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秉说要做实验,陶然虽然对他的看法不以为然,但是也不会去反驳他。
两人达成共识以后,就决定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目前这个开采场已经没有了活口,不日就会被虫族上层发现,自然不能再待下去。
他们跋山涉水,来到了远离人境的一处大峡谷之中。
这里山川秀美,地形却十分险峻,本是个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但因为陶然身手不凡,两人倒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陶然遵照约定,每天提供一点血液喂给元秉。
而每天割开手臂或是手掌也显然是不行的。元秉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在陶然左手的食指指尖上轻轻划了一道小伤口。
手指上的伤口比较难愈合,每天早上,他都会吮吸出一点血液。
陶然表面没有说什么,但每到这个时候,看着眼前含着他手指的人,眼神都会变得炽热许多。
想要把一个人拆吃入腹,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了吧。
“怎么了?”元秉抬起头。
陶然却低掩了眸:“没什么,你忙你的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格雷斯明明喜欢他,却不肯承认,但是陶然已经确信了自己的心意,格雷斯既然是他要相守一生的人,也不怕多等这一时半刻。
两个人一起在崇山峻岭里过了一段悠闲日子,吃的东西是在野外抓的,别的活计也都是自己做。虽然累一些,但是心里却很宁静。
陶然是个从小就活的金尊玉贵的人,这样的生活,他没有抱怨辛苦,竟然还觉得颇有趣味。
实验的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显示了出来,元秉的身体素质确实变强了许多,这还是建立在他每天只喝陶然一小点血液的基础上,可想而知,若是多喝一点,会呈现什么样的后果。
而神子的血肉既然对虫族有这么大的增益效果的话,那么之前消失的那些神子尸体到底被用去干了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陶然本来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神力,与传说中所谓的神明也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很快,发生的事情就让他改变了自己的认知。
——他的力量在一天天变强。
不像元秉那样效果微弱,他力量上的变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与日俱增。
从开始的以一敌百的神力,到极为迅猛的速度,再到后来,居然慢慢初步显露出了移山填海一般的威能。
当然,也许是时间太短的缘故,现在还没有到达那样惊天动地的地步,但是要说陶然只是一个厉害些的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照我们现在发现的结果来看,神子的尸体既然世世代代都是由玄教来保管,那么玄教和虫族是脱不了关系的了。”元秉和陶然分析道,“而我既然是个虫族,那么我的父母,和我亲爱的舅舅也大概很难是个纯粹的人类。”
陶然计算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虫族深入打入人类内部,少说也有几十年了。”
“所以要颠覆虫族的阴谋的话……”
“等等,”元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陶然皱着眉头说,“我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对颠覆虫族有这么深的执念?——你要是个人类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你也知道,你是个虫族。”
“呵呵。”元秉干笑了两声,他自然不会告诉陶然任务的存在,只说自己从小就志向高远,励志消灭虫族。
陶然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梦想真崇高。不过,我也很讨厌虫族就是了。”
他既然说了要帮元秉,元秉自然不会白白浪费他这么好的一个助力,于是坐到他身边去,将自己接下来的机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陶然听完,看着他笑了一声,点头同意。
又一个多月后。
联邦神殿。
“大祭司大人!神子找到了!发现神子了!”一个神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噗通跪倒在地上。
坐在高位上的劳埃德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下台去:“你说的是真的?他现在在哪儿?!”
“回,回大人,我们是在,在路易街看到神子的,”神仆累的话都讲不连贯,“没敢打草惊蛇,就,就先回来禀告您了!”
“派人看住了没有?”
“看住了。”
“马上派人和我走一趟!”劳埃德吩咐道,黎行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生死不知,而今终于又有了消息,让他怎么能不心急如焚?
