按住他的衣服下摆,转身对宋峰道:“你走前面吧。”
宋峰脸上带着笑,也没多说什么,连忙去了前头,错身过的时候,瞧见趴在背上的小少年搂着男人的脖子,朝他露出了跟明月似的小犬牙,笑的一脸狡黠。
他便更想笑了。
林雾凑在张随洲耳边小声问道:“为什么要让宋哥走前边,阿洲不识路吗?”
张随洲斜了一眼脖子处探出的脑袋:“话多。”
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张随洲浑身湿透,林雾趴在他的身上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迅速烧了些热水,给林雾找了套自己的衣服:“快去洗澡。”
林雾也没磨蹭,自己洗完了以后让张随洲去洗。
虽然张随洲找的是短外衣,但是林雾穿上仍旧十分宽大,裤脚挽了七八转,整个人缩在衣服里,显得更为瘦小了。
张随洲也没办法,不会裁剪衣服,也只能将就一下,改明儿他看带点东西去村里,能不能找个村妇帮他做两件衣服。
“把头发擦干。”
丢下一句话,他便拎着热水去洗澡了,等出来时,原本在灶下烤火捣腾湿头发的少年不知又跑哪儿去了。
他稍稍活动了下肩膀,今天被凶兽挠了一下,没想到却抓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子,今日发生的变故太多,以致于他绷着根弦都没怎么注意伤口,现在回到家里,浑身松懈下来才发觉肩膀有些发麻。
呼了口气,他还是先做了晚饭。
一直等他把饭菜都端进了堂屋时,他才看见林雾从卧房里出来。
张随洲放下盘子眉头一蹙:“你脸看起来怎么那么白,是不是发热了?”
林雾轻车熟路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轻笑道:“没有,我本来就长得白嘛。”
“胡说。”张随洲不信他的话,径直把人拉到了跟前,探手摸了摸林雾的额头,不热,反而凉冰冰的。
林雾握着男人的手:“真没有发热。”
“那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刚刚给你炼了药,灵气不足,所以看起来脸色有些差,没事的,吃点饭就恢复了。”
张随洲眉心微动:“你是个炼药师?”
书上说过,在修真界里,诊治修士的大夫统称为炼药师,这类拥有修为的人在修真界很宝贵,因为比起成为一个修士,炼药师要难上很多,完全是讲究资质和天赋,根本就是努力不来的。
炼药师们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凭借个人能力造化炼制出不同品种,药效各异的灵丹出来,在哪里都有人捧着,总结来说,在修真界,炼药师这种职业算是个铁饭碗~
林雾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倒是有些心虚道:“算是吧,只是我灵气不稳定,时好时坏的,所以炼制的药物都不怎么样~”
但随即他又正色道:“但阿洲放心,你的药我可以保证没问题。”
张随洲看他一张小脸儿苍白无色,竟然是为了帮自己炼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敛下心中的那点感动的暗涌,道:“那有问题会是什么样?”
“就有些副作用啊,比如患者吃了上吐下泻,浑身发痒什么的~也不是特别严重~”
林雾搓了搓手,手臂露出一大截,张随洲扯了扯他的衣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道:“先吃饭吧。”
“嗯,吃了我给你上药。”
林雾变成人以后,胃口明显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不少,吃了三大碗饭后打了个饱嗝。
张随洲却没什么胃口,看小崽子吃完了饭,他默默放下筷子:“小白,你家在哪里?”
“怎、怎么了?”林雾有些局促,他看了看空碗,又看了眼男人:“你是不是嫌我吃的多,想赶我走?”
“只是问你家在哪里而已。”
“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我是野生的,以前没有家。”
“那你怎么会炼药?”
林雾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都说人各有所长,我们灵物也是这样啊,我能幻化成人以后,就擅长于炼药。”
张随洲试图从那双无辜的眼睛里寻找出撒谎的痕迹,但是却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掉进了陷阱里。”
林雾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是在一座小灵山上修行的,后来遇见了个很厉害的修士,她说大千世界异彩纷呈,我在灵山里早就待腻了,就想出来看看啊。结果离开了灵山,没有灵气提供,很快就支撑不住自己,我就落在山头上,正想去吃点野果子哪里知道......”
张随洲摇摇头,聪明是有点小聪明,但是蠢起来也吓人。
“外面的世界复杂,你不该随便一个人跑出来。”
“可我不是遇见阿洲了吗。”林雾凑过去挨着张随洲:“而且阿洲会保护我。”
“谁要保护你。”
林雾转了转眼珠子。
“行了,给我看看你炼制的药吧。”
“好。”
林雾从手指上拔下个戒指拿给张随洲看:“这是储物戒指。”
随后他又从里面翻出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今天灵植山带回来的灵草,还有炼丹炉子,以及三颗坑坑洼洼,色泽发黑的药丸。
张随洲狐疑的拿起药丸子:“你确定这能吃?”
“卖相口感确实不怎么好,要不还是外敷吧,效果也差不多。”
林雾连忙从男人手里夺过自己非常不美观的药丸子藏在了手心里,用捣药罐子碾碎。
等他把药丸磨成粉末后,抬头间已经看见张随洲把上衣脱了。
男人肩宽腰窄,肤为浅褐色,合着那张刚毅冷峻的脸,实在有些让人脸红心跳。
林雾抱着捣药罐子的手紧了紧,呆愣的看着男人的躯体。
张随洲眉心微动,朝着杵在身前的少年招了招手:“过来啊。”
林雾垂下眸子,赶紧绕到了男人背后,当见着男人的伤口时,他耳尖的一点热气消散,转而代之变为心疼。
深深的血口子,上头的血原本有些结痂了,但是张随洲先前洗澡清洗的时候,把血块洗掉,新鲜的血又流了些出来,糊在伤口上,让人看着觉得有些瘆人。
林雾看得眼睛有些发红,要早知道他伤的那么重,就不会耍心眼儿让他背自己回来了。
他适着量撒了些药粉到伤口上,偏头凑到伤口边,动唇轻轻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让张随洲后背一僵,他侧身抓住林雾的手腕:“你干什么?”
林雾有些惊恍:“怎、怎么了?弄疼伤口了吗?”
张随洲眸色有些沉:“不是。”
“我怕你疼,就跟你吹一下嘛。”
张随洲慢慢放开少年的手腕,重新背对着他:“不用,我不痛。”
林雾有些不明所以,受伤了有人呼呼不是会减轻很多痛苦吗?要是他毛被拔了,被火撩了,阿洲能跟他吹吹,他早就忘了不高兴了。
但他还是遵从了男人的意思,只是简单的跟他上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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