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8章

    孟晨辉怒气冲冲回到课室的时候,正好准备开始上下一堂课了,他和程津前后脚进来,道清先生已经站在讲桌前面,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们两眼,说:“快回座位。”

    楚望在课桌上摆好了书本,摊开纸张在写东西,表情专注细致,不为骚动影响。

    孟晨辉朝他看过去,楚望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这让孟晨辉心里的闷气好似更严重。

    他看过去的方向,正好能瞧见程衍空荡荡的位子。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不知道跑去哪里了,道清先生开始讲课,似乎没有发现班上还有人缺席一样。

    程衍不是故意旷课的。

    刚才认真练字的时候,有个人找他。循着原主的记忆回想了下,是丁班的学子,名叫向安。丁班是最差的一个班级,向安是丁班的倒数第一,恰好和原主臭味相投,是原主在书院中仅有的狐朋狗友之一。

    程衍觉得自己本色出演得很优秀,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换了芯。不知道向安找他有什么事情,就跟着他出去了。

    结果向安拉着他一路走偏僻的小路,程衍都快要怀疑对方想把他带去后山谋杀,向安才贼眉鼠眼地拉他绕到了书阁的后面。

    这地程衍熟悉,昨天就在这碧潭边和楚望说了话。现在的时间全书院都在上课,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

    “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

    风景那么好,该不会是想表白吧?

    向安瞪圆了眼睛:“你不要和我说你忘记了!”

    “我确实忘记了。”程衍说。在原身的记忆里,也想不起来和这个向安有做过什么样的约定。

    向安有些恼怒,压低声音,快速说:“上次我们一块去喝酒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最近手头有点紧,我们去书阁里偷两本古籍去卖,我给你看门你去拿,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

    向安说着,鬼鬼祟祟地给程衍看袖子里头放着的钥匙:“我钥匙都偷来了,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程衍眼皮一跳。

    他妈的……原来那个害楚望被诬陷偷了书的还是原主啊。

    程衍连忙撇清自己:“喝醉说的事情我自然不记得了!再说偷古籍被发现会被开除书院的,你知不知道?”

    向安理所当然地说:“那不正好,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方法让书院开除你?”

    程衍:“……我暂时不想了。”

    向安着急起来:“你明明和我约好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程衍:“……”

    怎么搞得我像负心汉似的。

    看向安已经一副“咱俩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敢跳船我和你急”的模样,程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别急啊,你最近干嘛了手头那么紧?”

    向安看他真无意实施这个伟大的计划,气恼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大树,不耐烦说:“不就是赌了下,不小心输太多了。”

    又是个赌徒。

    难怪和原主臭味相投。

    程衍摇了摇头,说:“欠的不多我可以先接济你一下。”

    他觉得,就算是原主,也不会同意向安这个计划,估计在原剧情里面,也是向安自己一个人做的。

    程家又不是没钱,就算原主赌得一分钱都没有,回家撒泼一下还是能拿到钱,何苦去做偷鸡摸狗还有风险的事情?招揽不到同伙,向安估计咬牙,干脆自己顶风作案了。

    向安一听,激动地抬头:“也不是很多!就一百两而已!对程大少您来说,只不过是伸手之劳而已!”

    程衍回想了下。昨天和程才俊拿的三百两已经用来贿赂楚望的同桌了,自己身上剩下的钱也就落在青楼里,被小厮带回来的钱袋,他也没注意到底有多少。

    他扯下钱袋,打开数了下,正好一百两。

    程衍抬头看向安,想了想说:“我把钱借你,也不指望你能还我。这钱给你应急,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就好。”

    向安连偷书院里古籍倒卖的事情都敢想敢做,立刻摩拳擦掌,说:“行,别说一件事,一百件事都可以!”

