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宫内低吟浅唱, 娇柔婉转的声音缱绻撩人。
舞女舞姿翩然柔媚, 看的人眼花缭乱。
萧乾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殷贵妃拿着银叉把切块的苹果, 送入萧乾口中。
皇帝眉一扬,随即笑了起来:“嗯……真甜。”
殷贵妃柔若无骨的倚在他怀中:“是苹果甜吗?”
萧乾闻言偏头看她,眼中有光芒浮动, 低头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声音暗哑:“当然是爱妃更甜了!”
殷贵妃笑的妩媚多情, 又把萧乾面前的杯子斟满酒, 一舞终了,殿中人悉数退去。
暧昧声音支离破碎, 殷贵妃几乎使出浑身解数, 萧乾尤为满意主动的人,特别是殷贵妃这般风情万种的,尽情享受这场欢愉。
萧乾的手从殷贵妃颈间慢慢往下滑, 落在她小腹上, 几不可闻的叹一声气。
殷贵妃身子一僵:“皇上?”
萧乾目光幽幽,声音透着几分咬牙切齿:“你说朕膝下无子, 是不是外头传言的那般,是朕作恶多端所致?”
殷贵妃面色剧变, 急忙道:“皇上说什么, 别听那些狂妄小人胡言乱语!”
萧乾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掌心无意识在殷贵妃小腹上摩挲。
殷贵妃浑身寒毛都竖起来, 萧乾愈是沉默,她心里愈发没有底,七上八下的心慌极了。
好在萧乾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口说:“那你争气,替朕生个皇子出来!”
殷贵妃又羞又愤,却也什么话都不敢说,小心的应了,纤腰袅娜又朝萧乾贴了上去。
萧乾满足的低吟一声,没多久,又沙哑着开口:“明日朕去围场点兵,你要不要同朕一起?”
殷贵妃一愣:“点兵?”
萧乾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眼中有凌厉的光:“是啊……乱臣贼子,觊觎皇位者,杀无赦!”
殷贵妃浑身一抖,忽然想到了什么。
次日临近晌午,萧乾带着殷贵妃出宫去城郊围场的消息才传进坤宁宫。
晏宁秀眉轻蹙:“去围场做什么?今日秋猎?”
杜若摇头:“并不是,今年秋猎取消了。”
国库空虚,已经支持不住这样大规模的集会了。
或许是因为勤王步步逼近,萧乾难得有了一点自知之明,稍微收敛了一些。
但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围场?与殷贵妃厮混?
杜若想了想又道:“昨日下午,皇上召见了禁军的薛副统领,交谈许久,直到夜里才有人见他离宫。”
自打进宫之后,晏宁多少也留心起前朝的事,宫里的内侍宫女许多见钱眼开,使点银钱便能收买人心。
别的令人怀疑的举动也没有,只是让人多注意萧乾的动向。
关于这禁军副统领,她也大致了解一些。
作为先皇后兄长,薛重阳仕途自然顺风顺水。
禁军统领身负旧伤,加上有了年纪,也坚持不了几年。而朝中上下,萧乾最信任的武将,莫过于薛重阳。
这也造成了薛重阳目中为人,狂妄自大的脾气。
但此人为人也算爽快,在朝廷内外的风评并不算差,否则手上也不可能握住保卫整个京城皇宫的命脉。
从勤王广而告之,要萧乾认错罪己开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朝中似乎没有人想到对付的办法,萧乾为此还发过几次火,弄得后宫气氛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个节骨眼上,他要去围场?能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出兵,镇压勤王了吗?
薛重阳是禁军副统领,萧乾会在这个时候抽调京城人马,赶去千里之外对付萧循?
晏宁心里生出一丝古怪,但眼下又容不得她细想,只吩咐杜若:“你去御膳房找成忠,让他找人去围场打探一下情况。”
上次萧焕离开时,跟她说过有事可以找御膳房的成忠帮忙。
她也猜到成忠就是勤王的人,如今她心里隐隐有预感,宫里有大事发生,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杜若见晏宁面色冷凝,也意识到情况的危急,赶紧往御膳房去了。
傍晚时,萧乾还未回宫,晏宁等着有些着急,好在成忠那边已经打听到了京郊的情况,亲自到坤宁宫来禀明。
“皇上今日在围场点兵,命薛重阳明日带兵前往勤州,捉拿叛党。”
“捉拿叛党?”晏宁眉头紧锁:“为什么先前悄无声息的?还偏要派薛重阳去?”
要知道薛重阳这一走,禁军就算群龙无首了,难道萧乾要亲自下阵指挥整个禁军?
