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 159 章

    墙上吊着的那个人, 掀开蒙着脸的黑布就能看清楚, 吊梢眼、塌鼻梁、厚嘴唇、两撇小胡子。

    燕王的探子。

    几日前捉住此人后,察事监冒充须永寿的人审问了一次,骨头很硬, 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还咬死了一个字不说。

    一名察事听子想起来, 庞子友庞司马有一项绝技,能模仿千种声音,于是林福将庞子友请来让他模仿须永寿的声音。

    庞子友并不觉得这会有用, 但林福请他来,他还是来了, 并学了须永寿的声音问话。

    “燕王要你来,定不仅仅只为这一件事,还有什么事, 说出来吧,少受点儿皮肉之苦不好吗”

    庞子友模仿的须永寿声音简直是惟妙惟肖,不看他人, 就是须永寿在说话。

    吊着的小胡子听到, 终于开口说话, 沙哑笑说“你不是须刺史吧,你们找来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学须刺史声音, 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上当别白日做梦了”

    “一派胡言”庞子友说“你简直不可理喻。本官劝你最好想清楚了, 把实情说出来, 否则, 你以为燕王能救你”

    林福几人全部朝庞子友看去,连须永寿的口头禅都能学得这么好,厉害了,庞司马。

    小胡子也似乎疑惑了一下,旋即坚定道“你们别想骗我,要不就杀了我,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林福朝庞子友看了一眼,示意他先别说话,她对小胡子说“想留你一条命,你自己不要,也就怪不得别人了。连须刺史都知道弃暗投明,你倒是个死脑筋。”

    庞子友接着说“二十多年前,燕王就是今上的手下败将,难道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还能逆风翻盘不成。本官是不会跟着燕王一道去送死的,你要不要殉主并不重要,大局已定,难道还会因为你这样一个嘴硬的小卒改变吗”

    小胡子粗喘一声“你说你是须刺史,那几日前我们在你私宅里说了什么话,你敢重复一遍吗”

    庞子友默然,他哪会知道小胡子和须永寿说了什么,只能看向林福,用眼神询问她该怎么说。

    林福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来。

    “让本官来猜猜,燕王在二十多年前有大批朝臣支持的情况下,还惜败于今上之手,那么现在在益州苟延残喘的燕王,如何认为自己能翻盘呢”林福走到小胡子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轻拍小胡子没有被遮起来的方下巴,说“他将赌注压在了太子身上,千方百计扶持太子登基,邀得从龙之功,让太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招兵买马再一举将太子拉下皇位,对也不对”

    庞子友心头悚然一惊,这里面还有太子什么事情

    小胡子忍着剧痛咬牙不答。

    林福把匕首从他胳膊上抽出,轻笑,边用小胡子的一副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边说“看来本官说对了。燕王这么天真的吗,以为太子真能顺利登基”

    “林长史慎言。”庞子友提醒林福,还不掉链子的用须永寿的声音。

    “须刺史,事到如今难道你以为太子能顺利登基”林福说“莫非你投诚是假,无间才是真”

    庞子友用须永寿的声音愤慨说“一派胡言,林长史若还想好好合作,就好好说话。”

    “那行吧。”林福答应着,把擦不干净的匕首扔了,对小胡子说“本官耐心有限,你想好了自己要当个活人还是死人。”

    小胡子咬紧牙关不说话,他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听的,听到一片衣裳的悉索声和脚步声,没多久暗室内一片寂静,人都走了。

    他被吊在这里不知过了有几日,他们绑着他,为了防止他逃跑,只给他喝一点水和稀粥,让他没有力气,生理问题也全在身上解决。暗室里恶臭得厉害,在林福等人来之前才有人来清理了污秽,通风换气点熏香。小胡子身上的污秽也是来人简单粗暴清理的,粗暴到差点儿让他断子绝孙,就这,来清理的那几人还抱怨连连,一会儿说他恶心一会儿笑他小,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林福和疑似须永寿几人都走了,没一会儿,暗室里又是一片恶臭,竟是将清出去的污秽又重新送了回来。

    “阿大,你动作快点啊,太臭了。”

    “知道了别催,小心一点儿,别泼在了咱们自己身上。”

    “诶诶诶,你放哪儿,放他面前去啊”

    “对哦,你这主意好,他要是被臭吐了,也能直接吐桶里。”

    “呕闭嘴”

    小胡子闻着扑鼻恶臭,简直想死,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搬桶的两人从暗室出来,先去换了身衣裳洗漱一番,才去跟寇朝恩复命。

    “指挥使,已经放出风声了。”

    寇朝恩点头“那就等着,看须永寿会不会让人来救他。”

    两人抱拳行礼离开。

    庞子友说“以我对须永寿的了解,如果我是须永寿,我不会来救他,只会来杀他。何况他身边有个胡尤启,红山先生向来心狠。”

    林福说“如果真有杀手来,那就把杀手杀了,再把小胡子放出去。”

