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混账”

    “蠢货”

    东宫里, 秦峥狠狠一脚踢翻案几, 胀红着脸粗喘,气得面目狰狞。

    几名心腹属官皆不敢言,看他将殿中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一遍。

    “阮桥台这个蠢货谁让他去用扬州税粮之事打压屯田司,杀鸡用牛刀不说,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愚蠢”

    太子詹事轻声劝道“殿下,屯田司近来风头太盛,适时打压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屯田司今时不同往日”

    屯田司往年也没有去列什么表格统计各屯收成,都是把各地送来文书登记便了事, 谁能想到这次就做了统计,出了扬州,还把楚、滁、濠、和四州给一起牵扯了出来。

    税粮乃大事,淮南道这次怕是要换掉一批官员了。

    “打压屯田司的手段多得是,阮桥台这个蠢货害得孤赔进去”

    “殿下”太子宾客高声唤道,用眼神示意秦峥收声,“殿下,事已至此, 生气已无用,还是好生合计合计, 该怎样让损失降到最小。”

    秦峥压下怒气,问道“你们有什么主意”

    太子詹事想了想, 说“殿下, 魏王领扬州大都督, 我们可以将扬州税粮之事牵扯到他身上, 想办法保住扬州刺史。”

    “都督领军务,刺史领政务,税粮之事又不归秦崧管,且他人在京城,如何管得到扬州去。”秦峥说。

    “殿下,牵扯魏王是为保扬州刺史。”太子詹事说“至于扯不扯得上,就看扬州刺史要不要他的脑袋了。”

    “哈哈”秦峥大笑,并起双指隔空点点太子詹事,“甚好,此事就交由你来办。”

    “遵命。”太子詹事行礼。

    太子宾客在一旁拱手道“殿下,待此事过后,淮南道恐会有刺史空缺,臣欲去补缺,经营淮南之地。”

    秦峥眉头微皱,正欲说话,殿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哭闹,他眉头一下皱紧,不悦道“何人在外喧哗”

    太子詹事赶紧去开了殿门,殿外头侍卫拦住两个哭闹的小宫人。

    那两个宫人一看殿门开了,立刻高声呼喊“殿下殿下慕容承徽小产了”

    里头秦峥一听,就脑子一嗡,再顾不得其他,快步出去抓着一名小宫人问“怎么回事”

    “殿下,慕容承徽吃了太子妃送来的甜汤后就肚子疼得厉害,就就出血了”

    秦峥甩开宫人,大步往后宫走,面色狰狞犹如魔鬼,欲择人而噬。

    太子宾客慢慢走出崇教殿殿门,一直立在殿门旁的太子詹事对他说“殿下极宠慕容承徽,自打慕容承徽有孕后,殿下一直盼着呢,不想慕容承徽竟是个没福的。”

    太子宾客不语,淡淡睨了太子詹事一眼,负手离开了东宫。

    去淮南的心更坚定了。

    太子妃谋害同时有孕的太子承徽,以致太子承徽小产,太子妃被太子禁了足此事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高门大族还是市井人家,都在说这件事,甚嚣尘上。

    张皇后听闻此事,在坤德殿里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拿绢帕按了按眼角,对秦峻说“太子就是个拎不清的,如此薄待太子妃,也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峻儿,这是个好机会,太子既然自己给自己造了个宠妾灭妻的名声,咱们就帮他好好在外头说说。”

    秦峻却对太子后宫的争斗不感兴趣,盯着别妾相争,太过落于下乘。

    “昭云殿那个,可都让人去外头说太子的不是了,咱们就这么看着”张皇后没想到儿子会反对,“太子名声有损,这不是对我们有大益处么。”

    “不过妻妾相争罢了。”秦峻说“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淮南道税粮之事,要借此机会拉下太子一系的一批人马才是头等大事。”

    秦峻想了想,又说“还有老四,居然在我眼皮底下打屯田司的主意,不给他点儿教训不行。”

    张皇后欣慰道“还是我儿聪慧。”旋即又道“找人去外头说太子宠妾灭妻,又不跟你要做的事冲突,有何做不得昭云殿的都做得”

    秦峻按了按额头,无奈道“母后,此事到底是皇家丑闻,太子妃又是正儿八经皇家聘下的太子正妻,父皇是不会喜欢看着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你就别惹父皇生气了。”

    张皇后说“那为什么昭云殿的敢传”

    “崔贵妃出身士族,有又争气的兄弟在朝中,咱们在这点儿上不必过她。”秦峻耐心劝道“再怎么说,太子也得叫你一声母后,东宫出了这等丑闻,您身为皇后,该教导太子、安抚太子妃才是。父皇要知道您没有尽到为人母之责,他心里会怎么想”

