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毕业, 毕荫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该怎么打算。
他现在还挺迷茫。
面对周磬音的问话, 他认真想了好一会，他道, “以后我可能会考研吧。”
“有把握吗？”
“不算太有。”毕荫坦诚, “不过我还是打算试试, 除了考研这条路，我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
周磬音道：“学校选好了？”
“还没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我打算就选本校, 联邦中央大学。”
他现在就读的这所学校是他年少时的理想。
高中的时候他学习很努力，身边很多富二代、权二代们都吊儿郎当的, 打算随便考点什么分数就出国或者靠推荐信上个大学，他没有。
他跟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十二点睡，六点就起来，认真念书, 各科功课都能拿到前五不说，能加的素质教育分数也尽量加满,
当时学校是他选的, 分数是他考的, 奈何毕业后一场大病，代替他上学的却是穿越者。
他穿到另一个世界时又来了一遍高三，重新努力了大半年才努力考上医学院, 而后一直以优异的成绩直到毕业。
其实他在另一个世界待了不止五年，两边时间流速好像不太一样，再回来这边，却只过去了五年。
他重新穿回这个世界，又成为一名医学生，内心并没有太多不适应的地方。
很少有人知道做医生曾经是他的梦想，愿意拼尽全力的那种。
可惜他成为了oga，以后想要做医生比一般人难得多。
毕荫迷茫了一下，很快定定神。
他期望成为他哥那样的人，哪怕是弱势性别，也要做出一番成就出来。
像他哥，能力上来了，大家根本不看他的性别，一提起来，第一印象先是学神，是那个很厉害的毕博士。
周磬音安慰他一番，也没法安慰太多。
最后周磬音只告诉他，会帮他查找资料，让他回去之后好好努力，别的先不用想。
毕荫回到家，还得装若无其事。
家里一帮大老爷们，谁也没察觉到他心里的郁闷。
倒是他爸在餐桌上宣布了一个消息，“我下周开始要去大洋洲出差三个月，我们有新型人造信息素要推出，我得去那边看着。”
毕荫啊了一声，失落道：“怎么那么久？”
“不算久，现在正在关键时候，我要过去把关，三个月很快就过完了。”
毕微问：“现在已经应用到临床了吗？我好像看到公司的论文了。”
“用上了，正在临床测试，下一步要召集志愿者，还有很多事情要谈，我亲自过去方便些。”
毕荫听着父兄说话，闷闷吃着饭。
毕念说完，看向毕霎，交代，“小霎，我出门，家里交给你，看着你两个哥哥，别让人欺负了。”
毕微笑，“哪有那么夸张？当代法制社会，谁还能欺负我们？”
“你我放心，我现在比较担心小荫的安全。”毕念转向毕荫，“这段时间你自己多注意，去到哪里都要带着保镖，别落单。”
毕荫：“知道了。”
毕念道：“我让老于跟着你。”
毕荫担忧，“那您怎么办？”
毕微也道：“您去大洋洲人生地不熟，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不行。”
毕微想了想，“我有同学开保安公司，要不然我让我同学介绍信得过的保镖给小荫，老于还是跟着您吧？”
“我再重新找，龚助理他们会安排好，小荫身边没有我信得过的人我才不放心。”
毕霎开口，“我同学他家就开保镖公司，里面都是退伍老兵，我让他介绍信得过的人过来。”
“也行，那小荫身边多派个人。”
毕荫小声抗议，“两个人也太多了，我就一个小医学生，他们来了，我也没地方安置他们。”
毕霎沉声道：“让他们在公共区域等就行，你现在这种情况，身边没人我们不放心。”
毕微赞同地点头，“韶邑言他们的判决书也才刚下来，谁知道那帮人还会做出什么事，还是多带两个人安全些。”
毕念一锤定音，“小荫你是超S级oga，在外面确实不安全，如果你不喜欢保镖，以后的工作则要尽量选安全一些的环境，尽量封闭。”
毕微看毕荫一眼，忽然道：“要不让小荫进公司上班吧，小荫学的就是信息素专业，跟公司方向一样，正好在公司还有老师带带他，以后要考研什么也方便。他自己专业素质也强悍，超S级的能力能预判到很多情况，能帮上挺多忙。”
毕念沉吟一下，看向毕荫，“小荫，你觉得呢？”
一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毕荫身上，毕荫认真想了想，他自己并不太喜欢在自家公司上班，别的不说，在公司上班总会多许多顾忌，不像在外面那么自在。
毕荫定了定神，道：“我还是喜欢做一名医生。”
毕念没勉强，“做医生也行，只要你喜欢。你还没毕业，等毕业后再说吧。”
毕荫点头同意。
他倒是想做医生，毕业后却不一定能找着合适的地方规培，一切都还得等以后再说。
要是真找不到愿意接收的医院，考研又没考上，说不定真要进家里的公司。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饭桌上讨论了很久未来职业的关系，毕荫梦见了职场。
更准确地说，他梦见了研究所。
