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顾烬当晚把“重案六组”改成了“一中学术交流会”。
小弟a：烬哥被盗号了？
小弟b：烬哥的号也敢盗？我看你是厕所打灯笼找死！
小弟c：附议。
管理员蒋敛又把群名改成了“吃鸡学术交流会”。
下一秒，顾烬再给改了回去。
并艾特全体成员：以后每个人按字母排序，轮流写作业发到群里来。我给你们检查。
蒋敛直言不讳：想抄作业直说。
小弟们就问的很委婉了：烬哥喝醉了吗？
还有小弟发出疑问：烬哥，那咱们不在一个班，作业也不一样啊，这怎么整？
顾烬：按我的为准。
蒋敛：呵。亏你想的出来。
下一秒，蒋敛被禁言了。
顾烬现在学乖了，不在教室里上演生死时速，而是在前一天晚上抄完。
顾老每次经过他的房间，都能看见他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背影，心里很是欣慰。
暗忖：“这臭小子的勤奋劲儿，随他。”
都说就久走夜路必闯鬼，这天数学课，刚打响课铃，袁帅一脚踏进了教室，眼神犀利地扫过来。
一看就是发火的前兆。
全班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果然，甫一走上讲台，袁帅猛地将练习册砸到讲台上，发出“砰”的巨响。
“现在你们班抄作业的毛病靡然成风，二十几个人错也错得一模一样，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改个一两处？一家补课机构出来的？今天我就要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通通现原形！随堂考试，放心，不是150分的题，对于认真写了昨晚作业的同学来说，小菜一碟。”
全班哗然。
“至于吗？这才刚开学多久就考试。”
“袁老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善良点不好吗？”
袁帅吼道：“都给我把嘴闭上！把桌上的书全部收到抽屉里，一本书也不许留，谁也别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小声嘀咕：“翻书我们也不会啊！”
袁帅一边分发卷子一边说，锐利的视线扫过全班，“考试中途，全部人把手放在桌子上，放下去的直接视为作弊，也不许交头接耳，眼睛只能看卷子，嘴巴都给我闭紧了。”
蒋敛皮道，“万一我腿痒怎么办？”
话音未落，袁帅一个眼刀飞了过来，“我现在给你砍断！”
蒋敛默默低头看题。
顾烬心里那个恨啊！
袁老头这时候跑来刷什么存在感！
一张a4纸，全是大题，简直不给人一条活路。
看着已经全然陌生的题，顾烬如临大敌，硬生生逼出了一层冷汗，难道他今天注定掉马？
不！绝对不行！他绝不允许！掉马就自杀！
顾烬眯了眯眼，心里忽然有了个计划。
前面的青葵快速阅题，发现都是昨晚作业里的题型，只是数字稍有改变。
她心下有了把握，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昨晚才写过相同的题型，做起来倒也轻车熟路。
全班只剩下呼吸声和写字声。
袁帅锐利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顾烬这排。
顾烬心下暗骂，装作苦恼地看着卷子，手指开始转笔，转了好几个来回，找准方向，动作自然地甩到了地上。
他稍稍弯了下腰。
袁帅头顶的警报器瞬间响了，“顾烬你干嘛！”
他一脸无辜，“我笔掉了。”
袁帅厉声：“给你三秒钟。”
他弯下腰，压低声音，“蒋敛，打我。”
蒋敛：？
他一脸“你疯了吗”的看过来。
“打我。”他又说，“请你吃饭。”
想起昨晚的禁言之仇，蒋敛傲娇地哼了哼，“我不，我要认真写题。”
顾烬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继续利诱道：“一拳五百。”
“这可是你说的。”蒋敛果然心动了，又可以手刃敌人又可以拿钱的好事，他当然不会放过。
“顾烬、蒋敛，你们俩嘀咕啥呢？是不是想作弊！？”袁帅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吼了一嗓子，下了讲台往这边走来。
顾烬刚直起身子，右脸忽然挨了一拳。
紧接着是蒋敛的怒吼声：“滚开！我不喜欢你！”同时在心里默念：五百。
顾烬：？
下一秒，胸口又是一拳，“我不会跟你出去吃饭的！”一千。
“我喜欢女人，你个死基佬！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一千五。
蒋敛的声音在三班教室久久回荡。
顾烬忍无可忍，也给了他一拳。
你个野鸡给自己加什么戏！
袁帅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怒地喊道，“你们给我住手！现在是上课时间！旁边的还不帮我把他们拉开！”
几人七手八脚才把两人拉开。
蒋敛一旦入戏难以自拔，被拉开后还对地吐了口唾沫，怒目相视，“死基佬！老子忍你很久了！天天缠着我不放！”别拦着我赚钱啊操！
顾烬咬牙切齿，“闭嘴！”
两人成功解锁教导主任办公室一日游。
教导主任淡淡地扫过他们脸上的伤，“说说吧，你们俩小伙子什么个情况。”
顾烬没吭声。
蒋敛回的理直气壮：“他喜欢我，我不同意。”
