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有工作吗?”温宁注意到了顾舒的小动作, 但没太在意, 只当是顾舒在看需要保密的文件,她看了眼手机屏幕, 皱眉, “都已经那么晚了。”
“嗯, 稍微有些文件要分析。”顾舒迟疑了下,缓缓回答。
“好吧,”温宁抿了下唇,既然是工作, 那就只能明天再说了, “不算特别重要的, 就想聊一聊天, 那等明天吧。”
她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好的。”顾舒的指腹无意识沿着桌沿划了下,轻轻应声。
“那我先去洗漱了,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温宁肩膀微微往下塌,安慰自己晚一天聊和早一天聊也没什么差别, 明天再聊,正好今晚她能仔细想想该聊点什么。
“嗯。”
顾舒依旧应得简洁。
看来真的很忙。
温宁深深凝了书桌对侧那人一眼,随即转身, 离开时顺便带上了书房的门。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明天得去经纪公司商量接下来通告的事,估计晚上才能回来,担心和顾舒碰不上面,温宁又走回书房,打开门, “那个——”
“啪喀!”
重重的一下。
是笔记本电脑合上的声音。
而电脑的主人像是被她的去而复返吓了一跳,脸上难得有了惊愕的表情,甚至右手掌心还覆在笔记本上,没来得及挪开。
温宁:“……”
顾舒嘴唇翕动,半晌却只挤出个单音节:“你……”
“嗯,是我,我又来了。”温宁的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过去,唇角染着笑,可眸底却没什么笑,“在看什么呢,那么激动。”
“机密文件,刚刚手滑了,没激动。\"顾舒揉了揉额,微微虚眸,避开了温宁的注视。
温宁:“……”
信手滑个憨憨哦。
把她当成是大傻子的吗,就这么好糊弄?
心头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烦躁。
“噢,”温宁皮笑肉不笑,径直绕到女人背后,低声吐出四个字,“打开电脑。”
“额。”顾舒手臂顿了顿,反而是更用力地压住了电脑盖,她似乎是冷静下来了,表情敛住了,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低淡,“你认真的?”
“打开吧。”温宁重复着刚刚的话,声线平缓。
“你……”顾舒像是从未认识温宁那样,深深睇着温宁。
而温宁坦坦然对上她的视线,眸底凝着执拗。
她倒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忽然很好奇,好奇顾舒瞒着她的是什么事。
如果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就好了。
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可以轻而易举的定下那个念头。
这般想着,温宁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蜷成拳头,骨节隐隐泛了白,执拗重复,“我想看看。”
顾舒:“……”
“好吧。”
良久,顾舒先败下阵了,手臂缓缓垂了下来,没再压着电脑盖。
“我只是看看。”温宁轻声说着,打开电脑盖子。
“密码你自己猜。”顾舒像是依旧不太想让温宁看到里面内容的模样,侧过头,语气里亦带了点别扭,“就不告诉你。”
温宁:“……”
这人是在意气用事么。
顾舒越这样,温宁就越好奇电脑里面的内容,竟然能让某人保密成这样。
随着盖子的再次开启,电脑屏幕也亮起了。
画面停在了待机锁定模式,温宁正思忖着是输入1234还是4个0的时候,屏幕却自动进行了人脸识别,压根不需要温宁输密码,就解锁了。
顾舒斜睨着电脑屏幕,紧紧抿着的唇线往下,抿出个不太愉悦的弧度,周身散着些许怨念,似乎无声说着“连你也不帮我”一类的话。
温宁废了好大劲才憋住笑。
其实也就一两秒开机的时间,好奇心作祟,温宁盯着那不断转动的小齿轮,愈发焦急,总觉得等了大半年才转出了界面——
屏幕一分为二。
左侧是个word文档,右侧则是个视频。
视频正是她很喜欢看的那个恋爱综艺,而文档标题是综艺内容简析。
“没什么好看的,上次你提过以后,我回去问了问,是顾氏买下了这部综艺的翻拍权,听你说过后觉得挺有意思的。稍稍看了下,写了点分析。”顾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她伸向鼠标,想把文档关了。
“噢,是嘛,我看看。”温宁却抢先摁住鼠标。
顾舒:“……温宁。”
“我就看看。”
温宁默默把鼠标放在顾舒够不着的地方,快速扫了下文档内容。
可不能说是简析。
文档分析的内容很细,譬如此时所分析的是主人公A不放心晚归的主人公B,特地去路口接她但又不承认是接她的这段,某人把两位主人公的微表情都分析了遍。
不对。
怎么这段有些眼熟呢。
温宁注意到文档停留在中间页,凭着直觉,温宁握着鼠标往左划了划。
果不其然,左边还有一段标注的批注。
——此情景无效。
——没有追问,且不算开心。
——不再采用。
噢。
温宁懂了。
顾舒刚刚是真的在路口等她,参考的综艺这段。
只是综艺里,主人公A一开始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但主人公B比他更拗,各种追问下主人公A还是承认了,最后两人互相拥抱,也算是个小名场面。
“你都不追问,我提沁沁是转移话题,也没听出来。”顾舒像是破罐子破摔了,叹道,“这综艺骗人的。”
“我很清楚你的生活习惯,但是我感觉……我还是不了解你。”顾舒沉眼,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向她倾诉,“好难。”
温宁愣了下,脑海忽然划过一个念头,下意识问:“……你看这综艺是想了解我的喜好吗?”
