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金光满城,万里薄云。
白玉堂睡醒时满耳的虫鸣鸟叫、风吹叶摇,窗子开着,恰有春风送暖。往日自认精明的白五爷稀里糊涂地一睁眼,见床榻上的薄衾, 差点一翻身一头栽下床。他只得坐直了身, 光脚落了地, 冰冰凉凉, 也叫他精神一振。
若是往日白五爷哪有这般迟起。
白玉堂扫了一眼, 屋内无人,他瞧着床边不知是不是半夜被自己蹬开的鞋, 眉梢微动,隐约记着昨儿夜里是倚着床尾的床板歇下了。他三日三夜不曾合眼,又一路快马, 全神贯注, 免得打了瞌睡、一头下了马, 自是精神劳损;昨儿夜里一闭眼, 当真是无知无觉、雷打不动,半分习武之人的警惕也生不出,夜黑无梦至天明。
只是天光乍亮不多久时, 他好似半梦半醒地睁了一次眼, 只是倦极又复闭眼回笼觉。
他正坐床榻边上出神, 屋外似是传来一些响动。
白玉堂踩着那双搁在一旁无人用的木屐, 披上了外袍、仍是散着一头青丝出了屋子。昨儿他推开的那隔壁后厨的屋子里传来噼啪的细响, 还有汤水滚滚的声音,炊烟从院子屋顶袅袅而升。白玉堂斜靠在门前,抱着胸瞧了一会儿,方才揶揄道:“展大人莫是不知君子远庖厨的道理?”
展昭许久穿着一身许久未见的蓝衫,挽着袖子,好似早知白玉堂在他身后,头也不抬道:“展某不比白兄熟读诗书、精绝琴棋书画,区区一介江湖草莽,焉能算作君子?”他虽是立于灶前,可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似竹似松,一头黑发服服帖帖地用发带束起,乍一瞧仿佛是在书房提笔作画一般。
白玉堂斜倚着门,又瞧了半晌,突然上前揭开锅盖,一股姜味扑鼻而来。他眼角一挑,“展大人起的够早啊。”这后厨昨夜还是徒有空空如也的锅碗瓢盆,今日便柴米油盐俱全了,也不知展昭几时起的身,竟是熬了一小砂锅的米粥,“既然起身了,往外走两条街便是勾栏瓦肆、贩夫走卒,何苦费这些劳神功夫。”他又道。
展昭不作答,只一拍白玉堂的手背,将锅盖又按了回去,“白兄该去梳洗了。”
白玉堂只得收回了手,半分混世魔王的性子都没生,老老实实寻着院内的井打水清洗。等他回屋,展昭正单手托着一托盘,将那砂锅搁在桌上,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姜粥。
白玉堂慢悠悠地踏步进来,往桌旁一坐,单手支着脸无赖道:“无事献殷勤,展大人莫不是还有旁事要求白爷?”
展昭将姜粥推到白玉堂面前,老神在在道:“粗茶淡饭,不比白五爷往日精心备置的饕餮美食。”
白玉堂盯着那碗姜粥瞧了半晌,方才提起勺子搅了搅,口中不忘取笑:“展大人倘使生为女子,想是贤妻良母跑不了了。白爷还是头回知晓展大人还有这本事。”
展昭斜了一眼白玉堂,见他老实将那碗驱寒的姜粥趁热下了肚,才终是无奈笑笑,“早年父亲染疾卧床,略有抱恙时,旁得均是不能下咽,母亲只得温火焖粥,细加照料。”他顿了顿,轻声道,“展某年幼无能,只能于后厨看锅,聊表孝心。”
白玉堂扶着勺子的手一顿,捏着勺柄良久才犹豫道:“……闻说令尊早逝,乃是病去?”
