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琼娘缄默半晌, 才温温软软道:“公子如何料定琼娘知晓此事?”
“我自有我的办法, 却问你答是不答了。”白玉堂话虽说的随意,目光却意味深长地落在角落里那张积灰的唐琴上。
“琼娘与这位轰地门的应少主素昧平生, 依琼娘之见,应少主与那少年郎一样,是为秦姑娘才进了我这小小的听雪阁。”琼娘答道。
白玉堂唇角一歪, 散漫道:“合情合理。”
这四字咬字清晰, 怎么也不会听岔了,可落在在场三人耳中与“但我不信”无异。
前头那个简单至极的推测十分合理,应明杰为秦苏苏而来, 因调戏秦苏苏被其记恨, 死于当夜。庞昱只是意外碰上此事, 插了一脚,结果被绊进了这个人命案里去。如今那个引起是非的女人不见踪影, 官府与轰地门的人都找不到矛头, 自然就先把庞昱绑了再说。
但这其中有一个让人不解之处。
秦苏苏这个名字到底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来的。
到底是谁知道那个姓秦的、貌美至极的就是那个魔教妖女秦苏苏。
被逮进大牢的庞昱叫不上名字,他那见了俊俏姐姐就嬉皮笑脸的性子, 倘使知晓名字定是记得比他亲爹的名字还牢些,可见昨日起争执时谁也没提起那艳丽美人就是秦苏苏。如今那姑娘不见踪影, 官府抓不到人却知晓她的名姓。
谁说的?
是官府一开始就知晓,还是轰地门的其他门人弟子?又或者是那个随秦苏苏一并来的少年郎……还是听雪阁的掌柜?昨夜才生的命案,今儿一早官府就查到了庞昱和秦苏苏, 这速度赶得上开封府的包公了。他们从哪儿听闻涉案嫌犯, 又如何笃定那被欺侮的貌美女子就是秦苏苏?
不同的人说的, 全然是不同的缘由,所谋的结果也截然不同。
说来有趣,秦苏苏这传闻中的魔教妖女人还没见过,名头已经三番五次辗转入他白五爷的耳中了。还次次都与命案有关。
白玉堂眯着眼瞧了一会儿自己杯子里沉浮的茶叶,与展昭不动声色地对了一眼,在长久的静默中又一次开口:“你若认定这般作答,还有一事,想是你也能答得上来。”
闻言,琼娘笑了一笑,对他的问话早有猜测,轻声道:“和秦姑娘一起来的少年郎,不是什么江湖中人,而是前两日刚入城的、知州夫人的亲侄子。”
“……”
一时之间无人接话。
展昭与白玉堂皆是面露意外之色,这会儿倒是双双想明白了一回事。
官府的官差这般操心昨夜江湖人的命案,还热切得一早就将一个不通武艺的庞昱拖下水。展昭还当轰地门没按江湖脾气来,寻了官府报案,而这官差还真是出兵神速,一大清早就逮上门来。往浅了说,是那轰地门的门人子弟弄不清凶犯何人,此案又发生在渝州城内,因而官府之人插了一脚,轰地门的门人也乐见其成、配合行事;往深了说也有可能轰地门与官府关系匪浅。
原不是如展昭猜想这般,而是里头多了个知州的亲侄子。
难怪琼娘三缄其口。
倘若轰地门的应少主瞧中了秦苏苏,出言调戏,怎么也该先与挂心秦姑娘的知州侄子起冲突,随后才有庞昱路见不平的事。都是不通武艺的少年人,庞昱哪儿是当杀人嫌犯抓去的,分明是给那知州侄子顶缸去了;省得怒上心头的江湖草莽抓不着真凶,不管不顾起来拿自家侄子出气。
这渝州城的知州……
展昭眸色沉沉,且将心事按下不表。
这话之后,三人再无其他言语,白玉堂仿佛再懒得与这满口套话、不尽虚实的掌柜多言,提起巨阙与展昭便出了听雪阁。
且不知拿琼娘在门前目送多久,才有些来客晃进了她这琴阁里。
二人顺着街道人群慢悠悠地走了几条街。
展昭突然温声笑了笑。
“笑什么?”白玉堂侧过头,挑着眉梢,眉眼明亮。
展昭微微摇头,握起拳头轻咳了一声,但没止住他的笑意。
白玉堂只得闲闲地道:“笑展大人积攒数年的名头,叫白爷一口气败了个干净?”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哪像是有半分愧疚之意,想是照白五爷的脾气,连反省都未曾有过的。
哪儿是败了个干净,只怕是提起名头二人要轮番调转了。
展昭早就领教过白玉堂厚如城墙的面皮,这会儿拌嘴也怕是占不了上风。且他到底惦记着正事,眼角虽笑意未退,口中先是正经道:“听雪阁的幕后东家是谁?”
