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是直播,结束以后,从上保姆车到回酒店,少年们的私人电话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顾衍之算是早早结束了通话的人,摘下耳机就看见他家刚哄好的二哥抱着手机又哭了。泪流多了伤心肝啊。
闵玧其的电话也一直在通话中,圈子里关系好的艺人、地下的朋友、合作的制作人或打了电话或发了短信来问候。一一回复的时候,猝不及防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信息。
“玧其啊,做得好。”
哥哥和妈妈已经打了电话来,这通消息是闵爸爸偷偷发来的。闵玧其换了几部手机,这个号码之前的通信记录一片空白。平淡的语气,严谨自持的措辞,让闵玧其的眼眶再次泛红了。
佝偻着背,双臂环绕,把脸埋在膝间,如果不是颤抖的双肩,闵玧其安静地像是悄声无息的静默。
“呐。玧其哥,抬抬头。”顾衍之递过去纸巾,“擦擦鼻涕嘛。”
闵玧其一把夺过纸巾,闷声闷气地说:“丑死了。”
所以不抬头是吗?
“佝偻着背的闵爷爷更丑。”顾衍之才不是惯着二哥的性子,“走去洗脸啦,都快三点了,再哭明天就是猪头了。”
“臭小子。”闵玧其笑骂,任由他拉起来推进洗漱间。
串了一圈门,在大哥小哥那里被喂了点宵夜吃,心满意足回来,躺在床上,万籁俱寂,反而了无睡意。
我的理想是什么呢?我想要什么呢?
想要组合成为韩团top1。但这不够,想成为Beatles和皇后乐队一样家喻户晓的团体。
不全是。
我呢?
顾衍之的,不是Enzo,人生理想又是什么呢?那个想要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成为伟大的制作人?写出经典的音乐?可以百年经久不衰的经典?或是风靡全球的歌曲?拿托尼奖?
诚然,这些都可以是,但又确然不是。颁奖礼上的走马灯,他忆起的不是这些。
顾衍之从儿时那一句“我要做最伟大的音乐家”的誓言开始抽丝剥茧。
他发现记在心里最清晰的记忆有佘老爷子教的中州念白,有那陡然而起的戏腔小嗓,有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指腹和关节处有古琴和箜篌磨下来的茧,身形上有练声的仪态端方,亦有悬腕练字的笔墨气质。陪伴自己最久的东西有换了一本本内芯的灵感本,有常年夹在本里的老钢笔,有那一架已有断纹的“千嶂里”。
而最熟练的字词则是自己的名字。“衍”这个名字是两家老人一起定的,百川归海,东西交融。
顾衍之仿佛摸到了一丝头绪,原来我早已有自己的坚持。
第二天启程回韩国,金泰亨就听顾衍之在唱戏腔:
“将军啊早卸甲,他还在廿二等你回家。”
……
“君还记,新冢旧骨葬头七。”
……
“之之你在唱什么?”金泰亨基本听不懂。
半夜没睡的顾衍之神采奕奕地递过去一只耳机:“绵绵姐的推荐。”
只听得曲终声将尽。
“看过故人终场戏,淡抹最适宜,怕是看破落幕曲,君啊江湖从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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