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的养鸡场里,寂静一片, 所有的鸡都瘫在地上, 有的已经死透了, 有的还有一丝气息,但已经发不出声音, 马上也要死了。
他看着这一切, 不敢置信, 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赶紧冲进去,却已经无力回天。
这个世界养鸡场投资了很多钱,大部分是借的, 李辉失魂落魄, 要把这些死鸡便宜处理了, 可鸡瘟的事情是遮掩不住得,很快就传遍了,谁还敢买他的鸡?
最糟糕的事政府知道了这件事, 立即派人要求李辉赶紧把所有的病鸡死鸡焚烧掩埋, 以防传染更广。
李辉痛彻心扉, 做的发财梦一下子破灭了,连着好些天都喝得酩酊大醉。
他现在戾气很重, 对自己家里人也没有好脸色,白梦越来越后悔嫁给李辉。
因为养鸡场出事,李辉借钱的那些亲戚朋友都很害怕,赶紧来要债, 可李辉哪里拿的出钱?
借钱的时候漂亮话说得好听,要钱的时候那都是大爷啊!
李辉一开始还承诺等有钱了会还,到最后干脆直接说:“我又不是不还,你催什么催!”
他无赖,有人就比他更无赖,强行拉走了李辉家的猪,抓走了他家的兔子,搬走了李辉家的家具之类的东西。
这幅场景太熟悉了,几个月前,徐成林家不就是这样被搬空了的吗?
李辉愤怒地对着墙踹了几脚,他娘坐在地上哭,白梦绝望地看着这一切,最后自我安慰:“徐成林当初欠债那么多,现在不也好起来了?咱们也不怕!”
李辉看她一眼,觉得好笑,徐成林有宋青青,他没有,怎么能好得起来?
他这辈子都完了!
再没有资本做生意,又欠了债,手也受伤了,李辉只能跟着生产队一起劳动。
李家阴云密布,徐家最近日子却温馨得很。
放弃了收鸡蛋的生意,徐成林跟宋青青商议了一番,决定开始做柳编的生意。
红太阳生产队覆盖了三个村子,这儿有山有河,长了许多柳树枝,村民们都喜欢编织些柳条做的东西,比如筐和篮子,各种各样的手法,编出来的东西精致又实用。
中国人民的传统艺术,经久不衰,宋青青知道,乡下人觉得这些东西都很普通,但拿到城里是很招人稀罕的,尤其是随着经济情况发展得越来越好,大家会更加喜欢这些具有艺术气息的东西,渐渐的,甚至还可以出口。
徐成林干活儿利落,很快就定好了价格,一只普通得柳编篮子五毛钱,复杂一点的一块钱,这些话一放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开始往徐家送篮子。
毕竟大家平时白天干生产队的活儿,晚上没事,柳条是河边砍的又不要钱,编些篮子还能卖钱,谁不愿意呢?
徐成林很快搜集了几十只篮子,叫上冯大脑袋一起运到了市里,当天就卖光了,这么多一趟回来竟然就赚了五十多块钱!
晚上,宋青青做了个辣椒炒韭菜虾米,土豆丝,另外煮一大碗面,还给徐成林倒了酒。
“辛苦跑了一天,赶紧吃饭。”她叮嘱。
徐成林坐在桌子旁,看她穿着一件灰色粗补衬衫,灰扑扑得颜色很老气,她皮肤明明嫩白如玉,脸蛋儿清纯得像朵娇花,偏偏要过这么穷的日子。
他把带回来的东西偷偷塞到抽屉里,忍着美拿出来。
吃了饭,宋青青去洗碗,烧水,徐成林先洗澡,接着她洗。
洗完澡,两人就在屋子里坐着听收音机。
宋青青感叹:“还好收音机当时在我娘那,没有被烧毁。”
徐成林心猿意马的,他把钱拿出来:“赚了五十三,我花了十块钱。还剩四十三。”
宋青青也习惯了他上交钱,一边接过来一边问:“哦,你买了啥?”
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只袋子,递给她:“你看看就知道了。”
宋青青打开一看,惊住了:“你咋又给我买裙子?”
其实,她很不赞成在生活水平很一般的情况下买那么多漂亮衣服,可是她也明白徐成林的心思,他就是疼她,想让她吃好穿好。
男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就是想对你好而已。
宋青青在心里叹息一声,没有打击他,而是把裙子拿出来,高高兴兴地说:“好漂亮,我很喜欢!”
徐成林眸子闪了闪:“那你换上我看看,我去喝杯水,你换吧。”
他说完出了门,其实那裙子确实好看,浅粉色,掐腰荷叶领,很显身材,颜色也很嫩,宋青青身上的灰色衬衫被这么一对比简直又土又丑。
她赶紧换上,拿出来一枚小镜子看了看,自己都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徐成林喝完水回来,往门口一站,看着她媳妇穿着新裙子的样子,嗓子眼咕咚一声,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仙女。
宋青青有些娇羞:“你傻啦?”
徐成林笑,走过来一把抱她在怀里,亲亲她的头顶:“我没傻。”
这些日子,他们两个之间很奇怪,谁都没有提出来发生那种事情,宋青青其实对那事情有些害怕的,所以她也装作不知道。
可是今晚看这架势,似乎逃不掉了......
徐成林声音暗哑:“这几天足以证明我不是为了你的身体才跟你在一起的吧?青青,傻青青,今天我要跟你证明一下,你男人行还是不行。”
他说完,一低头对上了她的唇。
宋青青的唇,嫩嫩的,软软的,像果冻一样,还带着清甜,徐成林如何克制的住?