“不知。”白玉堂耸肩,答的那叫一个干脆。
“那你如何笃定她背后另有东家?”展昭又问。
“自然是打探过。听雪阁开门做营生,昨日一事又不是生在深宅大院里头,照理说惹人注目,寻几个小乞儿问两句便是。”白玉堂闻言眉梢一提,几分自得道,“你这猫生来好管闲事,便是今日没有庞昱入狱一遭,这渝州城里突然生了命案,你也定要弄清个子丑寅卯,爷少不得早做准备。”
他这话一出,展昭便知今儿一顿抄手的时辰白玉堂一去一回备了不少后招。
展昭心下生愧,平白叫白玉堂忙前忙后,他倒是躲了个清闲慢悠悠地吃了早点。可这其中又微妙地生出其余滋味来,叫他又念起那碗抄手来。
白玉堂扫了展昭一眼,瞧他眉间微蹙,便开口岔了话:“那几个小乞儿一问三不知。”
“白兄是说……”展昭且习以为常地开了口,又在白玉堂似笑非笑的注目中意识到自己顺口漏了底儿。虽说如今街道嘈杂无人旁听,可随后几日少不得细心伪装,他这顺口的习惯只怕也得暂时压几日,因而他又别扭改口道:“展兄是说大庭广众之下所生的事端,却被拦在那听雪阁里,并未传出风声?”
这不容易。
小乞儿可谓是无孔不入,却连这大庭广众下的事都打探不出个首尾来,这听雪阁背后只怕是有个江湖门派。
若这还只是个巧合,那白玉堂几番逼问真正要撬出来的事也算在内,就不像个巧合了。
那个秦苏苏……
“你今日听爷几番逼问于那琴阁掌柜,坐立不安,灌了满肚子的茶水。”见展昭垂眼细思,白玉堂又懒洋洋地开了口,“想是恨不得按着爷的脑袋与那平白无故遭了罪的掌柜赔礼道歉了。”他面上散漫,心头却装满了事。
展昭为人正直,哪有如他这般混不吝地逼问于人,还少不得配合一二;想是坐那儿少不得良心谴责,这才只得往肚子里灌茶水。可这瞧的白玉堂才真是心惊肉跳,那琴阁琼娘机敏非常,他又不能当场挡了他在那琴阁掌柜面前露了底;天地人神无可惧的白五爷竟是生出破天荒生出几分悔意,心说见了那琴阁掌柜装模作样地迎上来时,他就该与展昭托辞单刀赴会才是,何必硬要展昭陪他做这场戏。
展昭原是听着糊涂,到最后抬起眼瞧了白玉堂一会儿。
白五爷何等风流人物,却叫这一眼瞧的浑身不自在,正要说话,便听展昭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听雪阁的掌柜的何处招惹了你?”若非如此,光凭白玉堂这前前后后的猜测,也不至于要直言逼人。
二人分明是去听雪阁打探昨日命案的消息,却叫白玉堂搅合得仿佛是提刀会敌手。若不是那琴阁掌柜是个不通武艺弱女子,这一通只怕不是言辞交锋,而是刀剑相向。今日虽有所得,却不似白玉堂往日脾性。
“……”白玉堂眉毛一敛,却不答话,也不知生了什么气性,大步流星就往人群里去。
展昭思来想去没有上前追问。
白玉堂瞧着喜怒不定,可心底通透的很,不曾看不上女子、也不曾凭着自己长处无缘无故欺压于人,这般任性胡为想是心里当真挂了事。可怪的也是此处,他这位白兄聪慧过人,但凡有决断又狠得下心忍耐,既然对听雪阁有所猜忌,如何会打草惊蛇?
展昭这往日明白人今儿遇上白玉堂的脾气也是越想越糊涂。
不过他这头细思,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那头白玉堂又遏住脚步转过头来。
“猫儿。”他眉宇间仿佛还有几分不明真相的恼色,可面色并不冰冷;反而俊眉修目含着笑,似有春情蓬勃生趣,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好似先头莫名生了气性的人与他决然无关,他张扬跋扈地高声喊道,“走了。”
展昭微微一笑,便挥去那些心思,原是按下不问的疑惑又在踏步上前时搁到嘴边:“那听雪阁背后是哪门哪派?”
