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归云阁,纵情恣意须分寸

小说:[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天光乍破, 云端雀鸣。

    趴在桌上睡的人推着边缘借力起身,然而一掌将桌上酒壶推倒。这落地一声碎响,正稀里糊涂的人登时坐直了身,眼睛瞪起,正是难得兴起、与友一夜荒唐醉酒的书生颜查散。恰是这时, 从远而近传来哭声, 锣鼓齐鸣、炮仗炸响, 震天动地, 听着仿佛是有人出殡哭丧。

    “公子你醒了。”房门推开, 书童雨墨端着盆子喜道。

    颜查散这才茫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疲惫又头疼地伸手按了按前额一侧,酒劲尚未散去, 因而整个人都难受得很。

    “公子不甚酒力,往后万不可如此了。”雨墨将铜盆搁在桌边小声劝说道。

    颜查散倒是对这番逾矩的劝说十分顺从,点点头道:“是, 我昨日纵情恣欲, 着实不该, 往后麻烦你照看一二。”他瞧见桌子对面也趴着一人歇息, 及肩的青丝随意散着,正是那僧衣带发的还俗和尚立雪。说来好笑,他这还俗和尚僧衣佛珠样样不缺, 可酒端到面前来却是半点不忌, 仿佛往日也没有佛门五戒的忌讳, 陪他们喝了大半夜的酒, 一并醉酒晕厥于此。

    不过……

    颜查散神色微动, 转头问雨墨,“金兄怎不见踪影?”酒桌只有二人,昨夜不知缘何兴起要与他们不醉不休的人,这会儿怎的不在。

    雨墨闻言瞧了一眼颜查散,欲言又止。

    “怎的?”颜查散与自家书童何等熟稔,自是瞧出他异样。

    雨墨张了张口,没说话,只是把眼神丢到颜查散的另一侧。

    颜查散宿醉尚且昏昏沉沉,茫茫然地顺着雨墨的眼神转头瞧了一眼。

    对西的窗户开着,并无朝阳霞光,可那人随意地坐在窗檐上,屈着一条腿,踩在沿上,身影潇洒至极;又闭着眼好似睡死过去,可单手垂着、拎着个酒坛,纹丝不动,弄不清他是睡是醒。他还是穿着那身破碎蓝衫,瘦削的身形抵着窗,明明垮着身、微垂着头,却像是一把凝着凛然寒气的刀,逆光的面容被勾出不甚清晰的边,仿佛能瞧出几分蓬头垢面下俊秀华美的容色。

    “……”

    这般细细看去,此人虽是蓬头垢面,但果如自家公子所言英雄气概、狂放自在,绝非寻常人物。总笑自家公子读书读成了呆子,他可真是个瞎子。

    雨墨咽了咽口水,不知该不该与自家公子言明昨日惊觉之事。

    这无赖子竟是起初遇上的那白马白衣人!

    只是,他为何要扮作这般模样哄骗公子,又为何平白无故要讹公子的银子摆宴?分明是个阔气的公子爷,搁这儿装什么穷酸落魄的草莽英雄……?雨墨弄不明白,只知前两回都点了一大席面,吃了两口便放下了,连酒也三杯两盏不多饮,昨夜里却格外畅快拎着酒坛与公子还有那假和尚不知喝了多少,大多都进了他肚子里。自家公子不甚酒力饮了几杯便醉去,还俗和尚也就比自家公子好些,到了后半夜,他还瞧着那金懋叔提着酒坛坐在窗上独饮。

    许是昨夜的书信,他心头畅快。

    雨墨思来想去,也只有此事与头几回不同,且为了瞧那来信,这金懋叔还刻意净手,实在古怪。想必那东西过了水才会褪色剥落,平常却不会,更别说粘在纸上,因而先头才几回说是怕伤水,是未免露馅。可偏偏取信之前……雨墨心头古怪,总觉得那像是话本里说私相授受的公子与小姐互诉情意、互递信笺的模样,昨夜月色下的人瞧着实在眉目含情。

    可要这么说……又仿佛不太像。

    那坦荡的情意不像是温柔小意的男欢女爱,也不像是卿卿我我的儿女情长,仿佛百无禁忌又百般顾忌,放肆纵情又克制压抑。雨墨想不到该用什么形容那一眼月色下的容色与那眉梢眼角所含的笑意,那一瞬的色授魂与、心愉于侧,用花好月圆、相亲相爱这些本十分美好的字词都太过轻浮。甚至雨墨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听自家公子念多了书,闲来无事胡思乱想起来。

