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愿意或者不愿意,却总喜欢往人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比如,现在正朝着锦染走过来的秦铭修。
秦铭修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窗户边上的锦染,他这个方向看不到霍靳斯的面容,但是只知道锦染的对面坐着个男人,气氛倒是出奇的好,她微微低着头,对面的男人帮她挪了挪茶杯,服务员端上盘子的时候,她道了声谢谢,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本来她是因为尴尬的,但是看在秦铭修的眼中倒是成了一抹娇羞。
对于锦染,秦铭修其实是喜欢的,谈不上爱,但是那份喜欢全是来自于她锦氏接班人的身份和一张好看的皮相。
只是在和锦染的相处之中,秦铭修是越来越烦躁,锦染永远是个淡漠的性子,从来不会像云姗姗一样撒撒娇,偶尔朝着她生气,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如今,他倒是第一回看到她这般的表情,而且是对着另一个男人,不免心底有些怒火横生,就算是他不要了的,也容不得别人抢走。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就朝着锦染坐着的方向走了过来
“哟,一个月不见,就勾搭上新人啦。”秦铭修单手按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又带着些笑容,上菜的服务员以为三人是好朋友便站到一旁去了。
锦染并不言语,她该说的话在拍卖会那天之前就已经说完了,其实她给了他很多机会,比如在那一个月里她曾无数次的去找过他,爱必然是没有的,可能还存留一点点的善意,锦染觉得自己保留善意的时候挺好说话的,可是等到收起那玩意的时候,说什么话都不好使了。
“换个位置谈。”她看了秦铭修一眼,有些随意的道了句。
工作上的事情,锦染并不愿意扯上过多的私人恩怨,不是面子上过不去,是觉得于公于私,秦铭修都不该惹上一个祖宗,对面这个她都想供起来的祖宗。
“换什么位置啊,这不正好四个位置吗?”秦铭修敲了敲桌子,声音挺脆的,中指骨节处正好弯起,落在了霍靳斯的餐盘旁边。
霍靳斯是个优雅的男人,起码在现在的锦染看来是这样的,没有打扰两人的谈话,大概是觉得不关自己什么事。锦染搁下了餐具,平静的对秦铭修道:“人要脸树要皮,你是脸皮都不要了么?”
她脾气本来是很不好的,这些年磨的她都快要忘了原本的性格了,秦铭修却老是尝试触碰她收起的底线。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冷笑一声,她收回了落在秦铭修身上的视线。
秦铭修突然噎住,他是第二次被她怼,距离上一次刚刚过去一周的时间,这一周以来,他一直在等,在等着锦染松口将那五百万还回来,但是昨天他却收到了消息,那五百万一分不少的全给捐了出去,他气的差点没把那只新买回来的瓶子给碎了。
“走吧。”淡定的擦了擦嘴,霍靳斯站了起来。
秦铭修靠着桌边站着的,原本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人,但是霍靳斯这么一站起来,足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气势上直接压倒秦铭修一大截。
“等等。”他制止着霍靳斯的动作,但是他一个放养的贵家公子哪里是霍靳斯这样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的人。
“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说。”他瞥了秦铭修一眼,眼神碰撞的瞬间,秦铭修的眼神中是带着一丝愤怒的,但是对上霍靳斯那双淡然又深邃的双眼时,他直接就落了下风,突然被噎住。
丝毫没有将秦铭修放在眼中,霍靳斯一只手随意的推开拦在桌边的秦铭修,秦铭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走吧。”朝着锦染伸出了一只手。
锦染看着伸在面前的手,不同于脸上带着微微麦色的皮肤,他的掌心很是白皙,五指如笋一般,手形很好看,四个不太明显的茧子落在指根处,她有些犹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秦铭修站在一旁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锦染抿了抿,最终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掌心有些滚烫,贴上去的瞬间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薄茧摩擦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手很大,几乎在她贴上去的瞬间就握紧了,可以将她的整只手都包裹住。
他不动声色,牵着她到收银台付了款,单手掏钱包的东西很帅,起码在锦染看来是这样的,她本来是想要甩开他的手的,那掌心的温度实在是有些灼热,她的手心里出了一些汗水,有些湿润,后来看着一脸阴沉的秦铭修,莫名的觉得爽快,也就没有再挣扎了。
牵着她走出了大门口,一直到两个人上车才将她放开,过程中并没有多少交谈,但是却又一种莫名的默契在两个人之间环绕着。
秦铭修看着两个人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捏着云姗姗的手也越来越紧。
“哎呀,你捏痛我了。”娇声娇气的叫唤了一声,她想要引起秦铭修的注意,看着秦铭修自打进门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锦染身上,她就气的发抖。
