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露真的是觉得脑壳疼,她不想念高中,更不想招个上门女婿结婚生娃。
之前她雨天跌了一跤,一下子就把上辈子的记忆给跌回来了。
她原本是一九九九年出生的,大学毕业后工作不好找,恰好她在厨艺上很有天分,就直接跟着热度当了个美食博主。
她长得好看,做出来的饭不管口味怎么样,看上去也很好看,所以她这事业也发展的不错。
后来坐的飞机出事,不知怎么的,她回到了七十年前,成了刚出去的小婴儿,只是没了上辈子的记忆。
现在该想的都想起来了,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缘,她就算不能利用这些记忆发家致富,也该想着避过不好的事情。
Wen.ge这是国家的一个劫难,是所有国人的一个劫难。
从六五年底,WEN.GE就有了苗头,到了六六年,开始由首都到全国发动了WEN.HUA.DA.GE.MING。
大学,高中,初中的学生们率先起来‘造修正主义的FAN’。
沈寒露不想成为戴着红袖章,连自己的恩师都能DOU.YI.DOU的,她更不想因为自己不愿意PI.DOU人,反过来被人PI.DOU,甚至连累父母亲人。
她不知道人疯狂起来会有多可怕,她只是不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可她娘说了,不念高中就结婚。
她这辈子十五六了也没开窍,从没偷摸着喜欢男同学。
虽然她从小就知道她和姐姐们不同,她是要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的,算是家里的顶梁柱。
在恢复记忆前,她觉得她人生最紧要的事情有三件,第一就是给爹娘养老。
第二是生个儿子,这儿子得姓沈,这是给沈家留香火。第三就是找个上门女婿。
但猛地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有着上辈子的价值观爱情观影响,她还真的无法接受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个男人结婚。
更无法接受为了生儿子为了给沈家留后,要这么拼命!
这就是观念的不同,她也不能和她爹娘说,免得被她娘骂她这是太闲了才胡思乱想。
沈寒露知道在家里她娘虽然声音高,听着说话有劲儿,但真正做主的还是她爹。
她只能和她爹沈满囤说:“爹,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念高中了,您能不能支持支持我啊?”
沈满囤抽了口旱烟,叹了口气,他问沈寒露:“五妞啊,你说这做爹娘的责任是什么?是把孩子吃饱穿暖拉扯大吗?”
就是没有恢复上辈子的记忆,她也知道做父母的只是养大了孩子,但没有教育过,这是不行的。
在他们家,她爹一向是个慈父,他原本是市木器厂的工人,见识比村里的庄稼汉强些。
虽然因为他爹的工属也就是他们一家子都是农村户口,是农村人,他爹在六二年三年困难时期被厂子里精简下放回乡了。
但他怎么说也是市里木器厂的工人,干了二十多年木匠活儿,手艺不会因为他没了工人的身份就给丢了。
就是回了村里,他爹一手好木工活儿也能挣来不少工分。
所以他们一家的日子一向过的不错,在沈寒露小的时候,因为家里没有儿子,他爹就想着女儿们将来没有娘家兄弟能依靠,那就要自己有本事。
他每个月挣的工资,除了交给沈寒露爷奶的养老钱,剩下的都拿去供几个闺女念书了。
沈寒露还记得小时候听村里人议论说他爹脑子不好,不想着过继一个儿子好延续香火,反而把钱全花到了赔钱货身上。
这钱就是攒着攥自己手里都比给赔钱货们花出去好。
他们还说看将来沈满囤何春香两口子上了年纪,没有儿子养老该怎么办。
但她爹沈满囤向来不理会这些人的议论,就一心供他们姐妹几个念书。
到了六二年,她爹工作一下没了,虽然厂子里给发了补贴,但家里一大进项就没了。
还好当时她大姐二姐已经毕业,三姐四姐在念高中,她也要念初中,光是三个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就不是小数目。
大姐二姐才工作,工资不多,不能给家里多少补贴。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爹也从没说过让她们姐妹不要继续念书的话。
沈寒露了解她爹的心思,他就是想让女儿们手里握着吃饭的本事,就是万一婚姻不幸福,也能不委屈自己,能自己养活自己,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叫了声儿:“爹。”
沈满囤就道:“五妞啊,当父母最重要的就是拿着自己的人生阅历来帮自家孩子不走弯路。五妞啊,你要是是男娃,实在不想念书了,爹也不会非逼着你念。但你是个女娃,靠着种地你能养活自己吗?从小你们姐妹几个就没吃过什么苦。就是放假了,也是在家里洗洗碗洗洗衣服做做饭,地里的活儿你们干的不多。五妞,爹就问你,你能吃了那种地的苦?”