展昭微微一笑,在寂静的屋里落下一个轻巧的“是。”
“……旧日顽疾?”白玉堂捕捉到展昭那双仍是清润平和的眼睛,又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伸手将砂锅里的姜粥盛到另一碗里,推到展昭面前。
“倒不是,父亲习武,早年素爱强身健体。”展昭倒是不瞒白玉堂,心知白玉堂察觉异样,哪有习武之人轻易因病而去,说是因伤而去反倒可信些。正如白玉堂亲兄白锦堂便是伤寒引了旧伤复发,因而在那个冬日一觉不起。
展昭这一身武艺与佩剑巨阙均是传自亲父,只是展昭根骨奇佳、于武学上才赋更甚其父一筹,因而短短二十余载,南侠展昭声噪武林、名动天下,却从未见过展父声名。因而早年江湖盛传这展昭许是哪个隐世大派之后,师从了哪个归隐山林、不问世事的高手前辈,这才一身内力浑厚不说、又是天下第一轻功燕子飞,又是上古宝剑巨阙……谁也不信展昭所说的师从其父,只当展昭不愿透露。
见展昭神色淡淡,无意详谈,白玉堂便收了声不问了。
“不过父亲……”展昭想想又出声。
“昨日你说……”白玉堂正捏着勺柄要揭过此节,这声便同时而起、同时而落,狭路相逢撞了车。
二人一愣,皆是一笑。
“白兄且说。”展昭托着粥碗道。
白玉堂瞥了一眼那碗未动几口的姜粥,明知展昭这头开了口又缩了回去,想是往后再提也难,可到底是顺展昭之意接过了话头,“昨日你说起那吕文茂在巴渝来回反复调任,不曾离开此地,未有细想,今日另记起一事。”他这开了口,展昭才搅着热粥吃了几口,抬头等他后言,“你可记得那松江府的林知府也是如此?算上去年,他在松江府来回折转也有十余年了。”
展昭微微点头,“只是林知府去岁秋日调任江宁府,且你我皆是见过那林知府,仿佛并无不妥……”
“他倒是另说。”白玉堂也记得那林知府是个如何人物,与今日这渝州知州吕文茂截然不同,他又道,“不过去岁在婺州之时,你说起那婺州知州田起元本是要调去松江府做个知府,却被人拦下,转而去了婺州一事。”那时他二人便怀疑这田起元亦是朝堂之上那幕后黑手的一步棋。
“不错,包大人察觉吏部有异,私下便与我复提此事,疑心如今吏部之变乃是此人手笔。”展昭道。
也就是说,这渝州官府的背后主子只怕又是那常年盯着白玉堂下套的幕后黑手。
“若真是如此,倒省了爷的功夫。”白玉堂眯起眼轻声道。
他二人如今顺着此事向下查,总归能将在婺州城断了的线索再给接上。
这般一想,白玉堂这便知晓包公果真是明察秋毫,早就将万事搁于心胸、细细思虑;如今包拯查上吏部,只怕不是因为那起旧案逃犯被抓,而是暗中着手于此已久,又借着那逃犯案子牵出了吏部暗藏的狐狸尾巴。倒省了他瞎操心,白玉堂垂眉一笑,遂搁下这些闹人心烦的破事儿。
二人皆是收了声,将一砂锅的粥瓜分干净,方才齐齐搁下勺子,才商议起今日分头行动的安排。
不说展昭有意动身前往巴县,白玉堂也挑拣了一件展昭的青色旧衫,准备乔装改扮一番,寻他白家布庄的人,去知会一声柳府小院儿里的温殊前来换人。只是二人尚未出门,陷空岛的仆从自个儿寻上门来了。
白玉堂还当柳青那嘴把不住,传了消息给柳眉;却不想这陷空岛的仆从原就是因柳眉六神无主,不知白玉堂何时归城,这才得了柳眉口信特来给展昭传话来的。
他进了院,只说了一事。
柳府小院遭了贼,唐门请柬被人偷了。
