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之殇
(——亦或物伤其类,亦或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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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宵禁更加严格了,但是快到午夜,我突然从假寐中惊醒。
有人从公共休息室离开了,触动了我在门口布置的小警报阵。
我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给旁边的爱丽丝施了个沉睡咒,保证她不会突然醒来然后发现我不在寝室。做完这一切,我也偷偷走出了寝室,跟上了前面的人的脚步。
他们就在我前方,我能听到他们细微的脚步声,但是我却看不到他们。几次差点跟丢后,我直接化成指头粗细的细小蛇形,开始用嗅觉追踪。
虽然蛇形时视觉能力会下降,而人形时的视觉弥补了人形嗅觉的不足之处,但是我更习惯用蛇类的嗅觉和热量感应来追踪猎物——这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我一路跟着他们走出城堡,穿过夜露垂垂的草地,来到禁林边缘,那里有一座小屋。小屋门口的台阶上,两个人影突然凭空出现,和我根据气息猜测的一样,是波特和罗恩韦斯莱。
波特整理着手上液体一样的布料,罗恩韦斯莱走上去敲门。小屋的主人海格打开了门,一脸惊愕的看着来人。他们互相解释了几句,波特和罗恩走了进去。
我飞快沿着海格菜地里的南瓜藤蔓爬上他的窗台,又沿着窗棂爬上屋顶,找了个方便垂下头偷看的角度。
屋里海格正在给波特和罗恩倒茶,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定,水壶里的水泼洒出来,差点把炉火浇灭了,然后他粗大的手猛地抖动一下,把茶壶打翻了。
“你没事儿吧,海格?”波特问,“赫敏的事你听说了吗?”
“哦,对,我听说了。”海格说,声音有些哽咽。他老是紧张地朝窗口张望,我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他给两人各倒了一大杯开水(忘记放茶叶袋了),正要把一块厚厚的水果蛋糕放在一只盘子里时,传来了很响的敲门声。
我爬上屋顶,小心露出头看了看,是邓布利多和另一个矮胖男人,他有一头乱糟糟的灰发,圆脸上带着焦虑的神色。
海格开了门,他们走了进去。我连忙又换回原地继续偷看。屋子里已经没有波特和罗恩的人影了,不过他们的气息就在窗边的沙发背后,看来是又用之前的方法隐藏起来了。
“晚上好,海格。”邓布利多语调平静的介绍,“这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先生。”
海格一下子脸色煞白,脑门上开始出汗。他跌坐进一把椅子里,看看邓布利多,又看看康奈利.福吉。
“真糟糕,海格,”矮矮胖胖的福吉用一种清脆快速的语调说,“非常糟糕,不得不来。在学生身上发生了四起攻击事件,太过分了,魔法部必须采取行动。”
“我没有,”海格恳求地望着邓布利多,“你知道我没有,邓布利多教授,先生……”
“我希望你明白,康奈利,我是完全信任海格的。”邓布利多对福吉皱着眉头。
“可是你瞧,阿不思,”福吉很不自然地说,“海格五十年前的前科记录对他不利啊。魔法部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我们已经和校董事会取得了联系。”
五十年前?海格的前科记录?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海格就是杀了五十年前那个女孩的人?用他的蜘蛛?——就像里德尔说的那样,那个女孩是在被救治后再次遇袭身亡的?
房间里,他们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康奈利,我还是要告诉你,把海格带走根本无济于事,事件还会发生,因为海格根本不是凶手。”邓布利多语调冰冷。
“你从我的角度看一看吧,”福吉说,手里玩着他的礼帽,“我压力很大呀。必须做点什么才行。如果最后查出来不是海格,他还会回来的。可是我不得不把他带走呀,我难道不该履行自己的—— ”
“把我带走?哪儿?”海格说,他浑身瑟瑟发抖,巨大的身躯像是震颤的小山丘。
“时间很短,”福吉说,不去看海格的眼睛,“不是惩罚,只是一种预防措施。如果抓住了另外一个人,就会把你放出来,并致以充分的歉意……”
“不是阿兹卡班吧?”海格声音嘶哑。
福吉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有人敲门了。邓布利多过去开门,我听到沙发背后罗恩发出小小的惊呼。
实际上,我也差点叫出来——卢修斯走进了海格的小屋,他全身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旅行披风,脸上带着一种冷冰冰的客气微笑。
“你已经来了,福吉,”卢修斯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很好。”
“你来这儿干什么?!”海格愤怒地说,“出去,离开我的房子!”