有些烦躁的甩开了云姗姗的手,他道:“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云姗姗闻言,脸色顿时一白,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秦铭修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丝毫不给她继续说话的余地,这一回,她真的是忍不住了站在门口大叫了一声,引得周围客人眉头一皱,服务员也很不给面子的直接把她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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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
锦染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路,她不太敢去看身边的霍靳斯,明明他都已经没有拉着她的手了,但是掌心还存留着刚刚的感觉,她有些不自在。
她看得出来他是在帮她,但是出于什么理由,锦染就不知道了,因为霍靳斯的表情一直是很平淡的,显得刚刚就好像是出于礼貌一般的动作,锦染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干脆闭嘴不谈,车内又是一片沉寂。
“我送你回去?”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了句,很是客气的语气,就好像是出于礼貌一般的问话。
“不用了,我的车还停在市中心的停车场。”她扯了扯唇角,摆了摆手说道。
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出了一半,果然是舒服多了,她之前确实是想多了,对方的确是出于礼貌罢了。
将锦染送到了停车场的入口,锦染下车道了句:“再见。”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霍靳斯就开车走了。
锦染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车,突然觉得是不是忘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挺晴朗的,但是这城市因为这些年的发展,污染也越来越严重,上空像是蒙着一层雾霾,显得不是很清澈。
她突然记起,霍靳斯不是来找她谈订/单的事情,吃了一顿饭,却把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她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
看来她回头还得问一问才行,这一念头浮现在脑海中时,锦染才记起来,自己似乎压根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她有些泄气,看来今天的时运确实不大好。
离开了市中心的霍靳斯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往北面郊区的住宅区开了去,这里住得大多是上面退休的大人物,将车停到了院子口,霍靳斯推开了院门,这些年来,家里的年轻一辈都在外面打拼,留在老宅里的人也没几个了,显得有些空寂。
开门的刘姨看到是霍靳斯,赶紧凑上来唤了声:“是靳斯回来了啊,快去洗把手吃饭,我去给你添副碗筷去。”
“谢谢刘姨,我自己来就成。”都是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了,霍靳斯不讲究那个客气劲儿,只是没想到洗了个手出来刘姨已经摆好了餐具,他有些无奈。
刘姨照顾老爷子三十几年了,说是家里的保姆,其实也算是这家里的长辈,霍家小辈也都是极为尊敬的。
“回来了。”霍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霍靳斯,孙儿辈里,他虽说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是旁人都看得出来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霍靳斯,这小子虽混,可是就是讨家里人喜欢,也不止老爷子一人。
“嗯,回来看看您,怕您一人是住的寂寞了。”
相处的方式不像是久别重逢,却是说不出的和谐温馨。
霍靳斯常年在外,其实很少能够回来,也只有假期的时候才会回来看看,人越大就越是不喜欢粘着家里,但是心里那份感情还是有的。
之前吃了些,这会儿也吃不了多少,他一边慢吞吞的吃着,一边听着老爷子讲着家里最近发生的各种事儿,老二添了生,他这个当叔叔的一直都没去看过,到底有些过意不去,他也是打算回头去瞧瞧。
“你大哥二哥都有孩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搁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老爷子问了句。
霍靳斯搁筷子的手一顿,随后还是将筷子安静的放下。
“估计是快了。”霍靳斯擦了擦嘴角,有些随意的丢下了一句。
老爷子原本喝着茶,霍靳斯这话一出,他险些一口喷了出来。往年说起这事儿这混小子可是百般的找借口,这一回竟然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回答!
难道他们霍家的万年铁树,这回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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