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何君被宋青青的话一刺激,更激动了, 他摇摇晃晃都到她跟前:“你可千万别叫人, 咱俩的事情, 何必叫其他人?更何况,我来的时候都看了, 左右两家都没人, 你这么娇弱, 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啊。”
宋青青一想,这会儿夏天热,一到晚上大家都喜欢去生产队的打谷场那里纳凉,左右两家是很有可能没人。
她心里咯噔一下, 瞬间有些害怕, 这个何君难不成真的是有意来做坏事的?
既然这样, 来硬的肯定不行了,她赶紧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勉强一笑:“那你想怎么样啊?”
何君见她态度好些了, 立即深情地说:“我们读书人的爱情, 是尊重彼此的, 我觉得既然我们两个都喜欢对方,那就没有必要在乎那么多了。你现在没有孩子, 不如跟着我回城去,我家里再大城市里还是有点地位的,等你跟我回城之后,咱俩结婚, 我家里会找关系给你安排个工作,你想干什么?售货员或者公交车上的售票员都可以的。”
宋青青内心骂娘一万遍了,但面子上还是得哄着他:“那我回头想想,你先回去吧。”
何君不肯走:“你今天就得给我一个答案,不然我这心里头不舒服。”
说着,何君就要来抓她的手,宋青青赶紧后退,他却追过来:“你肯不肯跟徐成林离婚,跟我去城里结婚?我让你过好日子。”
宋青青心慌意乱,眼见何君就要发狂,赶紧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谁不愿意过好日子?这样吧,咱们今天就走,否则等徐成林知道了,就走不掉了!咱们现在就去吴队长那,让他给你开个回城的证明,提前走!”
这让何君高兴极了,赶紧要带着宋青青去找吴队长。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一直藏在徐家外头的王黑牛以及他媳妇杨桂芬都张大嘴巴。
“这就是你天天夸的好女人?这下子要跟知青私奔了!”杨桂芬不无得意。
王黑牛也震惊的很,他就是跟媳妇来徐家打个水,没有想到遇见了这么劲爆的事情呢!
杨桂芬还在喋喋不休:“瞧见了吧?娶个漂亮媳妇有啥用?还不是浪得跟花儿似的?还是你媳妇我这样的,耐用!”
王黑牛一想,立即说道:“你别唠叨了,咱得立即去找徐成林,让他去拦住他们!”
其实杨桂芬是乐得见宋青青跟人跑了的,因为她男人经常回去夸赞徐成林的媳妇宋青青这个好那个好的,她心里不舒坦,这回见宋青青暴露出真面目了,她巴不得徐成林跟宋青青离婚,然后把自己的表妹介绍给徐成林。
两人撕扯了好一会,杨桂芬才放王黑牛离开,王黑牛找了好一会,才在宋家找到了徐成林,因为怕宋家人向着宋青青,他把徐成林拉到旁边低声说了这事儿,徐成林完全不信:“你又瞎胡扯什么?”
“哎呀!我亲眼看见他俩去吴队长那了!徐成林,你再不去就晚了!”王黑牛急得直跺脚。
徐成林只觉得这事儿好笑,但见王黑牛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是跟丈母娘一家说了一声,抬脚往吴队长那儿走去。
那边杨桂芬因为心里高兴,也叫了几个人去吴队长那看热闹,可谁知道大伙儿一到,就发现宋青青正声泪俱下地控诉何君呢。
“吴队长,我家里装了口井您也知道,大伙儿没水吃,都是随便去我家里打水的,可我没想到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何知青打完水非要轻薄我,我一个女人家,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动,只能假意说我愿意跟他好,让他来这儿开证明回城。现在您也瞧见了,这个何君真不是好东西!我今天就是宁愿死,也不能让他这个畜生得逞了!”
她说着哭的更大声,嘴里喊着:“我这辈子心里就只有我家徐成林一个人,其他人就是有金山银山我也看不上,要是有人不信,我今天就死了算了!”
说着,宋青青就往墙上撞去,门外徐成林疾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门,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喝道:“你干什么!”
宋青青抬头一看徐成林来了,哇地一声哭的更委屈,扑到他怀里指着何君说:“他欺负我!”
今天何君喝醉了酒上去抓宋青青的胳膊时,宋青青是真的怕,这会儿在徐成林怀里也是真的委屈。
这让徐成林愤怒极了,他单手抱着宋青青,一脚踢飞了何君。
何君是个文人,向来都跟书打交道,哪里跟人打过架,这一脚让他飞了几米远,直接飞到了门口的地上,捂着胸口,酒也醒了。
吴队长赶紧拦住:“哎呀!徐成林!你先别动手!”
但这事儿性质也的确十分恶劣,吴队长决定给何君的原籍地打个电话,如实汇报这个情况。
这下子,何君的前途只怕真的完蛋了,一瞬间,何君后悔不迭,只怪子为色所迷,醉酒误事!
