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立后

    房顶之上有细微的响动, 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晏宁屏息凝神, 几乎与萧焕靠在了一起。

    很快,那点动静没了, 晏宁隔着屏风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两个人。

    他们压低声音的交谈传入耳朵:“这是晏三小姐闺房吗?”

    “刘总管说过。”

    “怎么没人呢?”

    话音刚落,角落里忽然出现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个砚台砸在了脑袋上,顿时血流如注, 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另一人大惊失色, 拔剑刺来,萧焕早有准备, 利落的转身, 躲过了那把寒光凛凛的剑。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训练有素,出手极快, 看到同伴受伤, 立马警惕起来,直逼萧焕面门而去。

    萧焕长年在沼泽深渊挣扎生存, 面对危险时,总能用尽全力反抗, 赤手空拳也应对黑衣人的袭击。

    只交手了几个回合, 萧焕看出了他的意图,心下一沉。

    恰好这时,受伤的那个人突然提着剑爬起来, 伸手要去抓晏宁。

    萧焕察觉到他的动作,即刻闪身到晏宁前面,一脚踢在他胳膊上。

    那人吃痛,后退了两步,萧焕一心只顾护住晏宁,却忽略到另一人的进攻,反应过来时,剑尖已到眼前,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已来不及。

    剑光凛冽,萧焕肩膀上被划了一刀,晏宁的心猛然悬空,急切出声:“萧焕!”

    萧焕眼底猩红,单薄的身形此刻却无限强大,将晏宁护在了身后。

    那两人没有杀心,并不打算下死手,见萧焕自始至终护住晏宁,暂时无法接近她,只能作罢,对视一眼后便将剑横在胸前,防备警惕一点点的退出去。

    风过无痕,除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满屋子的狼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焕精疲力尽,却没有放松下来,晏宁看到他流血的肩膀,更加的紧张:“萧焕,你受伤了!”

    萧焕不怕疼似的,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淡淡道:“没事。 ”

    杜若旁观这一切,早就吓得腿软了,晏宁转头吩咐她:“去拿药来。”

    “是……”杜若战战兢兢的去拿了止血药和纱布来,晏宁冷静的接过去,走到萧焕跟前,低声道:“脱衣服,我给你上药。”

    萧焕万年不变的表情忽然松动,脸上隐隐发热:“我自己来……”

    “你伤了肩膀呢,能自己来吗?”晏宁已经从方才的慌乱中醒过神,看萧焕伤得不轻,便顾不上想其他了。

    萧焕难得有了几分尴尬,慢吞吞的拉开衣襟,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

    一指长的伤口横在肩膀上,汩汩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里衣,晏宁只看了一眼就不忍的偏过头去。

    萧焕注意到她的神情,抿了抿唇,不由分说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我自己来。”

    “我来吧!”晏宁又把帕子拿回来,一边小心的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道:“你这伤口挺深,要注意一点,天儿热,别感染了。”

    萧焕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良久才哑声开口:“方才那两个是什么人?”

    晏宁上药的手一顿,摇摇头:“我也不知。”

    其实她早已心知肚明,从那两人脚上的鞋子就能看出来,鞋帮上那标记,她曾在谢昀的鞋子上看见过。

    谢昀是禁军护卫,听命于天子,能使他们不辞黑夜而来的,除了当今皇帝,还能是谁。

    晏宁不说,是不想萧焕担心,可他是何等聪明敏锐之人,单从两人训练有素的身手上来看,就大致猜到了来龙去脉。

    萧焕和晏宁彼此都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出来,都默契的缄口不提。

    晏宁给萧焕上了伤药,裹上纱布,看到他锁骨上明显的旧伤鞭痕,目光闪了闪,最终若无其事的收了手:“方才的事,谢谢你!”

    萧焕低着头,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烛光下有淡淡的光:“我会护你安好。”

    哪怕用我一身血肉抵挡刀光剑影,也义无反顾!

    晏宁怔了怔,哪怕心里沉重不堪,还是不自觉的弯起唇角。

    丫鬟们听见动静纷纷过来,看到的一幕满屋子的杂乱,以及晏宁满手的鲜血都吓了一跳。

    不多时,晏绥晏莹也听见动静来了,最后连陶姨娘和晏太傅都惊动了。

    晏宁在收拾地上的东西,萧焕面无表情的捂着肩膀上的伤,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

    晏太傅看到地上的血迹,差点没跳起来:“这、这发生什么事了……”

    晏宁眸光冷凝,让杜若打了水来洗手,她手上都沾了萧焕的血,很快把一盆水都染红了。

    晏绥着急的拉着她上下查看:“怎么了阿宁,你没伤着哪儿吧?”

