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你还记得么?我们在后院里玩过家家,”尚未等观众们从那种悲怆的话语中走出,他又轻快地转移了话题,令人猝不及防,“你做了一只草编的戒指。那次我们去为一对新人唱赞诗。你回去就兴奋地拉着我跑到沙堆旁——那个被我们霸占的据点。”
——静默地室内响起了伊哥低沉沙哑地嗓音。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他喃喃地背诵这一句的宣誓语,话里话外都带着笑意,就好像在阳光下嗅了一朵鲜花、在清泉里掬了一捧沁凉的水——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句话,是多少女孩心里的梦想,偶尔想起来,都要羞红了半天的脸蛋。
“你强硬地让我答应‘是’——那时的我还满心不情愿呢!我想:都是男孩子,为什么我就要当妻子呢?”
“还记得你回答了什么么?‘当然是应为我比你大啦笨蛋!哥哥才能做丈夫啊!’”
“真是幸福啊。”
“我果真是个笨蛋。”他又低语了一句。
“现在、现在,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祈求你的原谅,”我听到伊哥哭泣着加了这样一句,“只是……只是……”
他沉默一会儿,慢慢地说:“即使我们以后要形同陌路,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爱过你,很爱你。”
“嗐,怎么又哭了呢!真是不好意思。”伊哥似乎又不能自己地哭了,他自己也感到羞燥,嘟囔着来了这一句。
我不知道接下来屋内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嘭嘭”几声闷响,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大概还有粗喘的气息。
我暗自纳闷——不会是抱上了吧?否则怎么气息那么混浊?
良久,在我以为他们已经来上了一炮的时候,里面终于又有动静了。
“伊哥•马里诺!”阿尔戈蒂诺喘息着念着伊哥的全名,之后又寂静了——我只能听到他们剧烈的心跳声,而后,医生说:
“你能保证不再和切萨雷•埃维雷特上床么?无论怎么样都好,虚以委蛇也好,恶毒地要再来杀我逃避也好——只要你保证,从现在开始,从你的身——到心,全都属于我,永远属于我,即使我死了——你也要自杀来陪葬,这样,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让我们在一起——试试看。”
这些话,阿尔戈蒂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的,我好像能感受到他的咬肌在剧烈的震动。
这个男人,还是太心软了。
我没听见伊哥的回话,或许他回了?用表情和肢体语言回的——我只能默默地等待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内和屋外具是沉寂。
我微微动了动手指,回过神来,才明白我听到了什么——伊哥可能真的幸福地疯掉了,我甚至有些嫉妒他——我渴望一个爱人,已经很久了。
“费伦妮……”我轻微地低喃,有些出神——我是真的想和她过一辈子的。
有些寂寞,一个人的感觉。
伊哥•马里诺用着略微颤抖又带着莫大的喜悦的声音复述道:“……给、给我一次机会?……真的么?”
他的双唇应该在颤抖,眼眶里又流出了泪水:“阿文,我……不,我应该没听错……我、我……”
“啊,这是我多么想听到的一句话啊!”他从巨大的狂喜中清醒过来,用上了歌剧里面的咏叹调,“是的!上帝!真没想到您是如此眷顾我!我的心像是放在蜂蜜中快要融化了!”
“阿文……”他喃喃地吐出情人的名字。
“我在这,宝贝儿。”阿尔戈蒂诺也哑了,他的声音透出一股浓重的鼻音。
“……当初——当初,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是多么不屑一顾啊。之后的夜夜,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能珍惜眼前——我一遍遍地质问,令我的心狂乱难安。”
“而如今,我终于又等到了你!阿文!是的!你——不会再放弃我了么?”
伊哥停顿了一会儿,又接下去,“总感觉不太真实——这不是梦么?真的不会醒么?”