其实宋青青原本不想闹这么大的,她之所以这样,一是让何君付出代价,二便是要维护下自己的名声。
一直以来,附近有关她的说法各种各样,大抵都是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是水性杨花不老实的,甚至有人编的有鼻子有眼,说她早就有了好几个相好的,给徐成林戴了好几顶绿帽子了。
宋青青哭的睫毛都湿透了,小脸白生生的,看着楚楚动人,惹人疼。
徐成林心疼得很,低声说:“为了这么个畜生,你要去寻死?”
“那我,我还不是想证明一下,我只喜欢你,要不然,别人又该传了多少谣言了,人家背后都会笑话你……”她声音又软又甜,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徐成林给她揉了揉脑袋:“傻!”
他让她站稳,走过去看着还躺在地上没起来的何君,其实心里杀了他的念头都有,但是想到不能连累宋青青,他忍住了,但今天的事儿,不算完。
徐成林声音低沉:“你动我的女人了吗?”
何君话都不敢说,他从未与徐成林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现在一看,才发现这个徐成林很是魁梧,虽然看起来肉并不算多,但身上的肉一看就是很有力量的那种,他有些害怕了,真怕死在这里。
徐成林握了握拳头,骨骼响动的咔咔声很清晰地在耳边,杨桂芬离几步远都听到了,大家都有些害怕,吴队长赶紧又小跑过来:“徐成林!别动粗了!这事儿我给他原籍地打个电话,对他也算是惩罚了!你要是把人弄了个三长两短,对你自己也有坏处!”
宋青青也怕徐成林别控制不住自己,一不小心弄死了何君,赶紧说:“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想抓我胳膊,我跑开了,他只说了让我离婚跟他去城里……”
“咔擦!”
“哎哟!我的妈妈呀!”何君的胳膊被徐成林给卸了。
接着,徐成林冷漠地看着何君:“卸了你的胳膊,你可以跟我要医药费,等于我没把你怎么着。姓何的,你好自为之。”
这徐成林,也太暴力了呀,那动作快的大家几乎都没有看清楚,杨桂芬忽然就吸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有来得及把表妹介绍给徐成林,要说混子就是混子,那卸胳膊那么厉害,打起女人来岂不是更厉害?
这样一想,她庆幸自己嫁的是矮矮瘦瘦的王黑牛,这样两口子打架的时候,女人不至于挨得太惨烈。
何君疼的惨叫,哪里敢要医药费呢?
吴队长叹口气,终究没拦住徐成林。
接着,徐成林一把把宋青青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开始往家走。
宋青青勾着他脖颈,这样离得近了,才闻得到徐成林今天像是喝了不少酒。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她怕他累着,赶紧小声地说。
“放你下去,让你去城里吗?”他声音黯哑,低头看她一眼,眸子里是强烈的警戒与占有欲。
宋青青只得闭嘴,好一会,终于到家了,他把大门直接反锁,再次抱起来宋青青到了睡觉的屋子,高大的躯体瞬间把宋青青压在了床上。
“哎你……”宋青青只来得及说出来三个字,嘴唇就被他堵住了。
男人浑身都是滚烫的,大手来回地揉捏,狂风暴雨一般,摧残得宋青青细软的腰肢几乎都要断了。
宋青青觉得徐成林似乎是生气了,但她做的已经很好了,真的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木板床每剧烈地晃荡一次,他都要问:“你想去城里吗?”
她赶紧哑着嗓子回答说“不想”,可是他似乎还是不满意。
最终,宋青青只能尽力地去主动迎合他,才终于平息了一点男人的怒气。
事罢,宋青青疲乏至极,徐成林虽然喝了酒,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可还是睡不着。
他看着女人被汗湿的刘海紧紧地贴在白嫩的额上,伸出手指帮她理顺,心里头有些后悔。
她身子娇软,实在不该那么粗暴,这会儿微微拉开她被子,就瞧得见她锁骨那儿的皮肤被他啃得到处都是青紫色。
徐成林又给她盖上,眸色沉了一下。
他在气什么?当然不是宋青青哪里做的不对,而是生气,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看上宋青青呢?
虽然知道自己媳妇确实漂亮又聪明,处处都惹人喜欢,但真的知道那么多男人惦记她,徐成林心里头还是不得劲。
今天去宋家陪酒,宋青青的那个表舅竟然私下跟马兰说了些话。
“青青虽然不能生,但漂亮又能干,要是哪天跟姓徐的过不下去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媳妇的侄子几年前见了青青一次,打那儿就惦记着呢,谁知道你们把她嫁给徐成林了,哎……”
这话被徐成林听见了,他心里非常不舒服,喝酒的时候硬生生把那个什么表舅灌趴下了。
这也就算了,没一会又遇到了何君的事儿,他心里更不爽,所以才会怒气冲冲地卸了何君的胳膊,他那是想让所有觊觎宋青青的男人都明白,徐成林是他们惹不起的。
想到宋青青宁愿撞死也要证明她只喜欢徐成林,他心里头才好受些,但还是想到了很多事情。
其实何君说的很对,像宋青青这样的姑娘,是应该嫁个更好的男人的。
至少,是个在城里能站得稳脚跟的人。
一辈子在乡下,乐观些的说是生活的自由自在,但钱带给人的舒适,是穷人永远理解不了的。
徐成林想了很久很久,宋青青醒了,她眨眨眼,钻到他胳膊弯里,掐了她一下:“你坏,弄得人家累死了。”
声音娇滴滴,宛如蜜水儿似的,徐成林笑了:“你不喜欢吗?”