    他正这般想着,窗台上微垂着头的人睁开一眼笑了一下,有几分戏谑。

    雨墨一惊。

    “今儿不帮忙作诗了?”窗台上的人问。

    这是取笑他哩。

    雨墨尴尬地撇开脸,口中忙道:“您抬举了小的了,小的哪会作诗,不过是拾您牙慧,言语造次,公子莫怪。”如今知晓真人不露相,他这瞎子看走了眼,哪里还敢腹诽,昨日认出人时,心头连遗书开篇该是如何遣词造句都想好了。可雨墨倒也无悔无惧,这出门在外总该有个势利小人,多提防几分好过让自家公子天真被人哄骗了去,总归公子慧眼识英雄便是。且说来雨墨还是有几分疑虑,弄不清金懋叔是不是真是那白衣公子,乔装改扮是真,但那飞鸽传信说不定只是巧合……至少他不能从金懋叔的蓬头垢面下认出白衣公子的脸。

    不过雨墨这改口真心实意,不似前几日满心怨怼、几多嘲讽敷衍,让尚在睁眼梦游的颜书生神色古怪地转过了头。

    雨墨哪敢这会儿当面拆穿了金懋叔的底细,只将帕子沥尽水递给颜查散,先堵上一句道:“公子且醒醒酒,今儿还得赶路。”等道路上且再同公子说说明白。

    窗台上的白玉堂歪了歪嘴,这主仆有趣。

    一个耿直纯善、学富五车却不通人世俗务的书生,一个聪明势力、小人心性实则处世谨慎、人情练达的书童。行路险恶,二人并无武艺,可遇上寻常麻烦倒也都能料理。

    白玉堂此番进蜀,独来独往,是为二事,本欲快去快回,回头直接从蜀地转道开封,遇上二人确属意外,三番五次为难试探二人也是一时兴起。说来好笑,这书生自个儿并无武艺,头一日客栈相遇出言提醒便是仁至义尽;可他偏偏心觉不妥,未卜先知,与客栈小二言明去官府报官捉拿那客栈里意欲行凶夺财的贼人,一宿不眠,等那上门谋害白玉堂的贼人被官差拿了个正巧才放下心来。

    不过白玉堂会一时兴起,在沿路乔装打扮哄骗试探颜查散,倒不是为头一日书生所为。

    这书生涉世不深却有几分通透,只断心中善恶,不惧得罪他人,与展昭那好管闲事的性子有几分相似。

    且他这口音……

    他且要试一试此人品性,这才有这三遇书生。

    白玉堂起身伸了伸懒腰,拖着鞋漫步到桌子边缘,将酒坛往桌子上一搁。紧接着,他瞧着垂头不敢言语,心里不知盘算何事的书童,才撇过头笑眯眯开口道:“小弟与兄台几番碰上,可见缘分不浅,尚未问及颜兄主仆二人欲往何处?”二人几次相遇,又相谈甚欢,昨夜饮酒试探时便已称兄道弟,比之“颜兄金兄”这般敬称更显几分亲昵,可见二人投缘。

    闻言雨墨立即扫了一眼白玉堂,心下一惊便是猜着了白玉堂缘何有此一问了。

    “我主仆二人此行前往巴县。”颜查散半点不疑,坦诚答道。

    “渝州巴县?”白玉堂一笑,“那可是巧了,小弟正是要去渝州璧山县。”

    雨墨心底一句“果真如此”,心中叹息这位白衣公子是打定主意要以这般面目赖上他们了,倘使如此,往后路上的盘缠只怕是将行装全数典当也不够用的。

    而颜查散果然露出几分惊喜之意,直言邀道:“金贤弟何不与愚兄车马同行?”

    “只怕是仁兄要随小弟漫步而行了。”白玉堂瞥了一眼雨墨却笑道。

    “贤弟何出此言?”颜查散不解其意。

    白玉堂笑笑不语。

    颜查散是个聪明人物,便是不通俗务,这会儿也醒过神了,扭头去瞧那端起铜盆欲转身离去的雨墨,“雨墨。”

    “公子,这铜盆是从店家借的,小的先去还了。”雨墨立即道。

    颜查散微微摇头,一语中的:“你可是将车马行装典当了?”