教导主任第一反应不相信，瞥了眼旁边的顾烬，等等……顾烬？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的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心下一惊，追问道，“顾烬，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烬一脸似笑非笑，“你信？”
教导主任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别说，他还真有点信了。
“主任啊，我句句属实，你别看他这钢铁直男样，都是装的！他天天早上给我送早餐下午买饮料，中午非拉着我一起吃饭，还时不时……”蒋敛做出一副羞愤欲死的表情，“还时不时言语上挑逗我。”
顾烬一脸冷漠，根本懒得解释。
教导主任越听越惊，时不时瞅一眼顾烬，见他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他的心已经乱成一锅粥。
良久，主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像是一口老痰卡在了喉咙里，“顾烬啊，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想法多多少少都有点匪夷所思，不能明辨是非，虽然现在国家是开放了很多，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不认可，你这样是没有前途的啊……”
越听越不对劲，顾烬铁青着脸，“你他妈还真信了？”
“别说脏话，认真听我说。虽然你平时表现……嗯，一般，但是在我心里你还是个好孩子，知错能改。之前那通电话的事老师就不计较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顾烬：？？什么电话。
罪魁祸首蒋敛瞬间想起来了，他竭尽全力强迫自己不能笑出声，可是还是憋不住，连忙捂着嘴偏过头。
教导主任只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转头对顾烬说，“你看，都把人家蒋敛都气哭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顾烬一脸黑线。
你特么瞎吗？他都快笑抽筋了。
最后，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地说，“两个人才是喜欢，你这样是性骚扰懂不懂？”
顾烬一脸日了狗地看着他。
“蒋敛也有错，要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现在是上课时间，再气也不能在课堂上发出来啊，影响班级秩序，凡事都要先讲道理，你看你们俩脸上的伤，最后谁落着好了？”
蒋敛忍住笑，“对不起主任，我错了。”
最后两人表示愿意和解。
蒋敛率先垂范，“对不起顾同学，我这狗脾气你也知道，手上也没个轻重，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顾烬咬牙切齿，“对不起，我下手也重了。”怎么没打死你！
两人躲过了教导主任，却没能逃过袁帅。
日头很晒，两人面朝阳光，头顶数学书在走廊上罚站。
蒋敛兀自笑了半个小时才停下来。
顾烬全程面无表情。
笑够了，他用手肘碰了碰顾烬，“诶，人生第一次被认为是基佬什么感觉？”
不提还好，一提顾烬就起了杀心，“我他妈让你打架，谁让你擅自加戏了？”
蒋敛一脸春光，“不管，你要请我吃大餐，还欠我一千五。”
接下来的一节课，顾烬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数学课过后，他顶着一副死妈脸进了教室，被四方八方怪异的目光注视着。
他站定，一一看了回去。
对方无不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
然后……突然对上了一双满怀担忧的眼。
顾烬连忙对她甜蜜蜜地笑了下。
“你没事吧？”她问。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青葵佯怒，“你脸都青了，还说没事。”
顾烬：！？
他连忙拿起蒋敛桌上的小镜子看了看。
一秒
十秒
二十秒
……
顾烬一把挡住脸，脚步急促地回到座位上趴下。
他、他竟然顶着这么丑的脸跟葵葵说话。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
不，不关黄历的事，都是蒋敛那个衰神的错！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记了一笔。
青葵疑惑地看着他，“顾烬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将脸埋进手臂里，瓮声瓮气地说，“没有，我困了。”
青葵才不信他蹩脚的谎话，想起刚才他进门时的脸色，脑中逐渐有个猜想，“是不是蒋敛欺负你了？”
“没有，我们只是开玩笑。”他闷闷地说。
“顾烬。”青葵纠结了会，细细斟酌地说，“你……你别喜欢他了，他这个人配不上你。”
闻言，顾烬猛地抬起头，急迫地解释，“葵葵，你别听蒋敛瞎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早就在心里把蒋敛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顾烬这样欲盖弥彰的解释，让青葵更心疼了。