“亲爱的朋友,请你相信我,我也并不高兴进入你的这间——房子——你管这也叫房子?”卢修斯环顾这间小小的破房子,语气平静,“看来我又得刷新一下我对房子这个词语的认识下限了。”
“有何贵干,卢修斯?”邓布利多温和的问,但是我感觉到他生气了。
“事情真是糟糕透了啊,”卢修斯懒洋洋地说,一边拿出一卷长长的羊皮纸,“董事会觉得应该让你退休了。这是罢免令——十二位董事一致签名通过的。我们觉得你恐怕没有发挥你的才能。到现在为止,已经发生了多少起攻击事件?今天中午就是两起,是吗?”卢修斯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冰冷如刀,“照这个速度,霍格沃茨的麻瓜学生就会一个不剩了,我们都知道那将是学校的一个可怕的损失。”
“哦,怎么,你说什么,卢修斯,”福吉说,他显得很惊慌,“邓布利多被罢免……不,不……我们现在绝对不愿意……”
“对校长的任命和罢免是学校董事会而不是你的事情,福吉,”卢修斯语调平稳,甚至还带着一丝愉悦,“既然邓布利多未能阻止这些攻击……”
“可是,卢修斯,如果邓布利多不能阻止他们—— ”福吉说,他的上唇开始出汗了,“我的意思是,谁能阻止呢”
“会有人的。”卢修斯说。
海格猛地站了起来,毛蓬蓬、黑乎乎的大脑袋擦着了天花板。“你对多少人进行了威胁、敲诈,才迫使他们同意的?!”他怒斥。
“人总会有弱点的,”卢修斯微笑,“他们求我办事的时候欠我的人情总该找个机会还——当然,我不指望你的大脑理解这个。”
“你不能带走邓布利多!”海格喊道,他的狗也呜呜叫起来,“如果把他带走,麻瓜们就没有一点活路了!很快就会有杀人事件的!”
“你冷静一点儿,海格。”邓布利多严厉地说,他看着卢修斯,“如果董事会希望我走,卢修斯,我当然会把位子让出来的。”
“可是—— ”福吉结结巴巴地说。
邓布利多燃烧的蓝眼睛始终盯着卢修斯冰冷的灰眼睛。“不过,”他缓慢而清晰地说,“只有当这里的人都背叛我的时候,我才算真正离开了这所学校。你们还会发现,在霍格沃茨,那些请求帮助的人总是能得到帮助的。”
在那一刹那,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朝着波特他们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
他什么都知道。我心里突然浮现出这个可怕的念头。
“感人肺腑,”卢修斯优雅的鞠了个躬,“我们大家都会怀念你在的日子的。”
邓布利多谁也不看,直径拉开门走了出去,卢修斯也漫步走了出去。福吉尴尬的看着海格,后者对他怒目而视。
顿了顿,海格突然大声说,“如果有人想找什么东西,他们只需跟着蜘蛛,就会找到正确的方向!我就说这么多。”
福吉莫名其妙地瞪着他,而我一瞬间就猜到他在说什么、对谁说——那只海格的,五十年前逃到禁林里的八眼巨蛛!而他在指示波特他们去找它!
……海格打算用波特喂蜘蛛?联系到那个蜘蛛的凶残,我只能这么想。
海格跟着福吉走了出去,门砰地关上了。
我打了个哈欠,从房顶上溜了下去。
计划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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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热起来,夏天终于到了。没了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对我来说如鱼得水,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找到和海尔波独处的机会——从赫敏被袭击后,海尔波就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过;更重要的是,我的蛇语打不开那个盥洗室的入口!
