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秀眉一挑,饶有兴致的转身:“什么传言?关于我的?”
周文仪狐疑的看着她,怎么就这样的反应?
“我也是听说罢了,你也别当真……”周文仪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方才我过来时,听刘四小姐和张姐姐闲话,说你要进宫当娘娘了!”
晏宁不太记得这刘四小姐和张姐姐是谁家的姑娘,定然不会很熟悉,好端端的,她们怎么就传上关于自己的事了?
晏宁垂眸沉吟,周文仪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晏三妹妹,她们说的可是真的?你真要进宫了?”
“既是传言,便当不得真。”晏宁面容沉静,也不见听见流言蜚语的震惊气愤,这无缘无故冒出来的传言,想来也并非空穴来风,她倒是很好奇,这所谓的她要进宫的传言,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传言里还说我什么了?想来没这么简单吧?”
周文仪呵呵一笑,面露尴尬,心虚道:“你真是料事如神!那些话太难听了,就是说……说你借口探望瑜妃娘娘,实则想方设法引、引……”
最后几个字周文仪没敢说出口,但晏宁不出意外的已经猜到了,脸上笑容消失,澄澈的眼眸中生出一丝冷意:“说我不知廉耻,引诱皇上纳我为妃?”
周文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拍了个马屁:“晏三妹妹你、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晏宁笑而不语,脑海中却在思考,是谁无缘无故的传出这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这是要把她绝路上逼?
外头锣鼓喧天,喝彩声在江岸响起,晏宁坐在窗边,徐徐微风扑面而来。
江岸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龙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在江面上留下汹涌的痕迹。
这里是国都,大晋朝的中心。即便千里之外有些地方深受天灾的祸害,京城依旧繁华如初,热闹非凡。
晏宁在画舫二楼,视野开阔,很快便看到与人群格格不入的男子。
马车停在树荫下,萧焕静静地坐在那里,与这热闹喧哗、车水马龙的世界毫无关系。
晏宁眸光微动,轻轻叹气,那边薛柔拿了点心来,请她过去品尝,晏宁应了一声,这才转移了视线。
薛柔被几个闺秀簇拥着闲话家常,晏宁偶尔听见几个‘议亲’‘嫁人’的词,抬眼去看薛柔,她似乎却不怎么高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晏宁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着话,有奴婢禀报有客人到,薛柔又去接客人了,周文仪这才拉晏宁的袖子,在角落里坐下。
“晏三妹妹,你方才注意到薛姐姐的脸色了吗?”
说起来,周文仪一直是不怎么待见晏宁的,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不妨碍她把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和晏宁分享。
晏宁咬了一口梨花酥,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周文仪神神秘秘的靠近晏宁,小声说:“薛姐姐大概也要进宫去的!”
“进宫?”晏宁怔了怔,倒是没想到这个原因,薛柔若是进宫的话,难免又是一遭非议。
“我也是听我父亲提过两句,薛国丈有意让小女儿去接先皇后的位置,坐上后位,稳固薛家的地位。”
薛柔一母同胞的姐姐,是萧乾发妻,从太子妃到当朝皇后,不过短短几年时间。
薛皇后福薄,生下嫡长子没多久就过世了,萧乾此后多年虽纳了许多嫔妃,却并未再立继后。
晏宁记得上一世,薛柔并未进宫,薛国丈因为女儿的婚事大发雷霆。
她接了圣旨,被萧乾强行立后之时,薛柔还因为忤逆父母意愿被关在家中闭门思过。
薛柔和晏绥同岁,是家中嫡女,按理说该早早嫁人的,大抵是薛国丈一心想着家中出两位皇后,便迟迟不同意薛柔出嫁。
重活一世,很多事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晏宁也算不准后面会发生什么。
想来今日薛柔特意邀请她来,也是听说了那些传言,看看她的态度吧。
晏宁饮了一口花茶,咽下那些略微苦涩的滋味。
临近晌午,江上的龙舟赛进行的如火如荼,锣鼓喧天竞争激烈,龙舟在江面飞速前行,江边看客们纷纷拍手叫好。
萧焕闭目养神,听见喧闹的喝彩声,微微皱了皱眉,睁眼往那边看了眼,目光冷凝带着丝丝寒意。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了,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们的欢声笑语仿佛在遥远的地方,他看不见、听不见,在自己的世界里踽踽独行。
直到一道玄色身影在两个侍卫的簇拥下,从人群中走来,长身如玉,卓尔不凡。
萧焕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却脸色微变,来人步履从容,唇边含笑,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别来无恙啊,望之!”
萧焕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你……”
龙舟比试进入最关键的时刻,岸边的高台上,一个壮汉用力敲着一面巨大的鼓,鼓声震耳欲聋,萧焕此时却听不真切了。
画舫之上,周文仪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晏宁没什么心思,外头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娇柔的声音有些模糊的传入耳朵。
“哎,听说今日薛姐姐还邀请了晏家那位呢!”
接着有人嗤笑一声,语气十分不屑:“什么场面,这样的人也配来?”
“殷茹妹妹,那日你说的可是真的?晏三小姐她真的敢勾……”
剩下几个字被吞了回去,旁边的人却不以为然,毫不顾忌的说出口:“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她敢做,还不允许我们说吗?”
“殷茹姐姐在说什么好玩的,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清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殷茹脚下踉跄,差点没踩住阶梯,大惊失色的抬眸望去,果然见晏宁亭亭玉立,站在楼梯处笑意深长的看着自己。
殷茹忽然觉得脚步有千斤重,和她同行的小姐见到晏宁瞬间脸红了,尴尬的走上来躲到边上去了。
殷茹咬着牙,被晏宁平静从容的态度激怒了:“怎么,你要跟我算账吗?”
“算账说不上。”晏宁眼中有淡淡的光,丝毫不见被造谣的愤怒,直视着殷茹的眼睛,微笑道:“就是想看看那个含血喷人、毁我清誉的是谁!”
殷茹面色一僵,晏宁脸上笑容顿消,清晰而冷漠的声音钻入耳朵:“殷茹姐姐是觉得不用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所以这般肆无忌惮的诋毁旁人吗?”
来赏龙舟的千金闺秀们不少,听见这边动静纷纷围了过来,殷茹心里已经溃不成军了,嘴上却依旧逞强:“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只是提醒姐姐一句。”晏宁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三思而后行,否则只有自讨苦吃!”
听晏宁前半句话,殷茹还觉得羞愧,可她素来受不得委屈,晏宁这一句提醒成功踩到了她的痛脚,也忘记了是自己有错在先,恼羞成怒的讥讽道:“你自己不知廉耻做了那些不要脸的事,还不让人说了吗?现在反倒过来威胁我?我就是要让大家看清楚,你这个晏家三小姐,是如何借着探望姑姑的名义去勾引皇上——”
殷茹气愤的骂声伴随着响亮的巴掌戛然而止,她眼中蓄满了泪,捂着左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晏宁:“晏宁,你……你竟敢打我?”
晏宁眸光清亮,唇边浮现一丝冷笑,白皙莹润的面庞迎着光格外清晰:“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不成?”
殷茹气结,晏宁继续往她伤口上撒盐:“这般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不打你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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