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回 局外瞧,风水流年转一圈

小说:[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等柳眉收拾了心情, 婷婷袅袅地端着茶回到小楼前头时, 屋内却只有白玉堂一人了。

    白玉堂如过去那般坐在窗边,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更不知二人这等烧水沏茶的功夫又说了些什么, 怎就转头形影不离变形单影只了。

    柳眉在门口稍一踯躅, 便见白玉堂偏过头来瞧她, 懒洋洋道:“且忘了他才喝了满肚子茶水,这会儿是无幸品尝你的缙云毛峰。”

    他这眉目含笑, 并无不快。

    柳眉细细端详白玉堂, 没敢问要喝茶的展昭哪儿去了, 只口中接话:“总有下回机会, 想是贵人事多,柳眉下回再沏一壶便是。”说着,她目光且刚刚扫过搁在屋内的那把古剑,黑沉沉的,古朴大方,着实不凡。柳眉心思一转便知这就是传闻中南侠展昭的佩剑巨阙, 这可是上古宝剑, 早千年打造的神兵利刃, 竟是随手留下了。

    “那可未必, 那猫常常没个口福, 不知平白浪费了爷多少好东西。”白玉堂难得脾气极好地应道, 目光懒懒地扫过桌上那坛开后只饮了三五杯的剑南烧春。

    柳眉莞尔一笑, 这回不接话了。

    她又不是傻的, 哪能听不出白玉堂并无怪罪之意,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位财大气粗的白五爷最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又向来散财童子作风,便是将万贯家财丢给意中人随手散尽,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白五爷心情尚佳,展昭的佩剑又稀疏平常地留在此地,看来展昭突然离去,不是二人闹了别扭脾气,而是商定约好了分头行事。如此看来二人身份是如她所料,是当真换了个彻底,这上古宝剑巨阙定是展昭特意留给白五爷,以坐实他“展昭”身份,助他行事。

    柳眉踏前几步,没去动那古剑巨阙。

    她哪儿敢,这随手一碰,这手还要不要了?

    只是展昭连生死不离的随身宝剑都敢随手出借,该是何等信任,与白五爷果真是生死之交。

    柳眉更加断定先头所思所想,白五爷这一意中人是展昭最是无错了。天下之大,能碰上一人交心知己已是不易,更遑论性命相托。人心叵测,最怕的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刀剑相向,能性命相托的人世上或许不少,可他二人这般又是不同。

    只是弄不清这二人到底商量了何事,还要换着身份,莫不是当作游戏不成?

    她垂眉笑笑,直入屋内,将茶水搁在桌上

    这一松手,柳眉就一眼瞧见了桌案上那封请柬。

    她眉梢一挑,上头虽然写着展昭的名字,可近日顶着“南侠展昭”大名在渝州城行走的可是她面前的白五爷,这请柬既然留在此处,想是留给白玉堂的。柳眉心头清楚得很,这小楼之内除了那把古剑,其余之物,白玉堂没有叮嘱,她便可随手翻阅赏玩。

    白五爷的阔气非是银财而已。

    他那是自信自傲下对身外之物的不在意,银钱、宝物、秘籍、神兵,又或是无上的权利、千娇百媚的美色,对他都并不重要,所以墨玉飞蝗石只此一家,纹银百两说给就给,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出门在外但凡闲暇定是处处讲究……还有叫人沏了壶好茶转头就丢开、剑南烧春这仅剩一坛的美酒佳酿也能开了只饮三五杯,其余的全喂了虫。

    他挂心之事甚少,只讲求此生惬意,因而做足了富贵公子哥的派头,锋芒毕露,活的直率又快意。如今再看看,他也就心头添了个展昭,谁也不让动。

    白五爷挥金如土的气概非凡,总叫天下女子瞧花了眼。

    只可惜天下女子不仅仅看花了眼,还看走了眼,怎么也想不着他的意中人会是个男子。

    这片刻的寂静中,柳眉难得肥了胆子,静悄悄地让自己的思绪胡乱游走,猜想着白五爷自己敢不敢撩动展昭的那根心弦。

    这位展昭展大人,一看就是个温润守礼之人,又有全天下皆知的儒侠之名。更别说他背后还有开封府包公,这其中可不只是一个人的名声,他要顾及的太多了。而展昭决非白玉堂这般肆意洒脱,对世俗伦理浑然无忌的人。

    思及此,柳眉竟莫名生了几分古怪的惋惜与哀戚,还有白五爷明知不可为,却一头撞破伦理纲常的动容。

    柳眉瞧了窗边单手支着下巴、神色莫测的白玉堂一眼,一抬手就打开了那封请柬。

    “唐门游宴……”柳眉起先心不在焉,瞧了一遍后又凝神上下仔细读了两次。

    等她彻底看明白这请柬来自何方、说的何时,她有几分吃惊地抬起头,连言辞都忘了改,脱口而出道:“五爷,这请柬是唐门的……?”