烛光昏黄,一下一下地跳动,屋内暧昧的温度逐渐上升,原本情深意浓的氛围,却被宋青青的哭声一下子打断了。
“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太疼了!我不要!不要!”
那种钻心的疼,让她大哭着退缩了,这让徐成林完全下不去手了。
他那么疼她那么在意她,完全受不了她的哭声,最终,他抱着她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们不来了,睡吧睡吧。”
宋青青很委屈,她没料到会那么疼,最终带着歉意和伤心睡着了。
徐成林很晚才睡着。
他曾经也觉得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氓,对任何人都不在意,想着看上个还不错的女人结了婚凑成一家子普普通通地过。
可是直到今晚才发现,他有了个家,也有了软肋,他抱紧了宋青青,心里暗暗发誓,要疼她一辈子!
宋青青第二天就穿了新裙子出门,这一天没啥活要干,她便拿了自家的衣服床单去洗。
昨晚上虽然没成功,但两人也出了一身汗,床单都脏了。
想到昨天,宋青青脸一红,内心复杂。
她一路走到河边,又收获了不少艳羡得目光。
“呀!宋青青!你咋又有新裙子了!”
宋青青自然而然地笑道:“徐成林给我买的。”
“我的个老天爷!你家徐成林也太心疼你了,这新裙子新皮鞋,一件接着一件,我做梦都不敢想!”
宋青青笑笑,没说话,恰好白梦也在洗衣服,她回头看了一眼宋青青,只见宋青青穿着一条浅粉色的连衣裙,细腰不盈一握,裙摆随风吹动,看着飘逸粉嫩,像是春日枝头的花瓣,那脸蛋被衬得更是娇美动人,宛如明珠一般。
白梦羡慕得都愣住了。
她最近日子很艰难,李辉得养鸡场不行了,欠了那么多债,家里很难过,饭都吃不起,一顿一个人只能吃一个窝头。
更可恨的是李辉他娘偷偷把白梦的几件好衣裳都给卖了,只剩了几件破旧不堪的,白梦想想都要哭。
旁边有人问白梦:“你也才结婚没多久,李辉对你也不错吧?最近买啥新衣服没?你看你这裤子,都打补丁了。”
白梦赶紧缩了缩腿:“我不喜欢穿新衣服,那是腐败,资本主义!”
其他人窃窃私语笑起来,现在都七十年代末期了,以前宣传的我穷我光荣其实都不流行了,很多脑子聪明的人都自己做生意了,谁也不傻,有钱吃得好穿的好肯定更舒服!
白梦隐约听见别人笑话她,心里跟被火烧了似的,她越想越觉得这都怪宋青青,要不是宋青青穿了一件新裙子,会有人这么笑话她吗?
这样想着,白梦故意往宋青青那边丢了一只盆,果不其然,宋青青身上立即被水溅湿了,新裙子看起来也不好看了,似乎还沾了几滴泥。
宋青青哎呀几声,其他人立即看过去,都觉得白梦这人太不地道了吧!
而白梦则是立即站起来走过去,抱歉地说道:“宋青青,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啊!哎呀你看我笨手笨脚的,把你裙子弄脏了!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骂我吧!”
宋青青:???这是什么绿茶婊套路?
白梦委屈地眼睛都红了:“宋青青,你不肯原谅我吗?真的对不起,你说,怎么才可以原谅我?”
这让其他人都受不了了:“宋青青,白梦肯定不是故意的,你看她都哭了,你就原谅她吧!衣裳能有人值钱吗?”
这些话让宋青青想起来一句非常经典的话,那就是,你丢失的只是一双腿,而她失去的是爱情啊!
宋青青笑了,放下手里的衣裳,站起来握住白梦的手:“哎呀你看你哭啥?大家都是邻居,都这么熟了,怎么会计较呢?一件裙子而已,也没啥!”
她说完,忽然脚下一滑,顺带着勾住了白梦的腿,宋青青在岸上摔了一跤,而白梦被她那么一勾,身子一歪,直接扑到了河里!
那洗衣服的河,不宽,也不深,但也有半人高了,白梦扑通一声掉下去,很快就站起来了,但整个人都湿透了,狼狈不堪,再好的素养也丢了,冲着岸上气急败坏地大喊:“宋青青你干什么!”
宋青青立即走到河边哭唧唧地说道:“啊!白梦!你怎么掉下去了!都怪我!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摔得好疼,还害的你掉河里了!我真没用!我真不是故意的!白梦,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白梦站在河里,气的浑身发抖,她生气,当然非常生气!
岸上洗衣服的孙奶奶拉了一把白梦,劝道:“宋青青你也别哭了,白梦是个最大度的人了,不会生气了。正好你俩她弄脏了你的裙子,你不小心把她弄到河里了,抵消了!”
这怎么可以抵消?在白梦看来,裙子脏了可以洗,她掉下河里,可没有解气!
宋青青笑眯眯的:“白梦你真好!你不生气就行!”
白梦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里堵得简直要爆炸了,她端着盆浑身湿哒哒地转身就走。
宋青青高兴极了,蹲下去继续洗衣服,旁边几个女的一边洗洗刷刷,一边说闲话,说起来今年鱼好像不多。
“俺爹下河抓了几次都没抓到。”
“是啊,昨天我家铁蛋捞半天也只抓到几只小的。”
“啧啧,如今都买不起,鱼也抓不到,只能吃素!”
大家正说着话,忽然水里扑棱棱响了几下,一条大鱼一下子跳到了宋青青的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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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反派心里一疼,无可奈何地搂住了她:“悠悠乖,不哭了。”
千错万错,悠悠一哭,全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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