    雨墨僵着脖子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似笑非笑的白玉堂身上,又赶紧撇过眼道:“……公子,归云阁中来往皆是富贵,所费银钱不少,昨夜公子包间夜饮,小的心忧银钱不足这才自作主张……”

    颜查散如何不知主仆二人有多少银财,且要叹气,就听同桌之人大笑。

    白玉堂单手托着侧脸,瞧那趴在桌上假寐的立雪乐不可支,懒洋洋道:“你笑什么。”

    立雪坐直了身,清丽俊俏的面容上含着笑,“颜兄的书童有趣,引小僧发笑。”

    颜查散本是稀里糊涂,被立雪这般一点拨,眉梢一动,了然呵斥道:“雨墨,如何能这般言语。”

    雨墨那话哪里是同自家公子解释,分明是在白玉堂面前为自家公子叫屈。

    “诶,仁兄何必怪他。”白玉堂托着腮,笑语劝道,“囊中羞涩乃人之常情,你我心胸坦荡,自是不必为此惭愧羞恼。更何况仁兄着小书童所言甚是,小弟三次与仁兄把酒言欢,只怕是早早耗尽了仁兄盘缠,小书童发愁因而由此一言也是应该。”

    “便是如此,他也不该……”颜查散却要驳他。

    白玉堂抬手,阻了颜查散,与雨墨吩咐道:“你且去寻客栈小二开单来。”

    雨墨略一犹疑,弄不清白玉堂此番可还是要如前几回一般。

    白玉堂又慢条斯理道:“再与那跑堂的说备三碗米粉、三份油茶与一份油条来,你若失饿了便自个儿叫些,再端两盆水上来。”

    雨墨起先垂头看盆,心下茫然,紧接着一喜,“好、好,小的这就去。”他端着铜盆忙不迭扭头下去了。

    这是何意?颜查散神色更加古怪。

    白玉堂推开桌上的残羹冷炙,将酒坛提起晃了晃,又随手搁在一旁。

    酒坛里头还剩些酒,只是比不得刚开坛时美味,且这一大早三人也无心再饮。白玉堂便伸手将桌上的茶壶取来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一会儿雨墨紧赶慢赶地跑了回来,手中正是跑堂所开的单子。

    “公子。”雨墨恭敬递上了那张单子,满头的冷汗,一连心惊肉跳,也不知瞧见什么妖魔鬼怪。

    白玉堂眉梢一挑,眸光已经淡淡扫过雨墨发颤的手指递上前的纸。

    不必多猜,想来是这顿饭的要价不低,将这小书童吓着了。前几日大鱼大肉说是说花了十几两,虽说比起寻常百姓实在是大手大脚,将二人盘缠淘了个空,可好歹能付的上银子;可这归云阁一顿算上今日一早的早点竟是将近百两,同是鱼肉酒水,这店内莫不是神仙的酒菜不成,怎就有如此天价?!

    这归云阁也太黑了!

    白玉堂单手一抽,拎着那轻飘飘的纸条,轻笑,“九十七两,倒不如赏他三两,凑个整。”

    雨墨双眼发直,脸更白了,“金公、公子……?”这银钱倘使要他们主仆二人来付,便是倾家荡产也偿还不起,这位公子不会真让自家公子当这冤大头罢。

    白玉堂将纸条按在桌上,偏头瞧了一眼也有点昏头转向的颜查散和端着茶微笑的立雪,反问道:“一百两一顿饭,二位兄台可是觉得贵了?”