这种傻里傻气的自言自语,另阿尔戈蒂诺笑出了声来。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宝贝——是我永远的妻子。我是多么后悔——在我说出我们永不相见的时候。不能再见到你的日子——这令我难以忍受。我以为我的心会永远冰封,直到再见到你——我才明悟过来——我并不是一个机器!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情,也有爱——但是只是在对面是你的情况下!不是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世人的情爱,在我的面前都是虚妄的——因为我所有的爱情都已经给了我的小妻子——伊哥•马里诺。”
阿尔戈蒂诺带着笑意低哑地向伊哥诉说。
伊哥•马里诺却还是带着点惶恐低喊:“我、我……”
“好啦。”阿尔戈蒂诺直接地打断了伊哥断不成章的句子。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来,让我们进行一个仪式。”
我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是并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我有些茫然。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
阿尔戈蒂诺带了幸福口吻的开始念出这些誓言。
我恍然醒悟过来,心中有些苦涩——在我这样一个刚失恋的人面前结婚,真是不合时宜。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
“直至——生命的尽头?”
里面持续一段时间的静默了。
我有些百无聊赖的数着数——已经326了。
这时,伊哥终于有了反应。
他爆发出再也压抑不住的啜泣,在一阵的哭声中,我终于辨认出他一遍遍重复的那句话:“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瞧你——哭得那个花猫样儿。”阿尔戈蒂诺略带亲昵地数落伊哥。
“我知道——这次的求婚也太简陋了。但是——伊哥•马里诺先生——您不会为了这一点而不愿嫁给我吧?要知道,5岁的求婚还是在沙地旁边举行的呢!”
伊哥•马里诺还是在哭,一点儿也没有停歇的样子。
阿尔戈蒂诺想要取悦伊哥,他又调笑起来:
“唔,好吧——我记起来了,那时还有一个草编的戒指呢!这次,也应该有枚戒指!虽然,现在——再没有一枚我亲手做的草戒指啦——”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我的心突然“怦怦”地跳了起来,“但是,现在正好有一枚戒指——你看,还记得它么?那年的孤儿院——在你走之前给我的,我一直都好好地收着呢——现在,让它来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我默默的数着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
在数到15的时候我又听到了熟悉的低泣声——
我瞄准在精神力场之下那一点光亮熠熠的暖光——那是在洗手间安下的最后一颗暗示的种子——它唯一的功能就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控制被植入者的举动,只限一次。
——但是,非常隐蔽。
非常隐蔽——阿尔戈蒂诺发现不了它——这是我最新的成果,用在了伊哥的身上。
我感觉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心跳如擂鼓——
现在,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不能成功,立即逃跑,我早早地给自己定下了底线。
我的精神已经碰触到了那粒种子——我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
引爆种子——这需要精细复杂的操作,我的也不过成功率不过十之八九。
我的眼里只看见了那点的光亮,精神力化成的触手轻微地撬开了一丝缝隙。
——那粒种子,像蒲公英一样裂开了。
我微微抽搐的手也安定了下来——长吁一口气。
我镇定地站着,盯着包厢的门。
“啪嗒”一声,它被打开了。
满脸的泪痕和笑意,和因为惊诧而有些不自然的脸蛋儿——出来的不是伊哥•马里诺,是谁
呢?
我也挂起了笑脸,拉扯住仍有些惊讶自己为什么会扭头狂奔出来的伊哥。
我盯着他的左手无名指,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抓住了他皓白的手腕,一把就想扯下——
伊哥•马里诺——他惊诧莫名地盯着我,居然强硬地想拉回被箍住的手——那枚一直戴在阿
文•阿尔戈蒂诺指上的戒指——现在就在他的无名指上。
显然,伊哥不想让我拿走戒指,他使劲地扭着自己的手。
我冷笑一声,凑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急促短暂地严厉喝道:“放松!”
他猛地一怔,握成拳的五指慢慢松开——我却等不及了——我们两个现在就在门口——这实
在太危险了!
从伊哥飞奔出来到我对他的一声厉喝,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是鬼知道阿尔戈蒂诺什么时候会出来?
我粗鲁地扒开伊哥的手指,使劲儿拉出那枚戒指,伊哥痛呼一声——我应该是弄疼他了——
但是我完全不在意。
盯着手心里的戒指,我打量着它,讽刺地一笑——居然就是这样一枚指环?
——就是这样一枚指环,它把我耍得团团转。
啧,我哼了一声,就把它直接塞进了腰包。
我抬头盯着眼前泪水连连的男人,撇撇嘴。
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腕——出乎意料的细,之前拽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
我拉着他走进了包厢。
阿文•阿尔戈蒂诺,现在让我们来算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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