    程衍朝他招手,“你过来,我和你详细说说,其实嘛也不难,你帮我哄一个人和你去赌场……”

    *

    孟晨辉虽然和楚望在交往,但是平日在其他学子面前,他们关系充其量只算是普通好友。

    孟晨辉身边总是围绕着无数想巴结他的人,楚望又不会做巴结他的事情,即便两个人在一起了,多数时候也是孟晨辉忍不住,主动去找楚望。

    集体吃过午食后,有半个时辰的小憩时间,有的人回寝屋,有的人还在课室里奋笔疾书。

    楚望收拾着自己的书本,总是忍不住往旁边的座位上望去。

    那课桌上只摆放了一张大宣纸,张牙舞爪地写了几遍“程衍”,后面又画了些奇奇怪怪看不懂的鬼符,要是道清先生看到,保准要气得将纸撕掉。

    砚台上的墨早已经干涸了,楚望看着那笔砚实在难受,起身想去洗笔,想了想,还是把那桌上的也一齐带上,走出课室去。

    在课室后门走出几步后,有一条小水渠,流着山涧里的活水,是专门挖到这边给学子们洗笔用的。

    楚望将长袍拢起,避免拖曳到地面上,然后才蹲下,把两块砚台和四五只笔放到水中清洗。

    “楚望。”

    被喊了一声,楚望也没有回头看来人,低声应:“嗯?何事?”

    来人走到他旁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蹲下的身影,说:“你和程衍是怎么回事?”

    楚望洗笔的时候很很小心,他总共只有三支笔,已经用了很久的年月了,其中一只还是恩师道清先生赠予的。毫毛稍不注意,就会弄杂乱,影响写字,他没钱换新笔,所以谨慎地保养。

    只不过,他现在手头拿的是一支竹刻羊毫,崭新又漂亮。

    楚望没有抬头,只说:“什么怎么回事?”

    孟晨辉有些恼怒,说:“你起来。”

    楚望语气也不好:我在洗笔。”

    孟晨辉根本没去注意他的举动,否则,他只要多留心一下,就会发现楚望现在根本不是在洗自己的笔。他习惯了别人追捧着他,可楚望总是端着,对谁的态度都是清冷傲慢,即便是对他,也不会放下架子。

    孟晨辉踢着草坡里的小石子,绕了两圈,看楚望还在慢条斯理地洗毛笔,换了一只还有一只。

    他终于忍不住,重新走过来,说:“我看你和程衍关系不错,你该不会与他也有染吧?”

    楚望动作停顿住,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孟晨辉,气恼地说:“你说什么胡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孟晨辉见他终于搭理自己了,却说:“没有就没有,你也不用这么生气。”

    楚望气到发抖:“你说出这样的话,还在叫我不要生气?”

    孟晨辉当真不觉得自己说了不当的话,还说:“你要不是心里有鬼,为何要这么生气?”

    楚望气笑出来,放下手里的笔砚,站起身直勾勾看向孟晨辉,说:“我正常交友在你眼里就是心里有鬼?”

    孟晨辉也很恼怒:“你怎么会和那样的渣滓交友,你不是向来看不起他吗!”

    楚望冷哼:“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孟晨辉却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楚望吓得一声惊呼,还没做出反抗,孟晨辉就将他抱在怀里,急不可耐地说:“我不管!你离他远一点!”

    “你放开我!等会有人路过……”楚望吓一跳,挣扎了起来。

    孟晨辉力气比他大,抓着他手臂往后背压,擎住他肩膀,将他压到树干上。他高楚望一些,低头俯视,眼里是复杂的妒意和狂热。

    “不会有人过来的。”孟晨辉随口一说,低下头就要去亲他。

    楚望浑身僵硬,瞪直了眼睛。

    他感觉很不舒服,没有与相恋的人亲近的欢喜,孟晨辉的眼神令他觉得陌生又恐惧,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孟晨辉勒得他双手生疼,肩胛骨撞到粗粝的树干上,摩擦得刺痛,和往日的温情完全不一样。

    “孟晨辉,你松手。”他低声说,因为疼痛,眼里浮现出一层朦胧的水雾。

    孟晨辉看着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不要随便勾引别的男人。”

    楚望迷茫,又被这样的话羞辱到愤怒,发抖着说:“我没有!你发什么疯!”

    孟晨辉咬着牙,捏住他的下巴,低下头就凑上去。

    楚望惊惧的瞪着眼,紧紧抿住了嘴唇,抗拒着下一刻的到来。

    “喂,打扰一下,你们下次偷情的时候,能不能先注意一下树上有没有人啊?”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

    孟晨辉惊吓得松手,后退了几步大喊:“什么人!”才朝着树上望去。

    程衍躺在粗壮的树杈上,侧身往树下往,还笑眯眯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孟晨辉,下次说话不要太打包票,容易被打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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