研究所却不是自家的研究所，而是别家的研究所。
研究所里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来来往往，气氛很是严肃。
他在梦中还看到了谢姜桢。
梦中的谢姜桢跟他记忆中的谢姜桢有些不一样，那个谢姜桢给人的压迫感很重，周围研究员们都不敢跟他对视。
毕荫跟着研究员们阅读了许多资料，还参与了不少实验。
这一夜的梦像一连度过了两三年时光，他早上爬起来时，实验过程与资料在脑海中清晰可见，甚至比他平时看资料时还记得牢固一些。
毕荫坐在床边发怔，脸有些白，喉咙干咳得像感冒了。
他赤着脚下床，去桌边倒了一大杯水慢慢喝下去，喝完才镇定下来。
他刚醒来就意识到了，他梦见的是“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养”过程，上一次接触到这个名词还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片段中谢姜桢在论坛上讲话，讲话题目就是这个。
毕荫心中有股预感，这个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养是谢姜桢他们公司的保密项目，现在还未对外公布。
怪不得对方突然就大举布局想进入信息素行业。
毕荫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早上七点十分，他今天起晚了，现在洗漱完该去上班。
他喝完水定了定神，将这事放到心底里，而后下午吃饭，等老于过来接他去医院。
今天才周二，大家刚度过周末综合征，又没被本周工作累到，精神都很饱满，走路带风，神采奕奕。
毕荫混在其中，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周磬音注意到了他的窘境，一天特地带着他行动，写病历，开药，医嘱，日常查房，去手术房当助手等等他都有参与，项目一个接一个走，累得他气都快喘不匀，根本抽不出时间看论文。
中午吃饭的时候，胡士铭看他，啧了一声，“老周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看我们小荫，脸都白了。”
“没有的事，我不累。”毕荫现在最怕优待，大家一优待，将他调去清闲岗位，他工作也基本告吹了，他看着周磬音的脸色，补充道：“我天生就这样，皮肤白。”
“得了吧，你刚进医院的时候也就是普通的白，现在都快白淂发光了。”胡士铭左右打量他，“我以前看论文，说信息素对人类外貌有重大影响，这个好像确实有道理啊，我感觉小荫比先前好看了挺多。”
周磬音从餐盘上抬起头，认真看毕荫几眼，赞同地点头，“确实。”
毕荫哭笑不得，“信息素又不是整容药剂，影响哪有这么明显？”
“你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范本嘛，你看看镜子，再对比一下去年的照片，你就知道了。”胡士铭沉吟，“不过除你之外，我好像真没看过多少信息素对容貌有着巨大影响的案例。”
“超S级oga，总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也是。我已经着手写论文了。”
胡士铭脸上带着诱惑，“小荫，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研究小组？平时也不用做什么，只是提供一些血液尿液等材料供我研究就行，到时候发论文我把你名字放在二作上。”
毕荫犹豫了一下，拒绝道：“算了，胡老师，我不太想。”
“核心期刊哦。”
毕荫还是摇头。
周磬音替他说话，“唯一一个超S级oga，身体数据算是重要隐私，老胡你别披露出去。”
胡士铭遗憾，“那我不披露出去，我就自己研究看看。”
“自己研究要什么实验材料？”
胡士铭不甘心，“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不行啊？”
周磬音淡淡噎回去，“尊重同事隐私更重要吧？”
胡士铭哼哼，“你就护犊子吧。”
毕荫听他们斗嘴，在旁边一边笑一边扒饭。
胡士铭也就顺嘴逗逗他，并没有很执着地想知道他身体数据，被他拒绝过一回就没再提了。
毕荫中午午休时没睡，就在办公桌前查看论文。
周磬音午休完回来后看他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全神贯注地对着电脑，用手中的柠檬茶冰了他一下，“再看什么？”
“老师。”毕荫才回过神来，接过他手中的柠檬茶，压低声音，“我在看一些论文。”
“哪方面？超S级oga相关论文？”
毕荫摇头，“不是，是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养，老师，您以前听说过这个方向吗？”
周磬音认真回想，好一会道：“听过，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二十多年前，这个方向特别火，很多学者都将它当成信息素专业在本世纪的最大突破点来研究。”
