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顾总要看？”

    导演有些许诧异, 把剧本递过去。

    他和顾舒少说也合作过三四次了, 在还没独立执导电影前，他所处的团队是国内顶级的电影团队之一, 有次电影项目的投资金额高达九位数, 是那年国内投资金额最大的电影项目。

    顾舒对那个项目很重视, 常来视察，但从不过问电影剧本情况，一切的拍摄决定权都交给团队。

    即使导演问她对剧情的看法和意见，她也基本不会回答。

    七八年前, 顾氏集团的生意领域还没扩到娱乐市场, 那会儿的娱乐市场也不景气, 投资风险很大, 当顾舒提出投资娱乐文化领域的长期计划时，遭到了不少股东的反对。

    为了顾氏更好的进军娱乐市场前，也为了堵住那些股东的嘴，顾舒修了金融和导演两个学位, 大学期间自己就捣鼓了一部微电影，女主角钟瑶。

    这部电影成了第一部在院线发布而且还是先网后院的微电影，利润翻了几百倍, 也因这部微电影的成功，顾舒说服了顾氏的股东投资娱乐领域，时机把握得好，到了现在，顾氏投资占了娱乐领域的半壁江山, 大多是闭着眼躺下都能赚钱的项目。

    而顾舒也因那部微电影在导演界有了姓名，迎合市场却又不失个人风格，即便是大导，都想和她交流下。

    如果是与投资无关的剧本，顾舒倒是会交流几句，如果是有关的她则完全不会过问，只丢下一句我找你们来发工资不失为了让你们问我问题，很鼓励导演们自行做决定，投资成效另提，不想让自己的思路影响到导演的拍摄风格。

    “刚刚那场戏，在哪一页？”顾舒没接，淡淡又问。

    “顾总是觉得那场戏有问题？”导演如梦初醒般点头，翻到那一页，再次把剧本递过去，“给。”

    “好。”

    导演看着顾舒低淡的表情，一颗心都要吊起来了，顾舒提出要看固然好，可这是因为是自己的剧本太烂了吗，烂得顾舒都看不过眼了。

    完了，不会是烂到顾总都想撤资了吧。

    导演心间忐忑，已然脑补了一出顾舒撤资剧组倒闭的情形。

    正当他心头冒出各种想法时，顾舒拿笔在其中一段轻轻划下，低低开口，“这段，没感觉有点问题吗？”

    导演怔愣，“诶？”

    -

    导演一喊卡，温宁马上从男主膝上弹了起来。

    今天的戏比较分散，这场拍完后下一场戏得下午再拍了，和众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温宁捏着百褶裙系带，快步往更衣室走。

    下场戏似乎是场群戏，化妆室和服装师都在外面忙碌着，走廊倒是热闹得很，路上还时不时有人和温宁打招呼，温宁不好再攥着裙子了，捏着裙子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发生了什么。

    温宁只得改成双手垂着，紧紧贴着两侧，夹紧两条胳膊低头快步走着。

    转过拐角时，差点和人转了满怀。

    “又不看路。”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扶住了她。

    “我没……哎哟，你快来。”温宁下意识否认，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往四周看了圈，确定没人后索性直接夹着顾舒的手臂往更衣室方向走。

    顾舒原本是极淡的表情，猝不及防被温宁带着小跑了几步路，到了更衣间锁上门后看着女生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了几声，无奈问，“你干嘛呢？”

    “我衣服快掉了，你帮我扶着点。”温宁一手攥着裙子，腾出另一只手在包里翻回形针，然而翻了大半天都没翻着。

    找东西用一只手还是不太方便。

    “衣服松了？”顾舒挑眉。

    “嗯，好像是。”

    “是胖了吗？”

    “……”温宁眉心隐有黑线浮动，直接拉过顾舒的手攥住裙子，“我找曲别针，你快帮我抓着点。”

    “……行。”顾舒闷笑了声。

    “我真的没胖，是这衣服料子太差劲了，我刚刚蹦了下就裂开了。”温宁翻了会儿才翻到曲别针，边解释边把别针递过去，“应该是链子松了。”

    顾舒没接。

    “快，等会儿就有人来了。”温宁默了几秒，不情不愿又道，“让工作人员知道了，他们肯定也像你一样，觉得我把衣服撑破了。”

    “噗。”闻言顾舒不仅失笑，“你还挺要面子的。”