大晋建朝百余年,兵力也算强盛,只是除了京城十万禁军,其余兵力皆分散大疆内外,以边境驻扎居多。
打仗看起来迅速,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不过短短眨眼间,可这之前所做的准备往往更复杂。
所以一时半会儿要抽调兵力,并不容易。但若是让薛重阳领兵,再抽调了京城禁军,这不是把自己的命脉摆在了明处了吗?
成忠沉吟道:“如今朝中,几乎已无人有领兵打仗的本领,非薛重阳莫属!”
倒退十年,大晋还有裕王在时,是真真的国富民强,国泰民安。
裕王南征北战,为大晋扩充疆土,保卫家国立下汗马功劳,是百姓人尽皆知的沙场战神。
若非后来传出裕王拥兵自重,勾结外敌,最终落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朝中的武将也不会因此心生忌惮,畏首畏尾逐渐式微。
照这样说起来,朝中真找不出一人能有薛重阳的本事。
薛重阳一旦领兵,勤王能否有胜算?
晏宁心一沉,她对萧循的情况不太清楚,他手上有多少兵力也不甚了解。
倘若有朝一日真打起仗来……
晏宁伸手撑着额头,沉吟半晌,吩咐成忠:“你先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勤王,让他早做准备也好。”
成忠躬身:“奴才这就去。”
等成忠走了许久,晏宁心里都平静不下来,总是提心吊胆的胡思乱想。
直到夜里准备睡下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但她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外头的小宫女匆匆来敲门:“娘娘,皇上遇刺了!”
“什么?”晏宁腾地一下从床上起来,压下心里翻涌的风浪,声音听起来并无异常:“伤得重吗?”
小宫女唯唯诺诺的说:“奴婢不知,才从京郊传回的消息,已经派太医去了。”
晏宁心下狐疑,这个时候萧乾怎么会遇刺?
是勤王派人暗杀的?他已经收到了风声打算悄悄动手?
一连串的事,走马观花般在眼前一一浮现,晏宁绞尽脑汁思考了一阵,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不妙,瞬间变了脸色。
不对!
萧乾不会平白无故的出兵,尤其还是让薛重阳领兵。
禁军副统领一走,京城就有了明显的弱点,勤王若是知晓了,悄无声息的带人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完全能够趁虚而入。
萧乾不会不知道!
这是声东击西!是他故意为之!
晏宁骇然,根本还来不及去猜测萧乾是否真的受伤,他所受之伤是否又与本次出兵有关。
晏宁一边想着勤王或许有所察觉,能够警惕,不要轻易和朝廷对抗。一边又担心,他一时不查,会中了萧乾的计。
再三思虑,晏宁还是决定写一封信,快马加鞭送至勤州。
薛重阳明日才走,行军缓慢,到勤州需要一定时间,书信应该能提前到萧循手上。
晏宁当即吩咐杜若准备笔墨纸砚,在寝殿里点了一盏灯,就着矮几提笔写信。
等写完满满两张信纸,这才停了笔,装进信封以蜡密封。
“杜若,你现在去御膳房,把这封信交给成忠。记住!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上!”
“是,小姐。”杜若接过信揣进怀中,转身就往外走。
才跨出门槛,她脚下猛然一顿,浑身僵硬。
晏宁在收拾笔墨,抬眸问:“怎么了杜若?”
明亮的灯笼次第亮起,坤宁宫庭院里霎时间如同白昼。
晏宁呼吸一滞,砚台倾斜,墨汁洒在了手上模糊一片。
有人从众多内侍宫女中出来,摇晃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拉扯的扭曲凌乱,犹如黑暗中的野兽,一点点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皇后好兴致。”萧乾唇边带着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和怒气。
“这个时辰了还不休息,是在练字?还是作画?”
身后有内侍来点了几盏灯,富丽堂皇的寝殿又耀眼了几分,衬着他刀锋似的冷厉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晏宁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影子重叠在她身上,将她淹没,吞噬……
深呼吸几次,晏宁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瞥见他完好无损的身体,一颗心跌落谷底:“你没受伤?”
萧乾已经走近,伸手握住她细细的手腕,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见到朕没有受伤,你很失望是不是?皇后?”
‘皇后’两字,萧乾特别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
晏宁忽然明白过来。果然……
萧乾什么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设下这这圈套,故意引她中计!
晏宁紧紧咬着牙,鱼死网破一般狠狠瞪着他,面露嫌恶:“卑鄙!”
“你说朕卑鄙?”萧乾忽然大笑起来,只是眼中更有滔天怒火,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直视着她愤恨的眼睛:“阿宁,你怎么能说朕卑鄙呢?朕如此爱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多看朕一眼……你为什么要背叛朕?”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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