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后悔吗
(——回不去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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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拉特里克斯的攻击毫不留情,杀意肆虐。我挡下一波钻心咒和断骨咒,抽空示意旁边几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中阶食死徒赶紧离开大厅,免得殃及池鱼——毕竟他们不论帮哪边最后都是不讨好。
“你该死!你罪该万死!”贝拉特里克斯一步从楼梯上跳下来,狂怒之下也忘了保持刚打理好的精致发型,“那是我抓到的人,那是我应得的荣耀和宠爱!”
我顾不上纠正她的用词错误,平举右手,周身魔力疯狂涌动形成漩涡,手腕上银色光芒一闪而过——那是黑魔标记的主标,此刻用绝对命令的凌驾姿态,完全压制住了贝拉特里克斯的下一步动作。
她踉跄跪伏在地上,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我,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我真该早点杀了你,割掉你的指头,划花你的脸,挖掉你的眼睛,把你切碎喂给主人那条蛇!!”
“恐怕纳吉尼不吃。”我冷冷说,“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才的咒语根本没有避开德拉科吧?你想把他们都杀了?”
“那又如何?西茜会理解我的!”贝拉特里克斯咬牙切齿,“如果我有孩子,他能为黑暗君主付出生命,那是他的荣幸!”
我毫不怀疑这是她的真实想法。投鼠忌器这种词语根本不存在于她的字典,为了抓住哈利她甚至能六亲不认一把火烧了马尔福全家。
虽然里德尔可能会喜欢这种下属,但卢修斯不会喜欢的。
“呆在兰斯特兰奇庄园,没有我的解除令不得离开。”我用黑魔标记限制住了她的行动,“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将亲自把他……他们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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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德拉科对我来说很简单。他身上一直带着十六年前我送他的那条手链,那上面既有保护咒,也有追踪咒。
我在一处废弃巫师村庄找到了他。他一个人坐在倒塌的残墙上,眺望着乌云密布的地平线。我用灵力探查一圈,方圆十里都没有其他人类的踪迹。见我出现,他并没有太多惊讶。我也没有多余表情,朝他伸出手,“跟我回去。”
看着我的手,他露出一点犹豫和畏惧的神色,“回去后……会怎么样?”
“这是你在犯傻之前就应该考虑到的。”我说。
“他和我父母已经……知道了?我会被……怎么样?”他小心翼翼问。
“瞒不住的。”我说。“也逃不掉的。”
德拉科一下子慌了。在我来之前他一定设想过很多可怕的可能性,其中最可怕的几种足以把这个一直以来无忧无虑的幼崽吓坏。
“他会对我的父母做什么?”他似乎不敢问出这句话,“我……会死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等他眼中那层浅亮色的波光熄灭了才开口问,“后悔吗?”
他无法回答。
我也没有催促。
长达数十分钟的沉默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情.绪看起来快要崩溃。
“好了,回去吧。”我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自嘲多过安抚,“他对你的惩罚我会挡下来,因为他的怒火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但是我对你的惩罚不会留情。你欺骗了我,你让我很难过。”
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德拉科突然爆发出一阵带着哭音的质问,“欺骗?——那么我呢?!我不难过吗!——棘霓.迪斯洛安,你才是最大的骗子!!——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还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孙子?亦或者马尔福家族一个随时可以替换更新的继承者?!——是啊,你对我好,可你保护我容忍照顾我,是因为我是个马尔福,因为我是卢修斯的儿子,更因为我是阿布拉克萨斯的孙子,却从来不因为我是德拉科!!!”
“………!”
我一时心胆俱震,哑口无言。
我……我是这么想的吗?
我下意识想开口否认,却组织不出流畅的语言。
因为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对他好,的确首先是建立在他是个马尔福的基础上的。
当初我欠阿布太多,所以我在阿布墓碑前发誓要将卢修斯当做珍宝;再后来,我把曾经对阿布的感情都转移在了他的儿子和孙子身上。我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了阿布的影子,我对他们好就像是弥补了我和阿布错过的时光。
这是……不可否认的。
我也不愿意否认。
若是我否认,我将置阿布于何地?我又该怎么定义那个充满悔恨和痛苦的夜晚呢?
“我知道了……我懂了。”德拉科见我沉默,凄惨笑了起来,“如果我不是马尔福,谁还会爱我呢。我真应该感谢梅林,给了我这么好的身份……还是说我该感谢我的祖父,感谢他和你至死不渝的友谊?如果他还活着,我们谁还能比得上他呢?——哦我忘了,那个人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我们比起他不过是尘埃……”
我咬紧牙关,獠牙克制不住尖锐,又被我硬生生逼回去,“德拉科,你现在有些激动了,我建议你一个人冷静一下。在这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回去。”
我转身要走,他却不依不饶,“你要让他来杀了我吗?然后惩罚马尔福家?——哦不,你不会的,毕竟那是我了不起的祖父留下的——”
“闭嘴!我不许你用这种语气说他!”