顾舒沉默了很久,低低应了声。
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空旷的环境里,温宁还是听清了。
“别人的行为不能完全代入自身呀,性格不一样。”温宁想了想,解释,”而且我喜欢这综艺,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互动呀。“
更多的是CP间流露的真实感情,互动只是辅助。
“我知道,所以要分析,哪些可用哪些不可用,会有预判的,预判错误,那就修正。”
“预判什么的,”温宁唇角微微抽搐,“这也太机械了。”
“但预判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顾舒不解道,“也省了某种麻烦。”
是麻烦么。
原来和她相处,是麻烦么。
温宁沉下眼,再次劝自己不能生气。
已经憋够了。
既然这回下定决心了,那就都聊开。
——既然对方想了解她,那就给彼此一个机会。
包括麻烦什么的,都聊开了。
她沉默了下,她轻轻开口,“算了,我们先聊点别的吧。”
“聊什么?‘顾舒蹙眉。
“就是……聊我们。”温宁斟酌了会儿,还是没说出后半句:有问题的相处模式。
“好,聊我们的什么。”顾舒颔首,十指交叠,“我也觉得我们该聊聊了,但我没想好怎么开口,就搁置了。”
温宁心念微动,如果对方也这么觉得的。
那她们两个。
还是能好好说话的吧。
才不像沁沁说的那样呢。
“我不想再生闷气了,我也很累。”温宁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
“今天么,很抱歉没完全解释清楚沁沁的事就把她给你照顾,而晚上的饭局迟到了也很抱歉,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顾舒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悦的事,眸底划过些不悦,轻声解释着,“抱歉,我太忙了。”
“这些我都理解,工作是第一位的。”温宁摇了摇头,忽然隐隐感到不妙。
她和顾舒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顾舒似乎以为她的不满来源于她的忙碌。
“我说的是这个,”温宁点开两人的聊天框,指了指最后那句,“我怎么就和小孩子计较了,而且上面这串话,怎么看都像是沁沁在恶搞我吧。”
上面那段话与其说是投诉,倒不如是吐槽,说的是被沁沁喊阿姨的事,钟沁沁小朋友自己讲自己坏话还是讲得挺婉转的。
“额,这段话是沁沁回的吧。”顾舒只瞥了一眼,眉心微微拧起,“这是沁沁的口吻。”
温宁:“?”
“我以为你把手机给她玩了,所以这话是安抚她的。”顾舒沉吟片刻,淡淡解释,“一般这样,她就开心了,我知道沁沁的性子。”
“她要是欺负你了,一定和我说,我不会无条件站在她那边的。”
温宁:“……”
好吧。
这么说来,她反而是斤斤计较的那个,因为一句话就开始生闷气了?
正当温宁思考时,顾舒却看着她笑了几声,“你是小孩子吗,居然计较这些,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不是,”温宁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不是小孩子,但我是你的妻子,就不能计较这些了吗?”
“可以,但是没必要,气的是自己。”顾舒语气软了下来。
很像是哄孩子的口吻。
温宁:“……”
行吧。
她成了胡闹的那个。
“但是阿舒,’别‘这个字带了点命令的意思。”温宁想了想,也不想拐弯儿了,“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口吻,我其实听得挺难受的。”
稍微婉转点的说法也可以。
“其实我感觉还好吧,但你这么说,我会改的。”顾舒从善如流应着,但其实似乎不怎么理解温宁的话。
温宁亦听出了她的不理解。
怎么就不理解呢。
温宁忽然不知道该从哪儿继续聊了。
也有点儿气。
“就比如刚刚沁沁说,让我别和你在一起了,让我们两个人离婚,她要把她小姑姑介绍给我,你怎么想?”温宁自觉话里有点意气用事,可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不会的,”顾舒应得干脆利落,“第一,你上次说过,你不喜欢钟瑶;第二,你也不是一个被小孩子的话牵着走的人。”
温宁:“……”
她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算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温宁起身,“你忙吧,晚安。”
“那以后别生闷气了,不累,好好过日子?”顾舒握住了她的手腕,语气里噙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
“嗯。”温宁牵唇。
或许吧。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添柴-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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