    “……女明星的包袱还是得捡起来的，快点啦。”温宁轻声督促，“等会儿就有人来了。”

    “你转过去。”

    温宁挺直背，小心翼翼转过去。

    顾舒松开那团已经攥出褶子的衣服，蹙眉 ，“扣链不在这。”

    “在后面啦！”女人微凉的指腹恰恰抵在了敏感的腰窝上，有点儿痒，却又没有办法说，咬咬唇又催促，“快点，我要拍戏啦。”

    “下一次不是在下午么。”顾舒慢条斯理道。

    温宁：“……”

    某人还了解得真清楚。

    时间悄悄无声地过去了，顾舒始终没别好曲别针，温宁手背抵着墙，隐隐能听到门外快速走过的步子声。

    莫名地就开始想如果有人进来了，看到她和顾舒这个样子该怎么整。

    隐隐生了点在偷情的感觉。

    有些刺激的不安，温宁咬着唇，忍不住又催，“你快点。”

    “链子都崩了，用别针别着也会掉。”顾舒两指捏着拉链，淡淡道。

    “那怎么办？”温宁有些急了，小脸垮下，“我真要去找服装师吗。”

    “不用，我来补就好。”

    顾舒示意温宁自己捏着裙子，四周环顾了一圈，寻到针线链头剪刀。

    “你还会这个？”温宁瞅着顾舒动捏着剪子恍若入定的样子，有些许的诧异。

    “一点都不会，”顾舒应得干脆，“但试试吧。”

    温宁：“……”

    假装会一下让她安下心也好啊。

    五分钟后。

    温宁起身踮了踮脚，确定裙子不会掉后跑镜子前转了转圈，看到拉链处。

    说是一点都不会的某人做出来的成效却是很不错的，除了看得出链头不是原装的，都没看得出其他缝补痕迹。

    “还可以嘛。”

    “这裙子感觉很容易崩。”顾舒蹙眉，扣住温宁手腕，“你还是别蹦了，下午还有一场戏。”

    “嗯。”闻言温宁迅速坐下，双手覆在膝盖骨上，一副乖巧小学生的模样。

    “这种料子便宜嘛，然后又是比较硬的料子，放到电影里效果很好看的。”温宁摇摇头，倒是想得开，“而且我就一客串的，这裙子也穿不了几次。”

    “就是有点磨。”温宁叹了口气，稍稍撩起裙摆，露出被磨出红痕的大腿根。

    顾舒眸色微微沉，“还会磨到？”

    “就料子比较硬啊，要营造那种风一吹裙摆飘飘的效果嘛……”温宁忽然想到顾舒是这剧组的投资人，自个儿这算是背后给剧组穿小鞋吗，立刻噤声，眯了下眼，“我说这些并不是打小报告，这剧组还挺好的！真的！”

    温宁不是一番，这又是小成本剧组，导演是个能抠则抠尽可能把所有资金投入到电影制作中的人，温宁也不想给剧组添麻烦。

    “知道，我没打算怎么样，”顾舒有些无奈，大致猜得到温宁会说这些话，“我刚刚看了你演的戏。”

    “你感觉怎么样？”温宁心里咯吱一动，有些期待地问，“我演的还行吧？”

    温宁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思都显露在表情里了。

    “你是想我用投资人的身份回答，还是从别的角度回答。”顾舒不动声色把温宁的小表情收进眼底，弯了弯唇。

    “当然是投资人啊。”温宁想也不想道。

    “还可以，对得起这个片酬，但能再进步。”顾舒沉吟片刻，低低回答。

    “……”

    还真的是个实诚得不能再实诚的答案了。

    “那别的角度呢，”顿了顿，温宁歪头，好奇追问问，“是观众角度吗，可你也不爱看这种电影吧。”

    犹记得某人直接睡过去了的那次。

    “而且，投资人和观众这俩角度也有重合的部分吧。”

    “不是，”顾舒抬眸，语气忽然放缓了，“以你妻子的身份。”

    “不太舒服。”顾舒拿出清凉油，指腹轻点，随后覆在温宁被衣服磨得红肿的地方，慢吞吞道，“说好不和野男人说话的。”

    温宁：“？？？”

    女人抿唇，声线更低了，“忘了吗，你答应过我的。”

    “——不和野男人说话。”

    “哦，原来你还记得的啊。”温宁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好整以暇睨着女人，黑眸上挑，“不是说不记得醉后发生了什么嘛。”