    白玉堂眉梢微动,嘴角撇了撇,想是对那请柬内容心知肚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唐门老门主不是刚死,他们还要继续办这游宴?”柳眉问。

    唐门老门主意外身亡才一月左右,这秘不发丧,白事许是刚偷偷办完,门前高高挂着的白灯笼恐怕都还没卸下,唐家堡的人就忙着办什么嬉戏游玩的游宴。这敢情是要把老门主从棺材里活活气醒,掀了这棺材板痛骂这些不孝儿孙?

    白玉堂嗤笑一声,仿佛神色如常,可眯着眼仍有几分冷煞:“正是因为他死了,才一定要办。”

    柳眉神色微动,白玉堂虽懒得与她细细解释,可柳眉到底是管着陷空岛暗线大大小小的消息,这一想想便明白了。这游宴本是唐门老门主心有打算,才广发英雄帖。如今老门主意外身亡,逼得唐家堡里坐着的那些人都忍不住心头生波澜,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游宴办到底。

    “唐门小少主看来当真压不住底下的牛鬼蛇神,到底年幼。”柳眉轻叹。

    这是想一拨人想趁乱行事、浑水摸鱼;而正主想伺机立威,无可奈何只得借此游宴,寻得助力,一鼓作气快刀斩乱麻。

    “他年幼不要紧。”白玉堂不冷不热地说,“总有比他年纪大些的,替他多思虑几分来日前途何去何从。”

    柳眉眨眨眼,唐门游宴白五爷早就知晓,如今照常举办,他缘何生怒?

    她盯着那请柬上的“南侠展昭”四字半晌,终于领会到白玉堂言辞中的冷意指着谁,神情渐渐变化。她垂头忍笑,不敢叫敏锐的白五爷发觉,人便在桌边坐下了,小声问道:“展爷可要去?”说着,她忍住不去瞧白玉堂,生怕自己肥了胆子瞧白五爷笑话的举动叫白玉堂发觉。

    白玉堂不曾理会她,只眯着眼,目光久久落在窗外。

    院子里一只鸟雀被他盯得惊飞而起,他的声音才随扑腾的翅膀缓缓落下。

    “自是要去瞧瞧。”他老神在在道。

    柳眉登时侧过头,却有几分意外,白玉堂竟然要给唐门这混乱的游宴面子。

    几乎是同时,柳眉听着白玉堂低语轻笑,却像是黑夜中无声无息地闷头银刀,发了狠道:“开封府来的展护卫既然来了唐家堡,总得查查唐门里头生的命案是如何回事。”

    他这是要将唐门里的命案私事掀出来,说不定还要叫天下人看看唐门的秘密与笑话。

    不管这其中是谁的手笔,这唐门里头总归有人惹恼了白五爷,如今一身火气就等着上游宴去闹哩!

    柳眉抿了唇不敢多言,小心觑着白玉堂冷若冰霜的眉眼。她原是被他冰冷冷的一身狠戾煞气激得浑身一抖,可想想他几刻前还与展昭嬉笑怒骂,一波不着调的神仙互怼,竟是在往日觉得冷光涟涟、浑身僵硬的时刻里无端端生出几分好笑来。

    “展爷可要带白五爷一并去?”柳眉笑吟吟地故意问道。

    她忽而想起多年前安平镇她第一次为五爷办事,那时尚且十七八岁的白五爷等那批暗线送的药草,也是成日里坐在窗檐上,不冷不热。说他没心没肺对女子私情无动于衷,又偏偏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对万事都瞧的通透的很;可要说他如传言那般风流天下,他见了女子连个正正经经的温柔笑意都没有。

    如今这滋味也轮到白五爷尝一回,叫他也知晓知晓,什么是情至心动、人在跟前,却不得诉衷肠的隐忍之苦。

    可真是风水流年转!