被喜欢的人当着全班拒绝，大概被伤得狠了，才会这样急迫地想要撇清关系。
顾烬怕她不信，咬了咬牙说，“其实我喜欢的是……”
话未说完，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下，“俺老孙来也！”坐上位置，将其中一瓶维他递给他。
顾烬拳头捏地咔咔作响。
第三次了，他的真情告白又被毁了。
第一次是班主任，第二次是袁老头，这次又是蒋敛。
蒋敛浑然不觉，咕咚咕咚灌了口维他，“等会吃完饭我们去打球。”
没收到回复，蒋敛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继续说，“干嘛？还闹脾气呢？这都气多久了顾大小姐。”
去你妈的大小姐。
他想给他来一箭！
顾烬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地说，“你，澄清一下，咱们俩，清清白白。”
蒋敛循着视线看向青葵，笑容加深，鹦鹉学舌道：
“我，澄清什么，咱们俩，你还不懂？”
这个渣男！上节课还对着顾烬破口大骂，现在又开始发情，他就是故意的。
青葵在心里啐道。
顾烬已经起了杀心，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狰狞，“除了同学关系，还能是什么？”
蒋敛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挤眉弄眼，“时代姐妹花，永远不分家。”
天凉了，让蒋氏破产吧。
顾烬淡淡地看着他，“走，上厕所。”
了解这人的脾性，蒋敛直觉这一趟可能有去无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了不了。”
“走。”他言简意赅。
迫于淫威，蒋敛最终还是去了男厕所。
他甫一进门，衣领突然被一把扯起，密密麻麻的拳头随之落下。
“哥哥哥，自己人，别打别打。”
“哎哟喂。”
“顾烬你个沙雕！！老子弄死你！”
论单打独斗，蒋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在教室也是他有意放水才赢了一局。
蒋敛急中生智，死死抱住他不撒手，“你冷静一点啊顾烬，我是你最爱的小猫咪啊！你再这样我就不让你看我英俊的容颜了！”
顾烬黑着脸扒开他，不料这人像块牛皮糖似的粘着就是他不放。
不由低吼：“滚啊！”
刚进门的教导主任看见的就是这样场景，两个一米八的大高个抱在一起，耳语厮磨。
“你们、你们……”他颤抖着说，“简直道德败坏！”
蒋敛立刻从他身上跳下来，干笑：“主任好。”
顾烬面无表情地整理衣服。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我们在玩瞎子摸象呢。”
“你骗鬼呢？”
现在的小男生啊，长得比小姑娘还好看，还要跟小姑娘抢男人。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一中的前途感到无力和心酸。
回到教室，语文课代表正在挨个统计背书情况。
顾烬脚步一顿，径直走向他。
“……不行，语文老师说周三必须背完，没背的名单全部交给她。今天都周四了，我已经很善良了。”
语文课代表转过头，正好对上顾烬阴沉的眼。
他脸色一僵，“什、什么事啊？”
顾烬突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我背过了吗？”
语文课代表登时反应过来，特别上道地说，“背了背了，你早就背了。”
顾烬满意地点点头，“人不错啊，叫什么名字？有空请你吃个饭。”
语文课代表拍了拍胸口，豪气万丈地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烬哥你不必放在心上，都是我该做的。”
顾烬更满意了。
等他一走，语文课代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顾烬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嘛。
不过……他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脸，可能这就是顾烬网开一面的理由。
唉，他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第二天早操，打完太极拳，领导严肃的宣读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于修改校规方面的问题。
修改前：全校禁止男女学生谈念爱。
修改后：全校禁止谈念爱。
顾烬在回教室的路上，被低年级的女生红着脸堵住。
这种事经历过太多，他已经麻木了。
顾烬神情冷淡，眉骨高挺俊朗，语气有些不耐烦，“让。”
女生脸颊通红，像是下定决心般，大声道，“学长好，我支持你们！你和蒋敛一定要幸福啊！”
顾烬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
他掏出手机点开浏览器，认真打字：请问杀人判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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