    晏宁淡淡一笑,已经从方才兵荒马乱的打斗中迅速冷静下来:“我没事,是望之受伤了,血是他的。”

    晏太傅见晏宁不搭理自己,有些气结,拧眉问:“阿宁,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晏宁眉眼低垂,将情绪悄无声息的隐藏起来:“如父亲所见,家里进刺客了。”

    晏太傅变了脸色,愕然道:“怎么会有刺客?这这这……”

    “父亲自会知道的。”

    晏太傅当即猜想不妙,这些日子萧乾明里暗里的赏赐如流水一样进了晏家,虽然没昭告天下,可许多人都知道皇上对晏家三小姐格外中意。

    他身为人臣,自然无法阻止萧乾,对于皇上表现出来对晏宁全然不同的态度,他心底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

    晏家往上三代,不过是白丁平民,到祖父父亲都只是穷乡僻壤的芝麻官青黄不接,与这京城遍地名流贵胄相比,晏太傅可谓是出身寒门,郁郁不得志。

    若不是得贤阳郡主青睐,娶了皇家郡主官场得意,至今说不定还是个碌碌无为的县丞差役。

    后来和贤阳郡主和离,他是狠狠的丢了一把脸的,幸亏机缘巧合做了太子的授课恩师,才又重新扬眉吐气,坐到如今的位置。

    晏家能到现在的地位,实属不易,然晏家无男丁,后继无人,他自己已过不惑之年,在朝堂之上已经没有再前进的余地了。

    如今正是急需另一个身份的转变,使晏家光耀门楣,再上一层楼。

    最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不就是那人人羡艳的皇后宝座吗?

    倘若晏宁做了皇后,他自然就是国丈,普天之下,再无人能超越。

    晏太傅想到这里,那些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但在晏宁面前却又不得不按捺住。

    两个乔装的侍卫匆匆从晏宁闺房退了出去,两手空空到了萧乾面前。

    没看到想念中的人,萧乾的脸色可见的冷了下来:“人呢?”

    两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犹豫道:“没带出来……”

    “没带出来?”萧乾神色冷然,怒火在蔓延:“区区一个女子,竟然都带不出来?朕拿你们何用!”

    天子震怒,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侍卫两股战战,生怕萧乾立刻开口处决了他们。

    萧乾目光落在脑袋受伤的侍卫身上:“朕让你们去带个弱女子,怎么就受伤了?”

    见萧乾转移了注意力,两个侍卫像是捡回了一条命,急忙道:“回皇上,是晏三小姐身边的人,似乎是晏家的护院,一直护着晏三小姐不让属下们靠近。”

    主要是萧乾下了令,不能伤及晏宁,他们没有办法毫发无伤的把人带出来,又担心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只能作罢。

    “男的?”萧乾眼神里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什么人?”

    那个头破血流的侍卫道:“属下听晏三小姐情急之中喊了他的名字……叫萧焕。”

    “萧……焕……”萧乾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忽然生出奇异的光,唇角咧开讥诮的弧度,带着浓厚的肃杀之气:“原来如此啊!”

    刘总管听到萧焕两字,顿时脸色剧变,惊疑不定的上前,犹豫道:“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萧乾嗤笑一声,坐上步辇,常服上的金龙祥云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乱臣贼子,叛党余孽,当然是杀、无、赦!”

    刘总管浑身一抖,那些陈年旧事一瞬间又出现眼前,他跟着萧乾十几年,自然是见证了六年前那场血雨腥风的厮杀,至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

    萧乾的话,无疑是一道催命符,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他看着夜色中的晏府,沉声吐出几个字:“拟旨,立后!”

    晏宁见到萧乾时,是在三日之后,晏府正门大开,迎接天子进门。

    晏宁随着晏太傅行上大礼,恭迎圣驾,萧乾从奢华宽敞的马车上下来,视线立刻落在了晏宁身上,眼中暗光浮动。

    晏太傅跪在最前方:“皇上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萧乾在众人簇拥下进了正厅,开门见山的说道:“太傅大人别客气,朕今日来,是有一道圣旨要宣布。”

    晏太傅一愣,晏宁却如坠冰窖,背脊蓦然发凉,这炎炎夏日竟是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晏家上下的人都在,萧乾坐在上首,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只一个眼神,内侍总管就心领神会,从匣子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扬声道:“请太傅和三小姐接旨!”

    这一刻,晏宁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奋力维持的城墙,化作一团乌有,从前世到今生,所有经历的过往犹如一道道利箭,狠狠地刺在了心上。

    晏宁脸色一片惨白,双手交缠,指尖骨节格外用力。

    晏太傅和一众家眷奴仆已经跪在地上,晏宁只身站着没有任何动静,内侍又提醒道:“晏三小姐,请下跪接旨!”