    立雪想了想,“贵,也不贵。”

    大宋金银匮乏,如今这一两银子便是两贯钱。因以七十七为百,谓之省陌,一贯钱便是七百七十文,如今一石米不过六七百文,也不过一贯钱……昨夜一顿饭比得上两百石的米,这顿饭自然吃的奢侈至极。

    白玉堂又瞧颜查散。

    颜查散神色怔忪,不知是为百两银财所愁还是在为用度之大所惊。

    白玉堂尚未再言,却闻外头有人敲门,是归云阁的跑堂小二。

    “三位公子。”跑堂小二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目光却有些闪烁古怪,也不知是在门前听了什么。

    雨墨看来,那目光几乎是在狐疑屋内之人没银子结账了,他心头不免又添几分惴惴。

    虽说如此,跑堂的还是毕恭毕敬讲话说完,“早点、水盆都已在隔壁备好,还请三位公子稍稍移步,此间尚需清扫一二。”

    “带路。”白玉堂随之起身,拖着那双皂靴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跑堂的不搭话也不带路,而是瞧了好几眼这破碎蓝衫、蓬头垢面像个无赖子的人,叫他公子都仿佛污了这两个字眼。虽说人不可貌相,可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这屋里四人能做主的只有那一身僧衣的假和尚,掌柜的便是看那佛珠值钱才将他们三人放进来的,否则凭一个穷酸书生,一个草莽无赖,哪里能进他们的归云阁。

    白玉堂眉梢一动,玩味地挑起唇,冲屋内人喊道:“立雪大师,身上可有银钱结账,只怕这会儿不交银子,这米粉、油茶是瞧不见了。”有银子才能移步隔壁坐饮,没银子便只能移步楼下被绑送官了。

    立雪一笑,清丽的面容竟是像是蜀地盛开的的芙蓉花,慢条斯理道:“可惜,小僧身上从不带银钱。”

    “那倒可惜。”白玉堂不无惋惜地说。

    见那跑堂的色变似要口出狂言,他才从怀里夹了一叠纸冲跑堂小二晃了晃,像是个张狂的混世魔王恶劣道,“这么说来,今日能结这银钱的人只有爷了?”

    “……”

    屋内外一时寂静。

    跑堂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写满了不可置信,好半晌才咽了咽口水,定睛一看。

    白玉堂手里拿着的正是数张交子,跑堂小二神色几变,心知自己是得罪人了,“公子这……”

    白玉堂回头嗤笑,随手塞了一张百贯的交子给跑堂小二,“怎么,黔州城不至于连个交引铺都没有罢,爷身上带不得碎散银子,你们店若是不收,你便去寻个银铺取了这百贯,多的便当麻烦你跑腿。”他这话嚣张,分明蓬头垢面,可在跑堂小二眼里怎么瞧都是十足的大爷。

    “公子这边请。”小二面露喜意,不敢多说,连忙引着四人去了隔壁。

    四人挪了屋,雨墨还有些脑子发昏。

    这下不必胡猜了。

    眼前这个无赖子金懋叔就是那日的出手阔绰、一身行装都透着富贵气象的白衣公子,雨墨敢打包票。

    他自是知晓白衣公子银财丰厚,只是瞧着那张交子随手给递出去,还是忍不住眼睛发直。

    白玉堂大马金刀地一坐,不忙着取筷子吃早点,而是转头与颜查散、立雪道:“既然入了黔州城,自然要尝尝蜀地油茶。不过昨夜从跑堂的口中得知这归云阁有个绵州来的厨子,做的米粉堪称一绝,十分得人心意,二位兄台不若一并尝尝?”

    “金兄于吃食上的讲究熟稔才是堪称一绝,任谁与金兄同行都少不得口福。”立雪从善如流,单手执箸,轻声笑道。

    这揶揄叫白玉堂一愣。

    也不知想到什么,白玉堂眼角掀出几分神采飞扬来,对这句打趣不以为恼、反以为荣,接话道:“自当如此。”

    颜查散仍不作声,眉头微蹙。

    三人又静默无言起来。

    白玉堂仿佛有几分无趣,心知颜查散无非记挂那一百两,便开口道:“一百两,仁兄觉得如何?”

    颜查散长长叹了口气,也一模一样道:“贵,也不贵。”

    一顿饭的奢侈是寻常百姓不可想象的银财,可怜天下百姓尚为生计愁苦,他们却一顿宴席花钱如流水;可细说起来三人都不是看重银财之人,银财价值于他们而言并无甚意义,比不得他乡遇故知、海内逢知己。

    白玉堂也抬起筷子,挑了一块油条,扫过站在一旁的雨墨道:“先头仁兄怪罪你这小书童,如今小弟与仁兄称兄道弟,自是坦诚言语。要小弟说,仁兄合该夸赞雨墨明智懂事、忠心护主。出门在外应自知短处、量力而行,”他竖起手指,指了指这雅致的归云阁,“仁兄前来归云阁便应瞧出此地不凡,银钱用度不低,为一时欢喜不管不顾,昨夜仁兄莽撞了。”