展昭有几分意外,心知能在那耳目众多的柳府小院不声不响地偷东西,这人只怕身手了得,不输他二人。反倒是白玉堂虽是意外,却托着下巴神采飞扬道:“那满脑子成算的妮子还挺抢手。”
这话叫展昭心头好笑,可又忍不住一叹。
这唐门请柬还能有何用?无非是今日唐门游宴入门的拜帖。
若无拜帖引荐,便是唐门难得大宴宾客,江湖人也只能望眼欲穿,又哪个能有幸得此良机一见那神秘莫测的唐家堡。更别说入了唐门小娘子的眼,一朝成这唐门的东床娇客。因而江湖上也有不少人将这唐门请柬当作如今江湖名望的证明,几人自鸣得意,几人强颜欢笑,几人暗骂唐门无眼。
正如白玉堂所言,在这渝州城的江湖人对那唐门小娘子上心的还真不少,都眼巴巴着弄到一份请柬混入唐门游宴。只可惜这老门主招婿,却招了一群各怀鬼胎的恶狼,再添这老门主早早身死,唐门大乱,赴宴的江湖人只怕不是为浑水摸鱼而来、便是存了几分看笑话的心思。总归无人是为那招亲的小娘子而来,也不知那双十年华尚未出嫁的唐姑娘心头又是如何心思……不过想想如今唐门生乱,幼弟沦为争斗的靶子,在这风口浪尖性命都难保,这位唐姑娘只怕满心警醒,又哪来的精神念及儿女情长、婚姻大事。
二人便顺柳眉之意,前去一会,避着人群不过片刻便到了那白家布庄,从后门进了屋子。
柳眉与温殊均是尚未前来,二人便在无人的厢房饮茶落座。
展昭那一叹之后,旋即又思及这背后偷请柬的……又不知是哪位武艺高强之人,不免生了几分忧心凝重。
“你省了这份多虑。”白玉堂一眼瞧出展昭眉宇间的神色,出声道,“满城得了唐门请柬的又何止是‘展昭’,偏偏这小贼单单盯上了我那柳府的请柬,大费周章地将其偷走。可见他不是怕‘展昭’名气本事太高,被唐门小娘子一眼相中;便是想顶了这‘展昭’的身份探入唐门行事。”他虽冷笑,语气确是轻缓安抚,“总归不是盯着你我,而是为那唐门而来。”
前者只怕自己也是被宴请之人,忌惮展昭,这才使出下作之法,干脆让展昭缺席;而后者,便是想借“展昭”的身份,在唐门游宴上另有图谋。
展昭却不改凝重之色,沉吟片刻才道:“……白兄,此人武艺高强,应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般看来,极有可能是后者。
“也未必是为他自己。”白玉堂轻啧了一声,拦下了展昭那点子忧心,懒洋洋地说,“这些江湖门派哪个少不了好管闲事的前辈?便真是要顶了你这展大人,还能杀人放火栽赃于你不成?唐门底下门人另说,那少主总归还能记得救他性命的究竟何人。”
“你倒是心宽,倒忘了这名头如今搁在你头上。”白玉堂话音且落,边听又起一声,便是温殊一边揭开了皮面具,一边大步踏入帘子里,“旁人借的是展昭的名,却是你这张脸,总有一日你在渝州盗用展昭之名一事要暴露。”柳眉倒是没跟进来,留在外头挑挑拣拣着布料。温殊快步而来,在桌旁大马金刀一坐,提起桌上的茶杯就倒了杯茶,拧着眉斜了白玉堂一眼。
“老五,你上哪儿快活去了,一张纵欲过度的脸。”
“……”
白玉堂眼皮都不抬,一递手,将那茶杯底往上一掀,茶水呛了温殊一脸。
温殊猝不及防呛的差点没当场咳出白眼、两腿一蹬。
展昭轻咳一声,掩去了笑意,眸中却是浮出淡笑,也望了白玉堂一眼。比起昨日归城,他这面色倒也无常,一夜歇息也养足了精神,只是眼下还有一分不大显眼的乌青,温殊眼尖,自是一眼瞧出。
温殊缓过了气,掀起眼皮撇过了头,抹着满脸的茶水不语。
白玉堂眉毛一横,发觉这瘟鼠心虚:“生了何事?”