    某人似乎觉得那次醉酒有点儿毁形象，醒来以后一口咬定自己不记得了，温宁好磨歹磨顾舒也才承认了个自己酒量不算好的事。

    某人又不说话了。

    温宁也不再逗她了，忽然想起，“啊，你不会因为不开心，然后删戏吧。”

    “不会。”顾舒应得快速。

    得了顾舒的应后，温宁松了口气，笑了，她扬了扬剧本，又问，“阿舒，你还能在这里呆多久啊。”

    “怎么了，下午还要开个会。”顾舒目光有些虚，避开了温宁的注视，面颊染上不易察觉的红。

    “有时间陪我对戏吧。”温宁扬了扬剧本，“下午那场的，还有刚刚那场的感觉刚刚那场导演不满意，下午得重拍。”

    顾舒还没说话时，温宁又自己嘟哝了句，“没空也没关系，我去找沈讯对也是一样的，他好像等会儿就一场戏。”

    沈讯是电影男主角。

    听到温宁那么说以后，顾舒摊手，“剧本给我吧。”

    “嗯哼。”温宁勾唇，轻轻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舒都充当一个没有感情的题词器，温宁在那演一句，顾舒就对着剧本念一句。

    温宁被顾舒的语调逗得隐隐发笑，忍不住吐槽的时候，顾舒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作为演员，得不受外界影响，等你进了那个电影制作组，大部分是绿布戏，就更考演技了。”

    “……嗷。”

    可这就成了某人当复读机的理由嘛！

    不过温宁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继续对戏练习着。

    顾舒声线低，还没什么起伏。

    对的久了，温宁还莫名习惯了顾舒的这种腔调，时间过得很快，两段戏都对完了，温宁伸了个懒洋洋的懒腰，声线里噙了几分气，有点含糊，“阿舒，对完了，你走吧。”

    “还没有对完。”

    “对完了，我的戏份就这么少。”温宁肩膀微微塌下，已经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了，“我就是个客串的，没有多少戏份的。”

    “这段呢？”

    温宁勉强掀起眼皮子瞅了眼，又打了个哈欠，“这一段是男女主的戏份啦，和我没关系。”

    那个场景里，青梅亲上去那瞬男主是想到女主了的，眼前接吻的人也幻化成了女主的样子，这段吻戏也由男女主完成。

    顾舒抬眼，唇线抿得平直，有点儿疑惑的样子，“怎么就没关系了呢。”

    “我又不需要演女主的戏份。”温宁睁开眼，定了定神。

    下颚忽然被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轻柔却又不失强硬的动作下，温宁不禁抬起头，对上女人幽暗深邃的视线。

    “说好陪你对完戏，那得把所有戏给对完才是。”

    说完顾舒倾身，含住女生温软的唇吸吮，呼吸缠绕着，原本就有些乱的马尾辫这回儿更乱了，她的手指覆上系绳，往外拉。

    一头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仿若丝缎般柔软的长发落在了顾舒掌心上，似乎还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

    牛奶味的，有点像是婴孩的味道。

    好一会儿，顾舒才松开温宁。

    温宁眸里噙了几分水雾，憋得慌，半晌才嘀咕了句，“剧本的吻戏，也不是这么演的啊。”

    顾舒抓着温宁纤细的手腕环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声线略低，“那……照着剧本再来一次？”

    温宁：“？？？”

    -

    顾舒临走前还揉了下温宁的发顶，叮咛着让好好记台词。

    温宁无奈，心念台词早就记住了啊。

    她回到化妆间打算补下妆，刚走到门口，就被小助理喊住了。

    “温老师，这是新的台词本，刚刚那场戏有所改动，下午拍，还麻烦你等会儿好好记台词了。”

    “改剧本了？”温宁愣了下。

    “嗯，你那段拍完后导演和顾总商量了下，这段改成你引导男主发现他喜欢女主的事，那些接触戏份就都省啦，你们三个的戏份都得改。”

    ……温宁奔现吐槽一句这不就从白月光变成媒婆了么，仔细想了想这样改动，男主的形象似乎就不崩了。

    小助理声音忽然压低，“我觉得顾总是看上了沈讯，原本男女主不是有场吻戏的嘛，她建议删了。”

    温宁：“？”

    顾舒删的？

    可刚刚某人还提出要对女主的戏份。

    嗯？

    嗯嗯？

    作者有话要说：顾总（老实巴交）：我没砍媳妇的戏，我只是全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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