我如闪电般转身直扑过去,一把扼住他的脖子,狠狠把他按在了墙上!
“你十六岁了,德拉科.马尔福。”我的瞳孔一定克制不住变成了尖锐的金色竖瞳,“阿布十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卢修斯十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十六岁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但我不能苛责你,你从小就被保护的太好。你让我想起卢修斯十六岁时戛然而止的少年时代,每想起一次我就觉得应该更加对你好,让你就这样一直无忧无虑长大。”
“可你被保护的太好了,即使我曾经狠下心来让你见过了鲜血和死亡,可你那种不谙世事的幼稚天真,却深深刻进了你的骨子里——我不是没有手段把它剥出来的,可那对于你来说,太痛了。我和卢修斯都经历过那种蜕变,我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我怎么能忍心让你也经受。”
“德拉科.马尔福,”我再次一字一句叫他的名字,金色竖瞳盯住他浅冰蓝色的瞳孔,“那天晚上的预言已经传遍了巫师界,想必你也听得清清楚楚——哈利波特,我,和那个人,我们三个之间注定会有一个魂飞魄散!”
德拉科对我怒目而视,眼泪慢慢流下来,沿着他尖尖的下巴滴在我的手背上。
“如果这三分之一的概率是我呢?你有想过我会死吗?”我问,“哈利波特对你来说,比我更重要吗?你知道这会给马尔福家带来什么后果?他值得你背叛家族,背叛我?”
德拉科闭上眼流着泪,小幅度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听清楚,德拉科,”我贴着他的脸颊,呼吸冷到仿佛冰霜,“我让你们离开,否则贝拉特里克斯会把你们无差别变成尸体。因为你是阿布的孙子、卢修斯的儿子,我曾对阿布的墓碑发过誓会用生命保护你们,”我松开了手,擦掉了德拉科的眼泪,“我绝不能让他有事,也不会让你给哈利波特陪葬,所以如果非要有那三分之一的厄运——”
我在德拉科骤然惨白的脸色里,平静接上下半句,“我宁可那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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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德拉科带回马尔福庄园,然后向卢修斯和纳西莎说明了一切。
里德尔还在阿尔巴尼亚,我给他传去了消息,他不置可否,似乎并未生气,只叫我等他回来。
德拉科留在了庄园,算是被变相软禁起来。
他不会有事,也不会受到□□上的惩罚,但是我希望经此一事他能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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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
斯内普已经醒了,但是还很虚弱。德国黑巫师的恶咒给他身体造成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尽管有最好的治疗和魔药,可重建远比毁灭更难。
我走进校长室的时候,斯内普背对着我站在露台,沉默望着窗外低沉的云层。
在晦暗天色下,他的背影瘦骨嶙峋,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已经被岁月和爱恨磨去了所有锋芒,仿佛只需一阵风就能将他轻易摧折。
“西弗勒斯。”我叫他。
他骤然一颤,回过头来。
那是我们分道扬镳后再未喊出口的称呼,如今已经陌生到拗口。
“坐下吧,西弗勒斯,你还没有完全康复。”我看着他颤抖的身躯,那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恶咒残留的痛苦。
他没有动,背挺得笔直,却更显欲盖弥彰的虚弱。
在他背后,就是邓布利多坠落的窗台。窗外浓重云层里聚集着雨气,似乎有一场骤雨欲来。
“你来做什么?”他哑声问。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抓住了哈利波特。”我观察着他骤然惨白的脸色,慢慢说,“但是,德拉科放走了他。”
斯内普脸色一变再变。
“德拉科不是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后果,可他做了。”我轻声说。“当年和如今的你也不是不明白。”
斯内普惨然的目光滑过我的脸和笼在斗篷里的手,“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摇摇头,“他没有杀你,所以我也不会。但对你来说,其实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吧?”
他没有回答,阴影中似乎有一滴泪沿着他的鼻翼滑落,融进他身上一贯如此的阴郁黑色调中。
“后悔吗?”我问。
“后悔?”斯内普突然笑起来,举起了他的魔杖,“——呼神护卫!”
他的杖尖蹦出一头银色的牝鹿。它落在地板上,灵巧得像是一缕风。它在地板上绕了一圈,飞出了窗外。
我注视着它消失在灰色天空下,注视着它的银光消失,然后转脸望着斯内普,他的眼里已盈满泪水。
我听卢平说起过,莉莉的守护神是牝鹿。
而我从未知晓,斯内普的守护神也是。
“从那以后……一直是这样?”我问。
“always.”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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