我严重怀疑这个洗手池性质和石洞拱门一样,都是对非人类巫师的歧视!
好在我还有B计划,曾经呆在密室的那段时间里海尔波会通过密道去禁林捕猎,所以我试图在禁林寻找那个出口,但是我找遍我所能抵达的森林区域,还是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知道魂器的存在,日记本就丢了;好不容易没了邓布利多的影响,我却进不去密室了!
我快要被这该死的命运捉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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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卢修斯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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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卢修斯,日记本不在金妮那里,她把它弄丢了。我会继续寻找的。
ps.让德拉科在学校收敛点儿,他最近太飞扬跋扈了,对麻种的蔑视有点过火了,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克拉布高尔跟着他,他会被拖进某个小过道揍一顿。除此之外,上节魔药课他居然光明正大的问斯内普要不要做校长?!你确定斯内普还是自己人?
ps.向亲爱的西茜问好,替我谢谢她送我的床头紫水晶挂灯,很漂亮——但是我真的不需要镶金象牙衣柜了,真的。
b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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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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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G,日安。
希望你能找到日记本。
多比依然处于严密看管之中。
我已经给德拉科写信警告过了,他实在是有点任性了,还请你多留心——免得他真被拖到小过道去。
ps,西茜说衣柜算了就算了吧,毕竟格兰芬多宿舍是有点儿小。不过她问你要不要雕银象牙制的巫师棋(我觉得她会直接寄给你)。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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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卢修斯的回信,我小心翼翼把它销毁掉。
虽然嘴上说着要继续寻找,不过我实在是毫无头绪。
我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找个机会再去金妮宿舍翻翻,也算是尽人事了。
没想到过了不到几天,学校里又掀起了轩然大波——在之前那面留下血字的墙壁上,又有人用血写下了新的字迹。
——“她的尸骨将和她的名字一起留在密室!”
而与此对应的是,金妮.韦斯莱失踪了。
所有人都惊惶不定,家长的猫头鹰像下雨一样不断飞来,预言家日报也大肆报道这件事,一天之内霍格沃茨将要关闭的谣言在学生之间像是病毒一样传播起来。
不过很快,院长们证实了这个猜测。麦格教授在公共休息室宣布霍格沃茨将暂时关闭,除非找到解决方法;学校要求学生们收拾行李,明天就坐车离开。
当天晚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死一般沉寂。韦斯莱双胞胎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捂着脸一动不动;珀西韦斯莱呆呆的站在墙角,眼睛通红。其他人要么在寝室收拾行李,要么也呆呆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满脸悲伤。
我注意到罗恩韦斯莱和波特都不在公共休息室,甚至今天更早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出现了。
这很不对劲。
我悄悄打开休息室的门,打算出去再找找海尔波,结果一开门,门外是双眼通红的麦格教授。
“迪斯洛安小姐,”她响亮的抽了抽鼻子,“不要离开公共休息室——今晚我要在这里守夜,最后一晚绝对不能再发生什么事了。”
我只能回到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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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突然感觉到城堡的保护阵有了一丝震动。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发现旁边爱丽丝也坐了起来,茫然的问我,“地震了?”
我这才发现,不只是魔法阵,城堡也有了一丝轻微的震颤。
凯撒沿着我的睡裙爬上来,低声说,【不是地震。】
蛇类对地动有着灵敏的感应,既然我和凯撒都没有预感到地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城堡受到了攻击。
我示意爱丽丝穿好衣服,拿上魔杖,我悄悄把凯撒塞进长袍口袋,然后我们一起跑出了寝室。公共休息室里已经有了好多学生,大家都一脸惊愕,茫然四顾。麦格教授一把推开了门。
“到礼堂集合!所有人!带好魔杖!”她大喊,“级长呢!”珀西和另一个女孩应了一声,麦格教授指示他们,“把寝室里的人都叫出来!确保每个人都到礼堂!”
