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骄满脑子都是下一句台词, 但连一句“洛无花”都没来得及叫出口,他身后拴着二楼茶棚布景的木架子就莫名其妙朝他背后倒了下来。
简释意刚在地上按剧情摔了一跤, 转身这一瞬间, 苏骄冲他而来的表情忽然变了——入了戏的苏骄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除非出了某种不可抗的意外……
比如他在发现保险扣没拴好的同时也随着架子直直掉了下去。
简释意一跃而起,仿佛猛地通了心电感应一般, 在片场混乱的喊声和尖叫声里冲进了快要倒下来的木架子, 他急剧缩小的瞳孔里在那一刹那,只装得下一个如同鸟儿一样坠落的苏骄。
——“轰!!”
木架整片倒了下来,片场一片烟尘滚滚,众人皆吓得手脚冰凉,静默了不到两秒, 秦于忠浑厚地喊了一声:“救人!!”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混乱地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搬架子喊叫, 小张急得快哭, 喊着“苏哥”冲上去, 秦导魂都被他这一声喊没了, 五十多岁的老导演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 旁边人赶紧帮他摩挲前胸抹后背,秦导脸色都青白了, 颤抖着指挥人赶紧救人, 忽然想到什么,又把身边的助理叫到跟前贴耳交代了几句话,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他, 临了说:“快去,别迟了。”
助理眼神惊愕,听完他说的话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肢体动作了,愣在原地,但秦导威严甚重,一呵斥助理便赶紧跑向秦导指的方向。
落地的那一秒苏骄狠狠闭上眼。
保险扣断的那一瞬间他同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架子塌了。
那种劈面而来的危险几乎砸晕了刚刚还入着戏的苏骄,他眼前一黑,□□和沉重木架碰撞的声音沉闷地响了一声,苏骄觉得自己骨头都断了。
但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苏骄猛地睁开眼,身上熟悉的温度让苏骄蓦地心惊胆战,身后紧抱着他的人被砸得闷哼了一声。
苏骄魂飞魄散——
“简释意!!”
“……嗯……在,别动……我……我被压住了。”
“我砸到你了?你怎么……你为什么……”
“嘘——别说三流台词,嘶疼……听我说。”简释意的手沾了泥和土,在苏骄雪白的脸上轻轻拂了一下,留下一个肮脏的印记。
“你慢慢听我说……我承认了,苏骄,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才总惹你生气;每次见你我就多喜欢你一点,直到我发现自己放不下也忘不了了……咱俩的第一次热搜,其实……咳、咳……是我同意才让人把视频放出去的,苏骄……”
简释意攥紧苏骄的手,苏骄被他压在身下,废尽力气才像抓住命运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急忙反抓回去,他顶着一块白布顶棚半坐起身:“别说话了……去医院,别说了……”
简释意趴在他胸口,微微摇摇头。
“我是个混蛋。我以前伤害你那么多,怎么也弥补不回来,你不恨我,还说爱我,我是混蛋。苏骄……你恨我吗?”
苏骄赶紧摇头,莫名其妙的眼泪忽然蒙上了双眼,他抓紧简释意的手:“我不恨,我们去医院再说……”
“不行,我怕我听不到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简释意有气无力,努力地往前伸着脖子,把头无力地靠在苏骄的胸口,像是要极力捕捉他一点心跳。
苏骄伸手胡乱地扶上他的头发和后颈,慌了神:“原谅你,我不怪你,你别说了……别说了……”
“不怪我给你找的麻烦,也不怪我故意放视频让你难堪……真的不怪我了?”简释意琥珀色的眼睛在白布和灰尘中依然透亮,苏骄心尖剧烈颤抖着,几乎语不成调:“不怪,你好好的,我离不开你了还不行吗……我就是想让你对我好……简释意,我……”
简释意忽然凑上来吻住他语无伦次的唇,也只是一触即分,苏骄却蓦地没了声音,眼泪晶莹地挂在颊边,深黑的瞳色变得盈亮通透,折射出了浅浅的色彩。
然后简释意身上压着的架子就被搬开了,七手八脚叽叽喳喳的人上来扶他,简释意却摆摆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站了起来,转了转刚刚被苏骄捏得快碎的手腕。
苏骄坐在地上,头上顶着半张茶棚顶的白布,懵圈的神情还带着残余的眼泪和惊慌。
“苏……苏老师?”
他这怎么看着比直接被砸的简影帝还严重?!
众人正担心的要命,准备上手去扶,苏骄却猛地跳起来,一巴掌就冲简释意去了——
但最终还是没舍得落下来。
旁边人嗓子眼儿的心脏终于落下来了,还能跳起来看来身体没出大问题。
简释意还没冲苏骄笑完,忽然皱了皱眉,“嘶”了一声,疼得身子一软,靠住苏骄,嘴里呼疼道:“背后疼……”
苏骄:“…………”
骗眼泪的时候怎么不疼死你?!狗东西!