“那岂不是很多学者的方向都是这个？”
“对，很多人的硕士博士毕业论文都是相关方向，很多年都没有突破，大多数人都已经转了专业方向，最前沿的学者大多认为，这是一个没有价值的研究方向，起码不是近几十年的科技水平可以突破。”
毕荫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了一下。
他刚刚看了不少论文，对这个方向有个大致的了解。
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养的主要观点在于，将一个比较弱的性别改造成别的性别，比如弱beta或者弱alpha改造成oga，人工诱导培养天然信息素。
其实无论哪种性别的人身上都具有三大信息素，只不过看哪种信息素能以压倒性力量压制另外两种信息素，最终成为哪种性别。
既然人体本来就有三种信息素，那么因医学需要，利用人工干预，使人们获得想要的性别，好像不太难。
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养就是基于这个构想提出来，利用药物或者手术压制两种信息素，重点培养一种信息素，使人变成特定的性别。
这种培养最容易培养出beta或者oga，oga在社会上能获得较多福利，因此大部分人还是想要成为oga，这种人造培养的主要方向也是oga。
这种做法要比各种人造信息素来得安全永久，如果能成功，将给信息素技术推开另一扇大门。
这个方向在国际上曾有许多专家学者感兴趣。
后来，国际上反复讨论，最终认为人造性别不符合人的伦理，不应该发展这样的技术，许多国家便立法禁止科研人员参与人造性别研究，将技术限制在培养人类信息素，让人信息素更强大上。
这项技术现在更多的发展方向是用来帮助那些信息素过弱的人进行信息素第二次发育。
有些病人如韶邑言这种，腺体受了损伤，也可用此类技术，再次激发信息素，保留生育能力。
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综合测评结果都不那么理想，如果真能开发此类技术，对社会来说，是一件好事。
许多专家学者先前都认为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养是大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大家要做的就是继续推这扇门，将这扇门彻底打开。
奈何绝大部分人都遭遇到了滑铁卢，慢慢的，许多人就不去做无用功了。
其实有少部分人真的成功了，毕荫心里清楚，起码他昨天晚上梦到的那些论文显示谢姜桢成功了。
毕荫在周磬音的指导下找了一些资料。
下午还有工作，毕荫没空看论文，只能下载到手环上，带回去看。
从下班到吃饭，毕荫一直专注于论文。
从他旁边走过的毕霎忍不住将他投出来的屏幕移开了些，“你先休息一下眼睛。”
毕荫打个哈欠，将鼻子上架着的眼镜摘下来，用湿巾擦了擦又放了回去，“还行，我也没看多久。”
毕微将腿伸出来，倚在沙发上，“我回来你就已经在看论文了。”
“也没有那么久，中间我还去炖了个汤呢。”
毕微不跟他争论，闭着眼睛道：“除去炖汤的功夫，也有两个多小时了。你今天看什么，看得那么入迷。”
毕荫没瞒着，“就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养，哥，你对这个方向熟吗？”
“还行，每一个从事相关专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往这个方向走过，不过大多都没结果，我也没弄出什么名堂。怎么？”
“我好像看过相关资料。”毕荫犹豫一下，“哥，你知道家里公司关注过这个方向吗？”
毕念正好回来，听完他们对话，在毕微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插话道：“关注过，不过没这个方向的项目。”
毕荫忙坐直了，先喊了一声，“爸，”然后问：“为什么？您是觉得这个项目不可行？”
“倒不是不可行。”毕念道：“只是想攻克这个难题，要付的代价太大，董事会一直没批准这个项目。”
公司要挣钱，这种高投入，未必有回报的项目，公司一向很谨慎。
毕荫不太懂公司运作，他问，“爸，那您怎么看这个项目，您觉得可行吗？”
“念雪公司做这个项目不太可行，我们在这方面没有优势。”毕念说完看他，“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你身边有人在做这个项目，并且拉你入伙？”
“那倒没有。”
毕荫犹豫了一下，道：“是谢姜桢他们公司可能正在弄这个项目。”
他昨天晚上做的梦就是一段，今天下载的论文还没看完，摸不准谢姜桢他们公司究竟有没有弄出成果，成果到了哪个阶段，暂时不好说。
毕荫其实也不太乐意说。
哪怕是通过特殊手段剽窃，那也是一种剽窃。
他做人向来堂堂正正，他不想偷摘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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