沈寒露在心里摇头,这苦她还真吃不了,他们家在她爹还在市木器厂上班的时候,她们姐妹是不用去地里的。
就是她娘,也是随便干干活儿,拿五六个工分。
后来他爹回了家,也能帮着全公社的人做家具,打个椅子,做个凳子的。
这些都是算工分的。
沈满囤和何春香没娇惯着闺女们不干活儿,家里的家务向来是闺女们做的。但也没打算让她们学种地。
要让沈寒露直接去地里,这苦她受不了。
沈寒露知道,她爹不会和她娘似的说什么她要是不念高中就赶紧结婚的话。
但她要是真不念高中了,她爹是一定会让她去种地的。
人总要有吃饭的碗,这是他爹的人生信条。
不愿意念高中,那就好好学种地,把种地的手艺学到手里也是一种本事。
沈寒露知道自己不是种地的料,但她想想现在已经是六五年八月份了,距离六六年也没几个月了。
留给她的时间可不算多,实话实说不行,这种话关系重大,一来她没有依据,说出来爹娘也只会觉得她为了不去念书故意扯谎。
二来万一被外人知道了,等乱起来,完蛋的就不止是她,他们全家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她只能故意表现的很固执,像是突然进入了叛逆期。
这样爹娘姐姐们虽然免不了会担心,但只要她好好表现,好好过日子,时间长了,他们总会放心的。
种地就种地吧,在这个年代,农民反而是很安稳的一个职业。
贫下中农,也是很好的护身符。
沈寒露在念书上不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是很不错的,等到七七年恢复高考,她也才二十八岁。
在这个时候,这个时代,女性二十八岁是挺大的年纪了,孩子也该上小学了。
但沈寒露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自然会纠正很多古板落后的想法。
她二十八去念了大学,参加工作时也才三十二,不算晚。
现在她只要表现出自己是个叛逆少女,表明自己绝对不去念高中的决心就成。
于是沈寒露梗着脖子说:“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从小过的都是好日子。就是六一年到六三年那三年收成不好,全国的日子都不好过,您和娘也没让我饿过肚子。再加上家里有四个姐姐,不说地里的活儿了,就是家里的活儿我也没干过多少。但我既然下了决心不念书了,那我就不怕吃苦,种地就种地,村里那么多比我年纪小的姑娘都能去地里上工,一天挣六七个工分。我就是挣不来这么多,也能填饱肚子。”
何春香听她这不思悔改的话气的很,直接伸手揪住沈寒露的耳朵:“你这个倒霉孩子,这是好话歹话说了半天都说不通你是吧!说不念书就不念书了,我骂你,不顶用。你爹和你讲道理,你也不愿意听。真是气死我了!”
沈寒露见她爹娘这样也心疼,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她刻意放大声音:“反正我是不念高中了,娘,您说什么都没用。我也不爱听您一直说个不停,我走了。”
“走?你还要走?你能走去哪儿?”
沈寒露像是有人撑腰似的说:“我去找我奶,我奶才不会逼着我念书呢。”
说完沈寒露看了下她爹娘大姐,心里说了声对不起,就往她奶家跑。
何春香气的直骂:“我就说嘛,你小妹她怎么这么硬气,敢情是背后有你奶给她撑腰呢。你奶也是,明明你们都是你爹的闺女,就因为建国是要招上门女婿的,算是咱这一房顶门户的,就偏心建国。把她偏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从小建国淘气胡闹,我想教训她,你奶就拦着。现在建国说不想念书,你奶肯定也支持她。巴不得她赶紧结婚,生个儿子给你爹留后呢。”
说着何春香悲从中来:“都是我没本事,连着生了五个孩子,没有一个是男娃。你奶你爹没嫌弃我。可我可怜的五妞,明明是个闺女,还得想着怎么顶门立户。她要是有个工作,这顶门立户也不难。可她要是真的不念书了,只能种地,这门户可怎么立的起来啊!”
沈芳赶忙拍着何春香的背安慰她:“娘,小妹这是突然糊涂了,您别急,我和她好好说说。我说不听,就把二妹,三妹,四妹叫回来。我们好几个人,总能说得动小妹。”
何春香说:“哼,为了她,还要让你们姐妹们跑一趟。二妞在市里,三妞四妞刚上班,也不能随便请假,总回来不好。”
“没事儿,娘,三妹四妹她们也有假,前两天下雨,她们正好休息,就想回来,是我拦着说路不好走,没让回来。现在雨天也过去了,等再放假,她们就该回来看看您和爹了。还有二妹,她是在市里教初中的,教的学生都和小妹差不多大。咱们可能不知道小妹心里想什么,但二妹这当老师的肯定知道。等二妹回来,一定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何春香嘴里念念叨叨不停的说:“本来我和你爹见你小妹是你们姊妹里最会念书的,心里还高兴呢。我们省吃俭用供你们几个,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供出来一个大学生。你小妹要是念了大学,这一辈子也就不愁了。没想她不知道是怎么盘算的,都说好九月份去市里念高中。市里的高中好,你们姐妹都是在市里念的高中。加上你二姐在市里成了家,平时她住校,你二姐有空的时候也能顺带着照看她。可谁想到,她,她竟然连高中都不打算念了。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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