“你昨夜回得城?”温殊也不藏事,知晓展昭与白玉堂同来定是早就碰了头,也知晓那请柬一事,只道,“昨日那贼只怕真是打着主意顶了‘展昭’去那唐门游宴。”
展昭起先不解,侧头要问,白玉堂先搭了话,冷声笃定道:“你叫谁瞧出底细了。”
展昭与白玉堂对了一眼,方才恍然,温殊所说的不仅是顶了“展昭”的名头,而是以白玉堂这面目混入唐门。这满渝州城的江湖人多半都知晓唐门与“展昭”有了些干系,想要冒名顶替并不容易,除非如温殊这般易了容貌。可这一细想,展昭又生疑,这易容一事哪有这般容易,常人多说三教九流、旁门左道的本事,可想改了自己容貌不叫人辨认简单,变成另一人却是堪比登天。纵是温殊也不过借了与白玉堂相熟多年的便利,这才精雕细琢了好久倒腾了一张人皮面具备着。
此人若有这般本事,定也是个易容的高手,难怪白玉堂猜测温殊叫人看出了底细。只是这江湖哪有那么多通晓此道的人,只怕这几日他们都撞了个全。
“这三日如你所言应付那吕知州和那几位才多艺广、貌美倾城的姑娘。昨日亦是应了吕知州邀约,在流光阁消磨了一下午的时辰。”温殊眯起眼道,凤眸似有冷光寒意,却掩得深沉、不动声色,“在那弹琵琶的祁琬姑娘手里翻了船,叫她点了一炉叫人昏昏欲睡的香。”吕文茂生怕拌不住他的脚,这三日每日给换一位活色生香的女子,许是担忧“展大人”要在这知州面前摆官威,不肯享受这温柔乡,他自己倒是酒过三巡、提脚就走。
“吕知州的人?”展昭侧过头。
白玉堂也眉一扬,“果真是她本人?可别是同道中人易了容貌,骗过了你这瞎了眼的瘟鼠。”
温殊原是要反口驳,可此事理亏,总归是收了嘴,怏怏道:“说不准,她能看穿了我,可见技高一筹。”寻常也就有这几分易容本事的人更能察觉异样,白玉堂也是如此。他扶着茶盏又接了一壶水,“且她分明瞧出端倪,也点破了此事,却又装作一无所知;到今日尚不见官府异样,可巧昨儿下午我在流光阁昏睡时,有人趁着柳眉不在摸走了那唐门请帖。”
展昭稍一沉吟,未必是官府的人,只是吕文茂寻来作陪罢了。
温殊是说昨日看穿他乔装的人,与那偷走请柬的是同一拨的,便是接上了白玉堂的猜测。
此人擅长易容,又点穿了温殊,许是正要使温殊投鼠忌器,趁此机会顶替“展昭”探入唐门,却叫同样是个假货的温殊不敢与那假货当面对质,甚至连白玉堂本人也不能顶着“展昭”的名头去说那人冒名顶替。无论这女子是否官府之人,多半都知晓“展昭”这会儿被官府盯着,如今换了个假的来,定是暗中行事去了;若是在唐门揭开“人皮面具”与易容改装确有其事,将这在人面前的未必是真“展昭”一事传入渝州城,必定让官府疑虑窦生。
温殊原不知这女子为何要点破了他,又装模作样起来,直至听闻丢了唐门请柬。
如今看来这小贼是要真“展昭”既不能出席唐门游宴,也不能拆穿了他这面具,任由那人在唐门行事,可谓是环环相扣的好计策。只是……
“这唐门还非去不可了。”白玉堂嗤笑一声。
只是他二人要是这般容易束手就擒,便绝无可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声来了。
“白兄可有主意?”展昭道。
如今想要进那唐门还得另寻法子。
白玉堂觑了展昭一眼,忽而粲然一笑,故作神秘,绝口不提他的主意,“便是有,你也该去巴县请那位状元郎了,天色不早,猫大人还是今早上路,也好早去早归。”
“此事古怪。”展昭却摇头,定定地望着白玉堂。
白玉堂轻啧了一声,神采飞扬道:“这渝州城里,古怪的事难道不多?猫儿你且自个儿数数这话说了几回?”他心知展昭有意先与他探查这突然冒出来的小贼,再动身巴县。
白玉堂半支着脸,侧开头瞧了一眼装作没事人的温殊,又道:“你先寻那状元郎,叫他赶紧来好好审问审问昨日那死去活来的囚犯才是。”
温殊又噎了半口茶,剔眉一瞧白玉堂,可白玉堂神色慵然,哪儿理他。他对白玉堂知晓此事并不在意,柳眉唤了柳青去办,这白面判官又是白玉堂的朋友,转头知会一声回城的白玉堂也不奇怪;温殊只是意外他救的那囚犯与白玉堂、展昭二人所查的事又有了牵连。不过他对此事无甚兴致,又杵在一旁装起哑巴。
白玉堂仍是懒懒道:“……我观那人早已高热数日,昨儿又淋雨,等那尸解之症降体,浑身剧痛,只怕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你所查之事,如今旁得半点眉目也无,恐是要从这勉强捞回一条性命的人口中多问一二。”昨儿他还拦着展昭,要展昭等唐门游宴之后一并前往巴县,这会儿却催促起展昭来了。
展昭观他不语。
正如白玉堂所言,那勉强活下一条命来的书生是他如今要查的书生闹事案里唯一的线索,可仔细说来又是白玉堂与他胡搅蛮缠狡辩之语,毕竟那官府的大牢里还关着为数不少的囚犯。想来那吕知州还没这个胆子在短短几日内,将那么多人偷偷的赶尽杀绝,毁尸灭迹。
展昭虽不做声,白玉堂也不急,只托着腮又懒声劝道:“如今有人看穿了易容的把戏,不管他是哪拨的,‘展昭’来渝州城另有图谋这事只怕不日就要落入官府耳中,都得抓紧时间探一探那张府的底细、弄明白官府与江湖有什么牵扯。猫大人往日官话道理一套一套,今日怎还要白爷与你一条条数清?”