    寇朝恩道“如此甚好。”

    庞子友沉吟片刻,说“或许还可以利用一下,将更多人算计进来。”

    “此话怎讲”林福与寇朝恩一同问。

    庞子友如此这般说道

    约定的日子须永寿不见小胡子出现,心中就有了疑惑,让人去找小胡子。

    出去找人的家丁很快回来复命“郎主,燕十一被人绑走了。”

    “被人绑走”须永寿一惊“何人所为”

    家丁道“小的打听到的消息,是白大郎让人绑走了燕十一。”

    须永寿皱眉“白池舟他绑燕十一做什么”

    家丁不说话,他也不知道。

    须永寿来回踱步,摇头“不对,白池舟没理由绑燕十一,应该是嫁祸,那燕十一的处境就危险了。”

    他立刻吩咐家丁“去请胡先生来。”

    家丁离开不久,胡尤启来了。

    须永寿将事情一说,胡尤启立刻就说“刺史,不管是谁绑走了燕十一,都杀了他。”

    “杀了”须永寿说。

    “对,杀了。”胡尤启点头“不管是谁绑走的,燕十一有没有透露一星半点儿话,对我们都是威胁,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须永寿颔首“那就派人去找,找到就杀了。”

    命令吩咐下去,须永寿的家丁派出去全城秘密寻人。

    甘幼子将须宅的动静看在眼里,偷偷送了信给林福。

    林福将信销毁,让察事听子们去暗室那里盯着,须永寿的人来了就留下,再让两个人冒充须永寿的人救出小胡子。

    同时,她让人去请长平县主和白仪宾,言一同游园。

    扬州这边正在暗自上演各种无间,京城那头,太子与荆山长公主在张皇后的千秋节上,献上一名称有神奇异能的方士。

    “有何神奇异能,让朕瞧瞧。”皇帝听了,乍一看很感兴趣,实际上笑意不达眼底。

    秦峥对方士说“请云间散人为父皇展示几手。”

    那方士拿腔拿调说“在下方外之人,本不该入世,家师亦有命,不可在尘世中人面前展露异能”

    皇帝说“既如此,那朕体谅你,就不勉强了,退下吧。”

    方士一哽,像是想不到皇帝会是这种反应,脸胀红了一瞬,想到自己今日御前的目的,他努力给自己挽尊“圣人是天帝之子,又岂是一般的尘世中人,在下也不算是违背师命。”

    皇帝嘴角抽了一下,离他最近的常云生瞧见,知道这是在忍笑。

    方士给自己挽了尊,就要动手展示他的异能,谁料魏王忽然说“照你这样的说话,除了父皇,其他人都不能看你的异能,那咱们是不是要离开”

    方士

    秦崧就对秦峥引手“太子,那咱们得先行离开,让此人给父皇展示完他的异能再回来,太子请。”

    秦峥“”

    荆山长公主正欲说话,秦崧又抢先道“不对,岂能留下父皇一人与一个来历不明还自称身有异能的方士在一起,父皇若有危险,那岂不是太子你”

    “胡说”不需要秦崧把话说话,秦峥懂了他的诛心之言,怒火中烧,要不是理智尚在就要当着皇帝的面拍桌了。

    秦峥起身对皇帝行礼喊冤“父皇,儿只是听说有这奇异方士,请来为母后祝寿。”

    荆山长公主也赶紧行礼喊冤。

    半大不小的九皇子秦岳“童言无忌”地说“奇怪哦,既然是给母后祝寿,为什么只能让父皇一人看耍把戏,这真的是为母后祝寿吗”

    张皇后用绢扇挡着嘴,笑得不行。

    只要太子吃瘪,她就高兴;太子失了圣心,她做梦都能笑醒;太子被废,她能笑三天三夜。

    秦峥和荆山长公主不想事情竟是这样发展,那方士更是傻了眼,把目光投向他们俩,不知所措。

    皇帝见状暗暗摇头,然后对秦岳招手“小九,到朕这里来。”

    秦岳颠颠儿跑到皇帝跟前,被皇帝摸了摸脑袋,用变声期的鹅公嗓说“父皇,儿能看方士耍把戏吗”

    皇帝道“天下无有我儿不能看之事物。”

    秦崧顺势把矛头对准秦峥“太子以为如何”

    秦峥是进退两难,只能沉默。

    荆山长公主狠狠瞪了方士一眼,后者心里委屈,他行走江湖多年,这样捧高自己的话不知说了凡几,每每听到的人都自觉殊荣在身将他捧得高高的,便是以万金许诺让他来京城的燕王也不例外,不想在皇帝跟前竟然行不通了。

    方士想到若是办不成事,自己那万两黄金就会化为泡影,一咬牙下定决心,对皇帝道“陛下,在下身怀异能不假,但在下师门最重要的传承其实不是异能,而是”

    他顿了一下想卖个关子,可无人配合,只好自己公布答案

    “是延寿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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