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不语, 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脸上的恨意显而易见。
萧乾拿着帕子,一下一下的替她擦去手上的墨迹, 动作温柔。
晏宁动了动,却抽不回自己的手,萧乾手上使了些力, 等擦了一阵才松开她,转头看着杜若, 冷幽幽的开口:“拿出来吧……”
杜若求救的看向晏宁, 晏宁眉眼冷凝,最终点了点头。
萧乾把信拿过去, 当着她的面拆开看了看, 眼神越来越冰冷,那两张信纸被他揉皱的变了形,握在手心里。
“朕的好皇后啊, 朕真是没有想到, 你竟恨朕到如此地步!”萧乾目光如淬了毒的蛇一般,紧紧锁定晏宁:“恨到要和外人勾结来害朕?做了朕的皇后, 竟还要想着别的男人?”
“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皇后!”如今彻底撕破脸,晏宁根本不打算再隐忍了, 今日便是死了, 也比面对这张恶心的脸强:“从未!”
萧乾怒极反笑,轻飘飘的看着她,带着一股胆颤的寒意:“可你如今已经是了。哪怕朕死了, 你也依旧是皇后!将来我们也要葬在一处,生生世世,永远永远纠缠在一起!”
晏宁看着他,冷然一笑,目光决绝而坚定:“我就是死,就是挫骨扬灰,也不会和你葬在一起,我、嫌、恶、心!”
萧乾闻言,脸色蓦然发红,勃然大怒,扬手就朝晏宁去。
晏宁下意识的眯着眼,却未等到萧乾的巴掌。他的手扬在头顶,继而又放了下去,阴鸷的看着她:“阿宁,你且等着吧,你的那些期待,那些希望,朕将一一摧毁,你什么都得不到。你只能和朕在一起,共生,共死……”
晏宁心上一颤,萧乾已经往后退了退,转头扬声道:“皇后身体不适,今日起闭门谢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坤宁宫!”
刘总管脸色微变,忍不住看了晏宁一眼。萧乾抬脚离开,临出门时,又回头朝她一笑,透着几分骇人:“朕要你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是怎么死的!包括萧焕!”
有夜风从门口吹进来,刚点燃的蜡烛没有灯罩,很快被吹灭了。
殿内外的人一一退了出去,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坤宁宫伺候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大门被关上,掩去一切声响。
杜若早就吓的腿软,流着眼泪,心有余悸的去看晏宁:“小姐,您没事吧?”
寝殿里有些昏暗,空气中还有蜡烛燃烧过的气息。
深秋的风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天上有轮残月,悬挂在四四方方的宫殿上方。
晏宁站在门边,沉默的抬眸看着漆黑如墨的天际,心间陡然冰凉。
杜若六神无主,等了许久等不到回答,有些着急,可看到晏宁哀伤的眉眼,莫名的就心疼起来:“小姐,天凉了,您快歇下吧。”
晏宁望着萧萧夜幕,单薄的身形更显寂寥,良久才哑着嗓子道:“杜若,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此刻这般无助。她身陷囹圄,困于深宫中,再帮不上勤王什么忙。
相比上一世,这辈子发生了太多出乎预料的事,而萧乾的很多动作,都在她意料之外。
当初她满心想着,等着时机一到,萧乾必死无疑。
可眼下,萧乾做了与上一世完全不同的决定。
那些阴谋,那些策略,无一不让她的计划打算溃不成军。
她的信送不出去,也不知道勤王和萧焕会不会有所察觉?
晏宁紧握着手心的玉佩,冰凉的玉石被她的体温感染,渐渐温暖起来,让她冰冷飘摇的心,也难得的有了一丝慰藉。
八月底,远在千里之外的勤王,忽然公布了当今天子诸多罪行。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晋朝上下掀起轩然大波。
皇帝坚持不承认自己的错过,并且怒不可遏,厉声斥责勤王居心叵测,意图不轨。
双方僵持不下,直至十月中旬,皇帝命禁军副统领薛重阳领兵前往勤州,擒拿勤王萧循及其部下叛党。
其中,又以勤王身边一个名为萧焕的年轻人最为特殊,一时在朝廷和民间惊起风浪来。
原因无他,萧焕乃叛贼裕王幼子,当年裕王获罪后,膝下儿子全部斩杀,女眷囚禁王府。
幼子萧焕设计逃走,并投靠勤王,试图卷土重来,为父报仇。
普通百姓们,并不了解其中原因。
当年裕王叛变,勾结外敌,被含元帝一举诛杀,可是朝野震荡。百姓们听闻骁勇善战的裕王通敌卖国,死于非命,皆是唏嘘不已。
对于裕王幼子尚在人间,不少人心情都复杂极了。
当今皇帝所言所行,天下人有目共睹,见他如此指责萧焕和裕王之过错,分明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然,民以君为天。尽管萧乾这些年做的荒唐事不少,引起民怨。但生活安逸富足的官员显贵,反而觉得保持现状也不错。
战争一旦发生,他们安稳的生活必然会发生改变。
在水深火热中艰难存活的百姓,却恨不得这昏聩的皇帝早点死,换个贤明睿智的君主,也能助他们脱离苦海。
这种极端在大晋上下紧绷不息,大厦将倾……
勤州,王府。
灯火通明的书房墙壁上挂着一幅地图,以朱砂圈出几个地点。
勤王一身凛凛盔甲正襟危坐于上首,左右坐着几个幕僚和麾下大将。
探子疾步进门来,大声禀报:“王爷,薛重阳率领的三万大军行程已经过半,距勤州最多还有一天一夜时间。”
“一天一夜……”勤王略蹙眉,沉声道:“怎么这么快?”
京城路途遥远,行军多为缓慢,正常速度要勤州也要五日时间,这才三日,怎么就到了?
在座众人相视一笑,同样又惊又疑。快马加鞭倒是两日能到,可这行军打仗,带着粮草,哪能走这么快?
“很简单,薛重阳手下的兵,并非禁军!”波澜不惊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萧焕一身黑色劲装,坐在末尾,几乎与黑夜相融。
他不说话时,安静的仿佛透明一般,无法让人注意到。
可此刻他只是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话,却带着一股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稳重敏锐,丝毫不见慌乱与惊讶。
萧循面沉如水,旁边赵未都问:“此话怎讲?”
萧焕站起身,眉眼沉稳,步履从容行至地图前:“朝中兵力目前有四十余万,十万为禁军,其余三十多万分散各座城池,又以东南西北四处边疆占了一半。柳州距京城五百里,是各处通往国都腹地,有八万人,此乃重中之重。另外三十余万,多为分散,最多的不过五万人,且距京城路途远,和勤州更是相隔着崇山峻岭。这几个地方若有什么动静,需要很长的时间,但目前对于朝廷来说,却是最保险的,动禁军,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困得睁不开眼了,先这么多吧。晚安
周日更新在晚上,也会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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