二十分钟后,一队便衣警察偷偷混入路易街,将正在吃东西的陶然围住了。
警卫员开始清理街道,把整个路易街都围堵了起来,四五艘飞行器从天而降,拥挤地停在了路易街窄小的街道上。
中间的一艘飞行器的门向上升起,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厚重长袍的人来。
陶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谁,不再和警卫人员做抵抗,安静地看向飞行器的方向。
劳埃德的视线与他的在空中微微一碰,就好像四周凝固的空气都被震荡开来了似的。
正是久别重逢。
劳埃德的目光贪婪而又复杂地在陶然的身上逡巡而过。
——将近一百天没有见面了,陶然很明显地变了很多。
他的身上穿着普通平民才会穿的,质量低劣的衬衫长裤,一头黑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凌乱的短发。
最重要的是,他长高长大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成熟了。
劳埃德从没想过,自己的黎行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这给样子。
他觉得此刻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绕了一圈,看到陶然冷漠的神色,又消失了。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飞行器。
陶然和他坐在同一排,分明是很近的距离,但是两人中间仿佛隔了一座山。
气氛安静的近乎诡异,他们异口同声地沉默了。
劳埃德通过飞行器窗户上的玻璃,看着陶然的倒影。
千头万绪的情感压在心中,使他恍恍惚惚地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他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像所有不受重视的虫族皇室子孙一样,被丢到虫族在人类的据点——玄教,当了一个小小的神职人员。
他知道所谓的神明黎行的真相是什么,可是作为一名神职人员,他日日夜夜地聆听与宣传着黎行的光辉形象与事迹,渐渐的也不可避免地对这位传说中的神产生了崇拜与濡慕的感情。
后来,他就遇到了那一代的神子。
那个神子与黎行是一样的形象,容颜俊美,黑发黑眸,像是古朴和神秘的化身。
记得当时他和那一代的大祭司发生了矛盾,大吵了一架,后果就是被责罚的十分惨痛。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闹着就要回虫族。
而那时,神子出现了。
在他的印象里,神子总是忧郁而沉静的,不太爱说话,但是每次说话,在神殿的分量都很高。
果然,神子走到大祭司面前,语气有微微的不赞同:“他还这么小,你又为什么非要这样苛责他呢?”
“他做错了事,我难道不可以教训他吗?”大祭司放开了他,走进神子身边,语气有些暧昧,“你帮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
神子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大祭司一眼,然后过来拉着他走了。
当天晚上,他睡在神子隔壁的房间,夜已经很深了,他却依旧没有睡着。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细的呻-吟声音,他想是哪个人不小心摔了吗?这么疼?
走下床去看看情况,却发现声音来自神子的房间,他屏息悄悄推开门。就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祭司好像喝醉了酒,动作粗鲁地把神子压在床上,肆意侵-犯着,嘴里还不断说着些一些侮辱性的话语。
而神子半点没有反抗,依旧像他平日里那样沉默着,沉默到让人疑心他并不会言语。
又或者是,即使他言语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神子被推到了床边,侧脸时正好看到了门外的他,而他也借着黯淡的月光看到了神子满脸的泪水。
而他的目光,依旧是沉静无波的。
那一刹那,他的心仿佛被什么锐物击中了,痛的他几乎要蜷缩起来,他赶紧把门关上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祭司是个老色鬼他知道,神子是他们虫族的试验品他也知道。
权利滔天的老色鬼欺侮一个傀儡,好像没什么不对。
可是他莫名地平复不下心境来——那可是黎行,是神明黎行啊!
那段时间,他翻来覆去地那么想。
或许是被他发现了这件事,神子再也没有见过他。但是只有他一人知道,他曾经做过带走他这种荒谬的梦。
后来,神子死了。
再后来,大祭司也死了。取而代之的大祭司是他。
就在他快要忘却当年的事的时候,神殿来了一个新孩子。
那个孩子长的玉雪可爱,黑发黑眼,见到他时,是一副看到陌生人的戒备神情。
新的神子来了。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
这一回,他会养成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黎行。
叮咚一声,飞行器的提示打断了他的回忆。劳埃德如梦初醒般地下了车,将陶然带到大殿中去。
“打伤了我,还走了那么久,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说说你的事?”他问。本以为陶然会像以前一样无视他,没想到,陶然居然低下了一向倔强的头颅,开口了:“求求你,派人去虫族,救一下格雷斯。”
“从此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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