    柳眉舒展开眉宇,伸手将沏好的缙云毛峰给自倒了一杯,手前所未有的稳当。

    她这好茶,既是无人品茗,她便自己受用了。

    白玉堂没有答话,瞧着窗外若有所思,只过了半晌,好似想起了旁的事,侧过头来问话:“那位云先生可在府上?”

    “云先生回府之后便未有出门,五爷可是要上门拜访?”柳眉捧着茶道,想想又补了一句,“只怕云先生不愿见客。”

    白玉堂颔首表示听到了,闭起眼仿佛歇息又仿佛静思,并没有再多言语。

    柳眉想想,还是饮了小半杯茶,轻声与白玉堂道:“渝州城的江湖人早早就盯着云府的动向,云先生归府的消息如今已经在渝州传开了。听闻这阵子打着各种名头上门拜访的人不计其数,可云先生均是拒见,就差没有闭门谢客了。他那书童更是成日提着根棍子将硬要进门的无理之徒一棍打了出来。”

    她又笑了笑,“听闻云家上下无人习武,可云先生这位书童可真是凶悍非常。”

    白玉堂睁开一只眼,没头没尾地问:“他也在那儿?”

    柳眉显然知晓白玉堂问的是谁,微微颔首,“每日都眼巴巴地蹲在云府对面的客栈里,瞧着像是想上门寻云先生,但未有上门。许是见云先生成日拒客,这才没敢贸然上门。”

    白玉堂似笑非笑地偏头瞧着柳眉。

    “他心知五爷要寻云先生,正等着五爷这块敲门砖呢。”柳眉又改口说。

    “爷这敲门砖未必好使。”白玉堂说。

    他终于站起身,似嘲似讽的嗓音含着凛然的冷意却比素手轻拨的瑶琴更动听,“与那云先生有旧的不是白爷,也不是他,而是他那张脸的主人。”白玉堂单手一抓,将搁在桌上的巨阙带走,悠悠然地出了门。

    “展爷这便要出门?”柳眉问道,人却坐在屋内一动不动,手中仍捧着热茶。

    “领了猫大人的差事,查案。”白玉堂懒洋洋地说,眉宇间还有几分嫌色,仿佛是暗自嘀咕麻烦,可人却老老实实地提着剑忙去。

    能查什么案,自然是这一两个月里江湖上频生的古怪命案。

    果不其然,就听白玉堂边走边与柳眉道:“寻几个人弄清楚这两个月江湖命案的死者,有何关系,是何身份,有何仇怨。”

    柳眉心说五爷您这几日里本就忙得不可开交,早前也就得寻那个魔教圣女秦苏苏,如今还有闲心给展大人帮忙查什么命案真相,分明是忙中偷闲惦记着人家开封府的猫儿。好好一个江湖人,还带着开封府展护卫的腰牌、装起了那展昭,如今连巨阙都拎上了,正儿八经地跑去查案,还不是想借着查案撩拨那御猫的心弦。

    柳眉这心思一起可就收不住,竟是胆儿肥得上了天,偷偷抽了口气思忖道:莫非五爷白长了一张风流多情的脸,二十多岁了竟还是个含蓄纯情的少年郎。

    她连忙饮了口茶,按下心思,想想又稍稍高声喊住白玉堂道:“展爷今日可还回府?”

    踏步至门前的白玉堂听这问也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来。那一双桃花眼里碎着金光,似有眼波流转,笑意盎然,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唤人去买条足两斤的乌鳢。”

    “乌鳢?”柳眉听得茫然,也转过身来,她只明白了一事,今儿夜里还得好酒好菜备着。

    “火头鱼。”白玉堂懒声道,人已经拉开了小院的门。

    “展爷是独一人吃,还是要待客?”这话是快步上前,准备随后关上院门的丫鬟问的。

    “今夜烹鱼喂馋猫。”白玉堂出了门。

    屋内柳眉倒抽口气,竟是莫名一股牙酸袭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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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态崩坏的柳姑娘今天胆子很肥,全程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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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也,用生命日万了。

    最近你们是不是都不爱我了,为什么感觉好像小天使们都消失不见了。

    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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