    张皇后沉思。

    秦峻最后再来一句他母后绝对爱听的“您是正妻,崔贵妃是妾室,您要拿出正妻的态度来,您总跟一个妾室比做什么。再者说,她惹了父皇不喜,得益的不就是母后您么。”

    这话可算是说到张皇后的心坎里了,遂决定不给儿子裹乱。

    秦峻放心了,说起另外一件事“母后,您给舅舅传个话,让他去打听户部度支司郎中阮桥台,甭管大小事,都打听清楚了。”

    张皇后自然说好,再好奇问“你打听此人做什么”

    “送东平侯一份礼。”秦峻道。

    把郎中阮桥台撸下去,他可不信东平侯府不会不心动,不为林昉走动谋求度支司郎中一职。

    若是林昉顺利升上了五品郎中,东平侯府愿意不愿意,都得领他秦峻这份人情。

    秦峻把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从禁宫出来,假装不经意地溜达到了尚书省公廨,本想与林昉来个偶遇,再一起去喝个酒,聊聊人生和六品升五品的理想。

    不想没偶遇林昉,却偶遇了从外头回来的林福。

    “林员外这是从公廨田回来”

    “请三皇子安。”林福晏陈拱手行礼,林福说“回三皇子话,正是。”

    种下的冬小麦已经出苗了,她去看看出苗状况。

    没偶遇林昉,偶遇了林福也不错,秦峻便邀请道“实验室于国朝有大益,我亦挂心得很,不如我做东,请林员外去玲珑珍器吃酒,林员外同我好生说道说道实验室如何”

    林福看着秦峻,这位三皇子倒是聪明,知道用怀柔之策。

    “三皇子倒是清闲。”林福笑说。

    “此言何解”秦峻问。

    “下官入城,一路上听到许多人都在说太子承徽小产一事。”林福压低声音,说“三皇子不知此事”

    秦峻不动声色道“别人后院争风吃醋之事,我可是管不着,也不想管。”

    林福不置可否一笑,又说“过得两日,南下淮南道的监察御史就该回来了,下官心头惦记税粮之事,连饭都无心吃,吃酒一事,恐辜负了三皇子好意了。”

    秦峻道“林员外也说监察御史还需两日才回,林员外行得正站得直,何惧小人诬陷之举,自是该吃吃该喝喝。”

    三皇子这是铁了心要拉拢她或者说是东平侯府

    林福心中气郁,又不能直说“老子不想跟你吃酒”。

    想了想,说“三皇子,下官怎么说都是东平侯嫡女,你让我一个小娘子同你去吃酒,难道你想被世人说,你对下官图谋不轨”

    秦峻

    图、图谋不轨

    林福“还是说,你的确对下官图谋不轨,欲借酒行事”

    “一派胡言”秦峻一声爆喝,脸通红,气的。

    “我岂会对你图谋不轨,你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看看你,哪里有点儿小娘子的样子,我瞎了才会对你图谋不轨”

    他这平地一声吼,把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林福蹭蹭退了两步,一脸惊惧地看着秦峻,那表情,分明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与侮辱。

    “怎么回事儿”

    一个低沉含着微怒的声音传来,秦峻转身,就见秦崧站在他身后盯着他,俊美的脸阴沉沉的。

    “魏王兄。”秦峻拱手。

    “请魏王安。”林福行礼。

    四周围观的人也一一行礼。

    秦崧盯着秦峻,说“我从这边儿路过,老远就听你大吼大叫,说什么图谋不轨,你做什么呢”

    秦峻尴尬一笑“我同林员外说几句话,无事。”

    秦崧看向林福,瞧见她满脸惊惧,不由眉头微蹙,接着看向秦峻的目光更加凌厉,说“只说了几句话,就把林员外吓哭说的什么,也说来我听听。”

    秦峻转头,果见林福眼睛都红了,泪盈于睫。

    “我我没说什么啊”

    林福松开偷偷掐自己大腿的手,红着眼说“三皇子非要下官跟他去吃酒,下官不愿意,并且合理怀疑三皇子有不可告人之企图,他就骂人。”

    “老三,朝廷命官是可随意羞辱的”秦崧一声喝。

    秦峻喊冤“我没有啊”

    秦崧却不听,一把薅住秦峻,说“此言你去跟父皇说吧。”

    秦峻简直要疯,不断求饶辩解,可秦崧半句不听。

    秦峻头大,在心里疯狂咒骂秦崧。

    那么多条路,秦崧为什么要从尚书省路过

    等一个拖拽一个挣扎的走远了,林福嘴角不甚明显的微微翘起。

    经此一事,想必三皇子不会再把她当突破口,使怀柔之策了。

    就是,

    嘶

    腿好痛。

    秦崧为什么要说她哭了,害她临时哭又哭不出来,只能掐自己,肯定都掐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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