珀西和那个女孩分别走上了寝室楼梯,去叫醒那些还在睡觉的人——如果现在还有人能睡得着,我真是佩服他们的神经。
“教授,到底怎么了?”一个高年级学生问。这也是每个人想要问的。
“到礼堂再说。”麦格教授不愿多说,催促着我们朝外走。
我们跟着她走下格兰芬多塔楼。礼堂里灯火通明,挤满了惶然的学生,教授们都一脸沉重,指挥着学生排好顺序。
“斯内普教授,”斯莱特林那边传来德拉科的声音,“到底怎么啦?半夜把我们叫起来,就为了给失踪学生开追悼——纪念会?”
礼堂小范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想听斯内普的回答。
“马尔福先生,”斯内普平滑的嗓音传来,“如果你还这么自大,恐怕下一个纪念会就是你的了。”
德拉科愤愤闭嘴不说话了。
麦格教授作为副校长,走上了平时邓布利多站的那个讲台。
“大家安静!”她用了声音洪亮咒的嗓音在礼堂里激起一阵回音,“就在刚才,教授们发现城堡的防御阵有了一丝裂痕,可能会影响到城堡的安全,所以我们决定——”
“轰隆!!!”
门外一声巨响,伴随着砖石垮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紧接着,城堡又是一阵颤抖。
“所有人立刻到训练场上去!”麦格教授当机立断。
学生们纷纷挪动脚步朝门外跑,队伍最后跟着用漂浮咒悬在半空中的四个睡袋,那是四个被石化的学生。
然而第一个跑出大门的学生发出了一声尖叫。“那是——那是——”她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人纷纷拥挤出去,想要一看究竟,我也跟了上去。
城堡前方那块广场的侧面,靠近黑湖的那边,塌了一个大洞。夜色里,隔着整个广场,能隐约看到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洞里扭动挣扎,时不时发出撞击石头的哗啦声。
我嗅到夜风中浓重的血腥味。
那是蛇血。
凯撒在我怀里不安的扭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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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随着一声洞穴彻底垮塌的轰然巨响,一条巨大的黑影伴随着无数飞溅的碎石猛然从那个深洞里蹿了出来,像是一条巨龙飞上半空——紧接着又重重砸回地面!
随着麦格教授的照明咒,所有人都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一条幽绿色的、直径比一人高还粗的巨蛇!
那是海尔波!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许多人尖叫着朝后退,有几个还吓哭了。我在一片混乱中朝着德拉科的方向挤去,然后趁乱抓住他的手臂。让我安心的是,他手上果然还戴着那条我送他的防御咒手链。
我把他朝没人的门廊推去,用一缕灵力缠绕在他身上,保护他不会被拥挤的人潮踩踏到或者被飞溅的乱石划伤。
他一脸惊愕的瞪着我,我朝他比了个安静呆着的手势,然后转身朝巨蛇的方向跑去。
“你去哪儿?”身后传来德拉科的大叫,伴随着教授们大声组织学生的喊声。
我冒着腰在喷泉和花丛的掩护下朝海尔波跑去。
它出现在这里,还受了重伤,难道说——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我却一个都抓不住。
穿过整个广场,我朝不停疯狂挣扎的海尔波靠近。越近那股血腥气越重,到最后,空气里都仿佛带上了粘稠的血色。
我刚想张嘴喊它,一个人影从海尔波的头上冒出来,然后连滚带爬跳下蛇头,朝着我的方向跑来。
是一身血——血是海尔波的——的波特,他朝我大叫,“快跑!这是蛇怪!”
我定睛一看,海尔波这侧的眼珠不见了——那里现在只有一个不停流血的血肉模糊的深洞!
我感到一阵狂怒导致的眩晕——是谁!——是谁!我要杀了他!