    厅堂里寂静无声,萧乾放下茶盏,抬眼看着她:“三小姐,接旨吧。”

    晏宁依旧不动,萧乾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耐心即将用尽,一挥手,就有侍卫架着一人从外头进来,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

    晏宁转过身去,陡然心凉,那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不是萧焕是谁?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鲜血之下露出一道道的鞭痕,仿佛虫子爬满了全身,触目惊心。

    晏宁知道,那是实实在在的伤痕,粗略看了一眼,他挨了不下两百鞭,连脸上、脖子上都是累累鞭痕。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晏宁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皮开肉绽,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那晚萧焕受了伤,晏宁没让他第二日离开,就是担心他伤重不能长途跋涉,本想等他养一段时间才走的。

    可哪曾想,就这样,将萧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乾是什么时候把他抓去的?

    为什么他会伤成这样?

    萧焕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晏宁心头百转千回,五味杂陈,但萧乾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不敢上前去查看萧焕的情况。

    萧乾清晰的看见了晏宁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关切和担忧,那一瞬间,一股灼热的怒火猛然滋生,理智全失。

    地上的人,极低的痛吟了一声,颤抖着抬起手,声音沙哑艰难开口:“不要……”

    萧乾厌恶的看他一眼,一步步靠近晏宁,冷冷道:“晏三小姐,你若不接旨,他的下场……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臣女接旨!”晏宁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默然移开了视线,提着裙摆跪了下去。

    萧焕那双被脏污凌乱的头发遮掩住的眼睛里,尽是痛苦与愤怒,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他一动就牵扯到浑身的伤口,鲜血顺着脚低落在地,蜿蜒出绝望的痕迹。

    刘总管展开圣旨,扬声宣读:“今有太子太傅晏承功之女晏宁,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立为皇后,命以册宝,入主六宫。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诏书一宣,满堂皆惊,晏太傅率先反应过来,领着全家下跪谢恩。

    刘总管捧着圣旨躬身递给晏宁:“三小姐请接旨。”

    晏宁抬眸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诏书,万千思绪飘散又回拢,山崩地裂,永坠沉沦。

    见晏宁没有动,晏太傅脸色变了,低声呵斥:“阿宁,你还不接下圣旨。”

    晏宁移开视线,看向萧乾,恭恭敬敬的磕一个头:“臣女有个要求,请皇上答应。”

    萧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挑了挑眉:“好,你说。”

    晏宁眼神决绝而坚定,单薄的背脊挺的笔直:“放了他。”

    那个‘他’毫无疑问的是指萧焕,萧乾目光冷然,锐利如刀:“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晏宁沉默下来,萧乾顿了顿,继续道:“此人叫萧焕,反贼裕王幼子,按律同罪连坐,当诛!”

    萧乾一动不动的看着晏宁,等着她的回答。

    晏宁神色不变,低眉顺眼,又继续磕头:“这是臣女唯一的要求,请皇上答应。”

    晏宁很少有如此执着的态度,余光瞥见已经昏迷不醒的萧焕,心中更是一沉,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再耽误时间,是真的会死!

    气氛忽然凝固,在场的人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萧乾坐回椅子上,没人能清楚他此刻在想什么。

    晏宁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等了许久,才听上首传来萧乾轻飘飘的声音:“好,朕答应你,放了他!”

    晏宁蓦然松了一口气,萧乾拿着茶盏慢悠悠的喝茶:“来人,把他扔到城外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晏宁想到一开始救下萧焕时,他也是这么说的,萧乾如今必是恨极了萧焕,哪能任由他活下来,她必须在此之前,给萧焕找到退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但此时,已经到了萧乾的忍耐极限,她断然不可能再出言刺激他,最终无可奈何的接下来那道沉如巨石的圣旨。

    兜兜转转,历经两世,她还是做了萧乾的皇后。

    大概真是天命不可违,哪怕她刻意规避,还是逃不过这命运……

    晏宁额头磕在地上,看到已经失去意识的萧焕被人拖了出去,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

    眼泪无声滑落。

    心口细密的泛着疼。

    萧乾笑的得意,扬长而去。

    晏太傅之女被册立为皇后的消息,如同风一样,传遍京城。

    诏书一下,大晋朝上下不出三日就会知道皇帝即将立后。

    京城各世家勋贵,乍一听见这一奇闻,皆是难以置信。

    若不是真的证实了圣旨是萧乾亲自带到晏家宣告,只怕还有无数人为了继后之位挤破了头颅。

    宣旨不出半个时辰,殷贵妃就听到宫女来报。

    彼时,宫里几个品阶高的妃嫔都聚在殷贵妃的凤阳宫,还没闲话几句,就已经经历了风云突变。

    这件事无疑是当头棒喝,那些跃跃欲试朝后位努力的娘娘们,顿时焉了下来,宫中风向陡然变了。

    容妃进宫不久,还没从萧乾的宠爱中醒过神,听见这个消息,顿时惊的掉了手里的点心:“这、这什么意思?皇上怎么突然就立后了?”