他与白玉堂本就赤诚来往,何必瞎折腾顾忌,折了二人情分。
白玉堂果不其然不甚在意地轻嗤了一声,懒洋洋道:“你这猫总算是聪明一回。”
要问他听雪阁的东家到底是谁,白玉堂确实不知,也懒得打听,可要问它背后站着的是江湖上的哪门哪派……白玉堂眯起眼侧头瞧了一眼展昭,春日晨间的阳光穿在他服帖乌黑的头发,落在他的面颊和墨一般黑沉通透的眸子里,仿佛洒了金粉,点点金光。他好似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口中到底是应了一句,“唐门。”
听雪阁的主人来自蜀中唐门。
听雪阁的大堂里来来去去又是几人,但一座小小的琴阁,再如何来去,总归比酒楼饭馆冷清。等到快及晌午时,琴阁更是门可罗雀,独留掌柜琼娘坐在堂内的桌旁,用指尖缓慢地抚动着琴弦,发出低沉的音律。
一个身形挺拔、富贵公子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与坐在桌旁琼娘对了一眼。
琼娘单手揉着眉心,见进来的人是他,没有坐直身,反而软趴在桌上,神色懒惫道:“果真是他?”
“消息不全,展昭早年是个孤身游侠,独来独往,前几年又入了开封府,江湖上敢说与他熟识的却不多。莫说寻常百姓,江湖中人谈起南侠展昭也是好话说尽,少不得自相矛盾。”男人放轻了声音答话,他垂着眼,尽力不去瞧琼娘,在这琼娘面前不像个公子哥,倒像是个训练有素的侍从。
琼娘沉吟片刻,眉梢敛起时再无半点温婉之相,更无与白玉堂虚与委蛇的生动,反而透出几分凌厉冷冽之气,“前些日子去开封的人可有传信归来?”
“确有来信,展昭领命离京将近两月,只是不知去往何处,算算日子仿佛无差。”男人很快答道,但话出了口又生了几份犹疑,“我们的人不敢细细打探,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儿到底是天子脚下,展昭又是当今金口玉言封的官,若是漏了马脚难免坏事。只一点确认无误,如他这般长相的年轻人这几年成日出入开封府衙,想是展昭无误了。”
“他与传言不尽相似……”琼娘喃喃低语道,神色有几分恍惚。
男人迟疑片刻,才又轻声开口道:“江湖传闻虚虚实实不可尽信,早闻南侠展昭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可又有人传了消息说他年纪轻轻,样貌清秀俊朗,着实与虎背熊腰搭不上边。想是说书人一时嘴快,口造了个温厚纯善的英雄侠客,这才以讹传讹……想如我唐门在世人眼中也亦正亦邪,甚至与魔教为伍?且传言虽有出入,可从未有一人说他不好,想是纯善正直之说不会有假,定不会像那些人一般……”
“也是,旁的会出差错,那巨阙总只有一把。而且他聪明,世上聪明又正直的人总是罕见的。”琼娘也不知想起什么,轻笑了一声,终于打住了男子的话。
这一笑叫她那泯然众人的眉宇蓦然生出几分温婉脱俗的容色来。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她轻声道。
“……您可有决断?”瞧着桌上瑶琴摇晃的的琴弦满满稳住,男人又发问道。
琼娘久久不言,眉间紧蹙,仿佛怏怏不乐,目光久久落在墙角。
那儿挂着一张积了灰的唐琴,谁也没动过,她也没动过。
琼娘长叹一声,眸中黯淡无光,“等不得了。”她低语了一句,再抬起头时,眉宇间收起了所有的烦闷不快,只余下从容温婉,“等不得了。”她又说,语气平静,语气中的胆气像是破土而出的竹子节节攀升。
“怕只怕他不乐意。”
她挥了挥手,让欲言又止的男子退下了,“无论如何,你莫要失了礼数。”
晌午的听雪阁关上了门。
两个侠客已经慢悠悠地走了数条街道,转入小巷,唐门二字落下犹如惊雷,可展昭仔细想想又觉得并不值得意外。
要说意外……
“……白、咳展兄前几日才救了唐门的人,如何又厌烦生恼了?”展昭早就有打算不将那点疑惑搁在肚子里过夜,自然顺着白玉堂这声唐门问了上来。
白玉堂脚步一顿,干脆停下来。
小巷里空无一人,日头当空照,将他衬得愈发玉质金相、形貌昳丽。
他微微锁着眉,端详着快了他一步,但还是稳稳停下身回首的展昭,好似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横瞧竖看出了自己那一股憋着心慌的情思。
“是,唐门的人得罪了爷。”
白玉堂站在日头底下笑了下,比金光还要嚣张跋扈、刺眼锋锐,口中言辞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像极了不正经的调笑。
“打从那日救了个小子,唐门满天下地在查我‘展昭’,爷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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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致谢了,感谢各位小天使七月不离不弃的包养,八月我依旧向着努力日更的flag前进。
希望不要打脸了,脸好肿啊。
总而言之今天先双更一下,快夸我,别省着。
以及,最后五爷那句一语双关应该看得明白吧?
好了,我今天又……闹肚子了。
但是我还是完成了日万,这是人干事?
我觉得我niubility!
好了小天使,晚安,爱你们,谢谢你们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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