海尔波发出一声尖嘶,粗大的蛇尾带着厉风朝我们甩过来,我们朝两边一扑,鳞片尖锐的蛇尾在我们中间砸出一道砖石翻裂的沟壑。
我趁机摆脱波特的视线,继续朝海尔波靠近。在离它不到十米的地方,我终于看到了更令我震怒的场景——一把剑深深的插进了海尔波另一侧的眼窝,直至没顶!
一瞬间的怒意把我的双眼烧的通红!
我朝着海尔波扑去,一把抱住了它巨大冰凉的蛇吻,手心涌出大量的灵力修复着它的伤口。
它从剧痛的挣扎中蓦然安静下来,血红色的蛇信舔了舔我的脸。
【是你啊。】
它说。
它的喉咙里发出嘶啦嘶啦的破风箱一样的漏气声,大量血液从它的眼窝和嘴巴里涌出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我颤抖着把脸贴在它的吻鳞上。
它蓦然仰起头,把我顶在头上,朝着远处夜色里波光粼粼的黑湖闪电般游蹿出去,一路上灌木和石砖在它身下纷纷化为齑粉,它的尾鳞甚至在地面上划出金铁相交的火星。
我听见远处传来波特的大喊,“蛇怪抓走了一个学生!”人群的尖叫和教授们咒语的光芒都在身后远去了,隔着夜色像是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
我的眼泪沿着下巴流下来,滴进海尔波鳞片间的血污里。
【你不要死啊。】我低声哀求。
黑湖近在眼前,海尔波终于停了下来。它垂下头,把我放在湖畔湿润的草地上。
身后远远的有火光和人声追赶而来,是教授们赶来了。
【你快走。】我再次哀求,【他们会杀了你的。】
【我要死了。】它沉声说,【凤凰的血和格兰芬多的剑,致命伤——我要死了,我知道的。】
我颤抖着抱住它的蛇吻。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它用蛇信舔了舔我,【但是你要小心——】
一句话未完,远处火光冲天而起,一只金红色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火光中朝我们飞速掠来。
【凤凰来了?】海尔波问。
【对。】我回答,【你快走!去湖里啊!】我着急的拍打着它的鳞片。
它不回答我,只是温柔的垂下头,极轻极轻的把蛇吻贴在我的脸侧。一滴小小的、银白色的眼泪从它空洞的眼窝流出来,晃晃悠悠飘在空中。
【给你。】它说。
我只来得及一把抓住那颗眼泪,凤凰就已经冲到了眼前。半空中,它一声清越长鸣,凤族对爬行类压制性的威压散发开来,我不禁捂住了耳朵,口袋里的凯撒早就抖成一团。
海尔波调头朝黑湖冲去,凤凰也同时朝它俯冲而下,离水面不过短短十米,却像是生死攸关的刀刃上行走。
凤凰尖锐的喙落在海尔波头上的同时,一道霹雳骤然凭空而降,雷光纷飞中凤凰侧身躲过,然而雷霆余怒未消,游蛇似的网状电弧朝着凤凰蓦然收缩,凤凰不得不振翅拔高,再次飞回空中。
海尔波顺利入水,身后带起泛着血色的巨浪。
我脱力的跌坐在地上。
就像修行未深的狼妖也能轻易压制道行颇深的兔妖一样,凤凰对蛇族的压制也是显而易见的。刚刚对着凤凰的雷电,可谓是耗尽了我的全部精神力。
但是为了海尔波,哪怕再来一次,我也毫不犹豫。
教授们终于赶到了,斯普劳特教授看着满身鲜血跪坐在地上的我尖叫起来。
我刚想站起来,眼前的一幕让我僵在地上——
极远处的水面骤然破开,海尔波庞大的身躯浮出水面,一动不动漂浮着,绵长如山岳的蛇身随着水波轻轻起伏——但是那已经不是生命特征的动作了。
它死了。
它死在了我眼前,就在本该逃脱死亡的边缘线。
我头疼欲裂,纷乱的人声在我耳畔消失了,我的眼前骤然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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