宋青青脸色通红:“讨厌!”
她甜滋滋地靠着他,想到今天徐成林竟然喝了那么多酒,赶紧问:“表舅他们怎么那么能喝?你瞧你,浑身的酒味儿,到底喝了多少?”
“没多少,不到一斤。”
“这还不多?!”她急了,坐起来盘腿就要给他科普一下喝酒的坏处。
可没想到,徐成林打断了她:“青青,我想了下,这一直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其实在跟你结婚之前,我是很喜欢到处去跑的,外头机会多,赚钱也更容易。这两年我没出去,手里头也没剩下多少钱,想想以前的万元户,都觉得好笑。”
宋青青觉得讶然:“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有能力的,徐成林坚信自己只要想做就可以赚到钱,但这过程中,确实没办法完全顾及到宋青青了。
“我要出门一趟,找找机会赚钱,等我赚到钱了,回来接你去城里。”
宋青青有一瞬间懵了:“我们在家赚不到钱吗?也可以的呀!你一定要出去吗?”
他摁灭手里的烟:“小钱有什么意思,我是要赚大钱的,青青,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可以出人头地,回来接你。”
可是,宋青青不想跟他分开。
但是,她又觉得生气,怎么徐成林忽然间这么爱钱?
“你一定要去吗?钱很重要?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日子就很舒服了。”
“钱很重要,我不希望以后再出现一个人,用去城里来引诱你跟我离婚。”他声音慢吞吞的,但莫名透着坚定。
宋青青吸了一口气:“可是!你明明知道,就算是一百个人这样引诱我,我也不会选择他们!”
“这不是一码事,你选择了我,所以我才更要给你最好的生活。青青乖,不会很久的,我……”
徐成林没说话,宋青青直接从床上下去:“我不想听!”
她转身就出去,洗了把冷水脸,心里头还是乱七八糟。
半晌,她回屋,徐成林还在抽烟,她耐着性子:“要么这样,你出去,那我也跟着你出去。”
徐成林想到自己从前出门的经历,天桥下睡过,大街上睡过,卑躬屈膝地讨好大老板,被人骂得狗血喷头还要笑脸相迎,一天只吃一个干馒头,这样的日子,他不想让宋青青看见。
“不,我不想带着你,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宋青青睁大眼睛,她觉得徐成林变了:“你……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这天晚上,是徐家最沉默的一个晚上。
其实,打从分地到户开始,附近就有不少男人开始去外地打工了,因为现在的土地属于自家了,那么无论几个人干活,收成都是自家的,要是出去一个人打工,家里就可以多一项收成。
留守妇女越来越多,宋青青没想到会轮到自己的头上。
按理说她应该支持徐成林,但宋青青一想到他要出远门很久,就很舍不得。
闭着眼睛清醒到半夜,宋青青还是睁开了眼,她真的睡不着。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搂住了她的腰,徐成林也没有睡着,他声音低低的:“青青,相信我,我也是希望咱们两个可以更好。只要一年,真的,你信我一回。”
他语气里似乎都带了些请求,宋青青终究心软了:“好。”
第二天,宋青青起来之后便开始给徐成林准备出远门要用的东西,但心里头难受,一想到他粗糙的很,出门肯定吃穿用度都凑合,甚至风餐露宿,她就不忍心。
但既然已经决定支持他了,也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宋青青把他的衣裳装好,又打算去烙一点大饼给他带着。
烙大饼是要用菜籽油会比较香的,家里平时炒菜用的豆油,宋青青去储藏东西的屋子里拿出来菜籽油,坛子口一打开,一股子味道冲出来,她有点不舒服,赶紧出去喝了一碗清水。
芝麻大饼刚出锅的是很香的,宋青青赶紧拿起来一块出去让徐成林尝尝:“你看看咸淡咋样?我只放了一点点盐。”
他咬了一口:“香,味道正好。”
宋青青咬了一口,不知道为啥,她觉得不是很好吃,也许是心情不好,吃什么都不香了。
做好一叠大饼,宋青青想到徐成林喜欢吃自己做的包子,决定做一点猪油渣包子。
肥肉炼成油炸,剁碎了混着干菜和粉丝做包子,吃起来特别地香。
白生生的肥肉切好扔到油里,香气很快就漫了出来。
徐成林进来帮着烧火,忍不住吸吸鼻子:“好香啊。”
宋青青皱眉,看着锅里猪肉霹雳啪啪地响,却觉得浑身哪儿都不舒服,她凑近了闻,说:“徐成林,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猪肉好像坏了,闻起来一股怪味。”
徐成林嗅了嗅:“没有啊,你每次做都是这个味道,很香。”
是吗?宋青青怀疑地擦擦手,去泡干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九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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