    另有妃子也是难以置信的说道:“是啊,先前一点动静没听见呢,怎么这么仓促就……”

    她话没说话,看到殷贵妃阴沉的脸色戛然而止,众妃如坐针毡,颇有默契的站起身,跪安离开凤阳宫。

    一跨出大门口,就纷纷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皇上怎么会册立晏宁为后?”

    “谁知道呢,我总以为皇上看重贵妃娘娘,这后位理所应当的该交到她手里,哪曾想……唉!”

    “谁说不是呢,贵妃娘娘得有多失落啊!”

    锦衣华服的妃子们逐渐远去,那些议论声也渐渐模糊,殷贵妃坐在软榻上,表情冷的几乎要结冰了。

    殷茹坐在旁边瑟瑟发抖,缩着身子减少存在感,然而,殷贵妃控制再三,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滔天怒火,抄起手边的点心茶水砸了一地。

    盘子碎片溅在了殷茹脖颈上,划出一道红痕。

    殷茹吓得不轻,浑身一颤,险些哭了出来。

    殷贵妃冷冷瞥向她,按捺不住情绪,怒喝道:“我还没失宠呢,你哭谁呢?”

    “姐、姐姐……我我我……”殷茹脸色惨白,她向来胆小,最是不经吓,殷贵妃一直还是温婉大方的,此刻情绪失控勃然大怒,让她控制不住的发抖。

    殷贵妃最见不惯殷茹这般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模样,抬手指着门口:“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殷茹顿时委屈的哭出来,捂着嘴伤心欲绝的跑了。

    春梅提心吊胆的上前,低声安慰殷贵妃:“娘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殷贵妃胸腔里有一股气流在来回窜,前所未有的气愤和惶恐涌上心头。

    怒火一点点被惊慌失措代替,殷贵妃忽然抓住春梅的手,急切问:“春梅,你说我是不是失宠了?皇上为什么要立别人为后?明明我才该是大晋的皇后,为什么让一个小丫头捷足先登了?为什么?”

    春梅的手被殷贵妃抓的疼,忙不迭的安慰:“娘娘别胡思乱想,您是一人之上的贵妃娘娘,统领六宫,执掌封印,和皇后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啊……”殷贵妃都快哭出来了,精致的妆容此刻显得有些狰狞:“我没有金印册宝,没有大婚,住不了坤宁宫,一辈子屈居人下……”

    春梅尽管也知道事实是如此,但那些话,她不敢说,只能一直劝殷贵妃安心:“娘娘……皇上还是宠爱您的,您不必忧心!”

    殷贵妃哂笑,泪流满面,恨意和悔意却汹汹而来,又哭又笑,全无往日端庄柔美。

    目光落在这一室奢华的点缀布置逡巡,殷贵妃眼中迸出冷冽的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认输,绝不!”

    夏季夜风习习,京郊远离喧嚣,能听见清晰的虫鸣鸟叫。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几个士兵拉着一辆板车,气喘吁吁的埋怨:“这天都黑了,跑这么远来,真是晦气……就扔这儿吧?”

    “扔这儿吧,反正已经出城了。”说着,几人合力抬着板车上鲜血淋漓的人,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

    有人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妈的,摊上这种差事,累死人了!走走走,回去复命了!”

    “等等!”旁边的人叫住他,低声道:“临走时皇上不是吩咐过,要彻底解决后患吗?”

    那人踢了一脚,已经昏迷不醒的少年没有丝毫反应:“说不定已经死了,还管他干什么!”

    “皇命难违,还是补一刀,永绝后患。”三言两语商量一番,几人觉得可行,举着剑狠狠刺出去。

    突然,劲风袭来,利箭穿透黑夜径直射来,几人反应不及,纷纷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一群身穿夜行衣蒙面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直接举剑抹了几个士兵的脖子。

    为首的人这才弯腰去探少年的鼻息,感觉到他气若游丝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挥手召集下属来:“快,带走!”

    一行人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一辆马车在婆娑树影中晃动离去,很快就渺无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说声对不起,本来信誓旦旦的说今天万更,到下午临时有事,忙到十点多才回家,最后只写了这么多连晚饭都还没吃,实在抱歉,我真不是故意要食言的。

    最近两天会很忙,我尽量会把差的补上,最晚到周末,肯定要补够的~下周就会重新日更了,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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