“疼……”简释意又嗡声。
“哪儿疼?”苏骄生气归生气,但担忧却又反涌了上来,他赶紧扶稳简释意,看他的背后。
简释意背后被带茬的木架子狠狠刮了一下,衣服也扯了个大口子,皮肉也蹭破了一大片,血直往出冒,苏骄看了一眼差点眼前一黑。
“快、快去医院!!!”
……
简释意伤得不重,但就是有些碎木茬扎进了肉里,医生正在里面给他处理,苏骄本来要陪,但被简释意拒绝了,理由是“我知道你爱我,所以不忍心让你看”,把值班医生护士差点酸倒一片。
苏骄知道他是怕自己疼得控制不住表情让他白担心,还不如别看的好,所以也只好魂不守舍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秦于忠和一众助理演员都守在外面,这还是赶走过一批留下来的,还是站满了走廊两侧。
苏骄低着头扶着额,他脸上和腿上的轻伤已经被护士处理过了,但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像折了肋骨似的,气压低落。
秦于忠坐在他旁边,不一会儿,助理从外面匆忙跑过来,冲到秦导跟前给了他一个信封,没说什么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秦于忠也点头,让他先下去了。
苏骄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医生不至于连这点伤都处理不好,只是原本躺在里面受疼的应该是他,简释意却飞奔过来替他挨了这一下。
简释意朝他飞奔而来的那一瞬间,苏骄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那种慌乱,他从未在简释意的脸上见过。
简释意几乎永远都是笑的,他很爱笑,无论对善意还是恶意他都报以笑意,苏骄一度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种人,阴沟里的植物从不奢求阳光,但简释意抱紧他的那一瞬间苏骄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直穿心底。打透了他整个胸腔。
简释意……简释意……
“苏骄,你来一下。”
秦导突然出声,叫醒了正低头的苏骄,苏骄迷茫地抬头,秦导的眼睛里却很镇静,那种镇静通过眼神影响了苏骄一些,这种时候秦于忠不可能为一点儿小事叫他,肯定很重要
苏骄下意识站起来跟着秦导,他们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小水房。
秦于忠暂时关上门。
“苏骄,你怎么摔下来的?”秦于忠忽然问道。
苏骄一愣,这才回忆起来:“好像是保险扣……”
秦于忠大手一挥打断他:“我这儿或许有你用得着的东西。”
他从上衣怀里掏出刚刚助理送来的信封。
信封上只写了“照片”两个字,苏骄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信封,从里面掉出来一张新洗出来没多久的彩色照片。
上面是简释意搂着他的腰在跟他说悄悄话,从照片的背后视角看过去十分暧昧,但简释意确实是公认的秀恩爱狂魔行走的狗粮喷射机,所以剧组经过这几个礼拜也习以为常了,只是偶尔还会有人拍他俩的花絮照片拿出去蹭点流量。
秀恩爱的画面苏骄也不觉得奇怪,他正要开口问,突然发现照片的右上角,拍进去了一个人。
颤颤巍巍蹲在二楼木架子上的一个人,显然他在极力隐藏自己的身形,但照片的时机确实太刁钻,正好是这个人回头伸手艰难的去够绑架子的绳子的一瞬间。
苏骄眉头一皱:“这是……”
秦导沉声接上:“高艺博。”
“小苏,我本不该在你们的私事上多说什么。但小高是秦舜的艺人,我和他姑妈也有交情,算是了解他一些。”秦于忠观察了一下苏骄的神色,并没有发现抵触情绪,这才接着说下去:“小高这孩子,为人虽然浮躁些,但不至于真的敢干这种事情。”
苏骄在空荡荡的小水房里冷笑了一声:“他不敢,照片上这不是他吗?”
“小苏,我知道你担心简释意,但这事儿,我建议你和简释意商量了以后再处理,不让怕对你不利……”
秦导的话苦口婆心,作为一个常年不苟言笑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导演,说出这些话已经够“出格”了。
苏骄颤抖着深呼吸了一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秦导,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直接报警的,我还没那么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高艺博才会干的事。”
苏骄抬头看了一眼秦于忠,秦导莫名地从这么个小孩的眼里感到了一瞬胆寒。
“……你明白就好,照片我给你了,但事情我也最多只能帮到这一步。”秦导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推开水房门走了。
苏骄后脚也出去了,把装着照片的信封掖在了怀里。
高艺博割了绑架子的绳,那苏骄威亚的保险扣是谁做的?
况且姓高的那么个蠢货,他能想得出来去偷偷割了绑木架的绳子害苏骄被压住的恶毒主意吗?
苏骄停在走廊尽头的半落地窗前,秦优正长身而立,优雅地站在窗边,模样英俊漂亮,听到脚步声冲苏骄回头笑了笑。
“我就说你配不上他吧。”秦优一开口就是这句。
“什么危险都要他来护着你,苏骄,你知道因为你的那种刺头性格在圈子里得罪了多少人,多少人都是简释意帮你明里暗里摆平的,而这些他从不对你提吧?”
秦优对着愣住的苏骄勾起一个残忍的、蘸着夕阳血色的笑:“你只是一个没用的,还要被他保护的花瓶,你也配站在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大概又名《简大狗追妻火葬场死乞白赖求爱记》……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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