这会儿便是温殊都听出白玉堂是故意推着展昭走,不想叫他一并去唐门游宴。
温殊心头纳罕,却垂眉不语,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展昭是何反应。
却不想展昭被这百般推拒劝说,仍是不急不恼,缓缓摇首一笑,出其不意道:“白兄有意借那位云先生的路?”
温殊一怔。
展昭静静地注视这白玉堂,神色笃定。
他从白无根口中听闻那云府的云先生也接了唐门游宴的拜帖,而那位先生虽连月来闭门谢客,今日总要出门;他既然与白锦堂有旧,白玉堂从他这头借条道入唐门也不难。
白玉堂不答,更不矢口否认,在温殊看来他分明是默认了此事。
“云静翕云先生?老五,你难不成与他有旧?”温殊总算是有几分讶异地插了嘴。说来温殊也对那云先生有几分好奇,他便是查到扬州时柳眉与一位云先生有关,这才动身来了渝州。只是他知晓云先生是那游云宴的东道主云府之人,却不知白玉堂与云先生也有旧……温殊神色古怪,不由暗中思忖,自己莫不是查错了?
那柳眉其实与云先生并无干系,是那通天知地的云先生瞧出柳眉乃陷空岛的底细,这才搭了把手?
白玉堂并不作答,只等展昭应声。
正如白玉堂早几日所言,他始终不愿展昭与那位神通广大的云先生有半分半毫的牵扯。
展昭垂眉想了会儿,终究是提起桌上那把漆黑长刀起了身。
温殊见展昭一言不发地离去,摸着下巴都有几分罕有的胆战心惊,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白玉堂道:“你也不怕惹恼了他?”
白玉堂懒洋洋地觑了温殊一眼,“你当他是什么寻常人不成?他是展昭。”他顿了顿,“他赶着去巴县,此事了后方有时间寻白爷算账。”话虽如此,可他托着茶盏对温殊所言并不忧心,反倒提起另一事,“前几日那轰地门的人寻上他,而后可还有?”
“听柳眉说昨儿在梨园闹了一出,那轰地门的应明卫还跟着他,当真如江湖所言不管不顾像条疯狗,差点出了人命。”人命当然是那些寻常百姓的人命,以展昭的本事怎么也不会在那人手中落得不好,此事温殊从柳眉那儿听了一耳朵,顺口就道,“也亏得他今日没跟着,否则你我三人在此聚首,只怕要被掀了老窝。”
白玉堂眉宇间生了几分阴霾,但他未有多言,指着温殊换了衣袍。
等温殊要离去之前,白玉堂又道:“你说那女子点破了你,说了何话?”
温殊这回想了半晌,那日那位腰肢纤细的祁琬姑娘踏步上前,垂头低笑,原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如梦似幻,乍一想竟是想不起她到底说了什么。可温殊这下九流的温爷发觉了那香炉里的古怪,知晓绝非自己遭了梦魇,而是稀里糊涂地被那女子摆了一道。他搁下茶盏,闭上眼如鹦鹉学舌,以女子柔软的嗓音揪出了那句话。
“您似乎不是上回细雨楼的那位。”
白玉堂一愣,眸中忽而寒光凛凛,唇角露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冷笑。
“细雨楼的离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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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实在不适,只写了半章,明天继续写,我先发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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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补全啦。顶着掉血buff……呵呵呵呵……腰酸,仿佛被推土机碾过。
晚安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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