    颜查散想了一想,毫无羞恼,而是站起身执手一拜,“查散受教。”

    “只是愚兄亦有一言,往后……金贤弟,此言非愚兄为穷困遮羞,亦非是认定生无玩乐之趣;贤弟非是寻常人物,想来这百两银财于贤弟也不过九牛一毛;只不过万事该有分寸,不可纵情恣意,望往后却不可如此铺张奢靡。”颜查散望着白玉堂认真道。

    银两数目于颜查散而言并无意义,只是颜查散身为读书人,十年圣贤书非为封官拜爵,而是为黎民苍生,见着那一桌值百两银子的残羹冷炙心绪不由复杂了几分。

    白玉堂眉梢微动,不与作答,轻声笑笑道:“仁兄可是心怀不平因而生愧?”

    这银子白玉堂掏了,颜查散自然不会是为付不起银子而担忧,不过是思及尚有黎民百姓受苦,他却定性不足,贪图一时奢侈玩乐,因而生愧。此乃他悲天悯人的天性,因而直言以劝,非是有意做作摆谱、训斥于人。

    颜查散仍是叹息,但这回是惊觉自己失言,扶手再一拜,轻轻缓缓地致歉:“愚兄所言扫兴了,贤弟见谅。”

    “……”白玉堂单手扶住颜查散,神色微敛,似有几分不快。

    可盯着颜查散清澈天真的眸色片刻,白玉堂眉梢上的不愉又一扫而尽,只倒了杯茶搁在颜查散面前,从容道:“仁兄劝言真心实意,是将小弟视为良友方有逆耳忠言,如何能说扫兴。”交友切忌交浅言深,颜查散是坦诚待人,拿白玉堂当真心朋友才会直言不讳,也不知该说这书生涉世未深因而天真,还是说他一颗赤子之心。

    “只是小弟也有一事有愧,还望兄台听闻后莫要生恼。”白玉堂起身漫步至一旁,指尖拂过木架子上铜盆里的水,稍稍俯下了身,双手以水扑面。

    哗啦水声中,颜查散一愣,立雪捧着米粉碗笑了一笑,而门前站着的雨墨更是一眨不眨。

    白玉堂又直起身,面容上似是洗落了什么,落在铜盆里,他单手将垂落在额头前的头发一把向后撩起,侧过头来,露出一张截然不同的俊秀容颜。

    说来颜查散这般赤诚,他倒是掩去真容、三番五次地戏弄试探,连个真名都不曾吐露,确是他的不是了。

    水珠沿着白皙的面颊滑下,眸光里映出颜查散瞠目结舌的面孔。

    “小弟故意乔装改扮与仁兄结交,更未有吐露真名,此番以茶代酒赔礼一二,还望仁兄莫要怪罪。”

    纵是在万贯家财和蓬头垢面前都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颜查散这会儿也是一懵,缓缓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家书童。这张脸他是见过的,虽只有两面之缘,但如何也不可能忘记。

    书童雨墨沉默地点了点头。

    颜书生一时没坐稳摔坐在地,刚要张口说话。

    外头突然传来咚的巨响,紧接着慌乱的叫声和铿锵碰撞声。

    伴随着锣鼓齐鸣、炮仗炸响和震天动地的哭丧声,有什么从门外飞了进来,白玉堂一步踏前,口中厉声道:“躲开!”然而来不及了,这一瞬发生的太快,那玩意儿撞上了站在门口的雨墨,将他撞出了一口老血,软倒在地。

    是一个人。

    屋内之人齐齐扭头,目光落在半昏死的雨墨和摔压着他的那人身上。

    口吐鲜血、面色青白,是一个刚断气的死人。

    ※※※※※※※※※※※※※※※※※※※※

    刚刚才对颜书生说教,转头自己就被说教了hhh

    #论本文嘴炮党的悲哀#

    感觉写的稀里糊涂。

    啊,我需要重新找找感觉。

    七月flag来了,本月全勤。

    虽然你看到更新时间是7月2日,但是这真的是1日更新的,我只是加个标题。

    今日双更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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