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二条城。
妖气的终结之地。
鵺池。
面容清纯气息妩媚的美貌少女爱怜地抚摸着怀中那振在四百余年前成为自己藏品与武器的狐之刃,姣好的脸庞上浮现出痴狂又美艳的娇笑。
“是在提醒妾身,到该行动的时候了吗?”
她歪着头,掩唇低低地笑,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
“别急。”
女子语气曼妙缠绵,柔婉娇声里葬着白骨森森,落在骤然清鸣的太刀上的目光却有着几乎扭曲的慈爱。
“好孩子,别急。这一次,妾身不会再失败了呢……”
“你也会继续帮助妾身,直到成功的,对吧?”
清脆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带着愉悦和期待,同粘稠厚重的恶意一道被暗夜深深掩藏。
“——妨碍妾身的,准备好迎接妾身的复仇了吗?”
栃木县那须野。
杀生石。
妖狐之谷。
熊熊的黑火燃起在荒芜的山岭之上,金毛玉面的九尾狐忽悠所感地绷紧身躯,自群山环绕中心那座占地庞大的宫殿群中走出,眯起眼睛注视着正在一步步朝这里走来的人形身影。
那是个穿着沾满血迹与泥土的破旧白襦的青年,腰间挂着一振蒙昧陈旧的太刀,但瘦削异常的身躯很难让人相信他能挥得动刀去御敌。青年闪耀着漂亮金属光泽的银灰色头发不知何故被割成了长短不一的乱糟糟的样子,他抬起那张秀美病态的脸,露出一双琉璃珠似的红眸,上调的眼角尾端染一抹妖异的殷红,无笑已生了三分酥骨的媚。
可体型庞大的九尾狐浑身的毛都微微炸开,像是正面对着危险又可怕的劲敌。
朵朵黑火自青年踏过之处绽放,仿若佛子一步一生莲,却是地狱里连鬼怪都避之远之的恶徒。
这个天生的鬼神舒展了一下从长久沉睡中苏醒而感到迟滞的身躯,晃了晃脑袋,银灰的乱发间砰地钻出了一对毛茸茸的同色狐耳。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不再似入睡前那副近乎堕落恶鬼理智尽失的狂态。
头顶的蓬松银灰狐耳抖了抖,青年面上露出了青涩羞怯的虚弱笑容。
“好久不见……这些年承蒙关照了,藻夫人。”
妖狐颔首,庞大的身躯骤然消失,化作了身着繁复华美十二单的典雅美人。
“别来无恙,野干丸。”
几乎就是在同时,琦玉县,川越市。
正窝在神社日常诅咒自家离家出走杳无音信的混蛋土地神天天被狗追的神使手背上突然一阵烧灼的痛意,这让他差点没撕了手头上那件正在整理的新和服,只是不等怒气发作,发疼的手背上浮现出的那圈浅浅的金色狐面纹样令耳朵和尾巴上绒毛都炸开了的妖狐神使猛然间顿住了动作。
“……什么嘛,原来是你这小鬼呀。”
银发紫眼的妖狐垂眸,直到手背上的浅金纹样完全消失后才含混地嘀咕了一声,情绪冰封,神情淡漠,恍然又见得数百年前为害一方的恶妖之姿。
这样的神使令鬼火童子们感到陌生,他们惶惶不安地弱气呼唤了一声,换得妖狐微凉的一瞥。
下一秒,神使的气息又变回了熟悉的味道。
但有什么已经被改变。
看来你也醒了,鬼狐。
在那双望向夜色的紫色眼睛里仍残余着属于妖的凶性和兽的野性。
无声的铃响唤起了沉寂的骚动。
将骚动源头带回现世的人在此时却仍未注意到那些汹涌的异动。
因果的「线」连结在裂成两半的刀铃上延伸远去。
……呵,近处也有。
空矢瞥了眼连结到自己身上的「线」,不甚在意地放出黑色的飞鸟式神,循着刀铃上的气息一路追踪。
黑色的鸟穿过黑色的夜,从人迹罕至处飞入了灯火通明的都市。
藏身夜色的暗杀者正在躲避追捕者,骤然间若有所感地抬头望向天空,锐利的双眼捕捉到空际一闪而逝的鸟影,属于成熟男性硬朗而英俊的脸庞上顿时绽放出宛若发现恋人准备的甜蜜小惊喜时那般温柔且期待着的笑容。他的喉间逸出低沉的愉悦笑声,将体内在这个刹那被引动不安的灵力再度压制成蛰伏。
樱塚缺失了千年的殉葬人,出现了。
男人开始期待,这样被樱花树渴望了千年的鲜血,会浇灌出怎样的花来。
那一定会非常美丽吧?就像这传承了千年的身份和诅咒,罪恶又孤独,凄艳到绝望。
……果真是非常非常的美丽呢。
男人微笑着,皮鞋碾过丢弃的那半截香烟,黑色风衣猎猎翻转,身姿灵巧地消失在原处,便再难寻到踪迹。
片刻之后,一支身着改良术士衣袍的小队追踪到了此处。
这一队人衣上五纹皆为龙胆——是源氏一族的阴阳师,或者说是私兵也不算错。
他们正在同黄金氏族「非时院」联手追捕一个逃脱了的地龙七御史,那是个相当狡猾的敌人,伪装成兽医在表世界里活动,实则是个缜密危险的冷酷杀手。
这支队伍其实已经跟丢了目标。
此处的痕迹已被全部抹除。
唯有MILD SEVEN香烟的余味,嘲笑般慢慢散去。
源氏的术者们面色难看。
更晚之时,每一队追捕的情况报告和平日里一样详尽上报汇总到行动总负责人那里,经过整合后发送到了当家人的加密邮箱中。
至于对这一届皇一门当主的感情经历嗤之以鼻并上升到对其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无比质疑并生出相当危机感、宁愿多此一举私下派自家人协助黄金之王的「非时院」一并对逃狱的某位地龙七御史先生进行追捕的源氏家主会不会从这些报告中发现什么端倪,从而亲自跑来主持工作……
目前正组队大佬准备摸史诗装备的年轻家主表示:莫方,装备到手就换副本!
玩得还挺嗨的源赖光顺带把今日从寻宝游戏里找到的小线索编辑好发送给了出题人,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提及冬木市的圣杯战争里短暂出现过的那个令自己在意的气息。
这么明显的情况他肯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我再多此一举说了嘛!
源赖光理所当然地这样想着。
于是刚顺着式神指引摸进别人家神社后院的空矢蹲在人家神社的御神木上,从震动的手机上读到了一封新邮件,并完美错过成「未知」。
「已知」的「未来」成为了「命运」,而「未知」是「命运」自选择中延伸的无限可能。
不被确定、无法确定,在时间的更远端。
无数个未来里,谁才是被溅起的那朵水花?
因果的「线」杂乱地连结,黑色的飞鸟窜入祠堂,停在了那口被木板封住的枯井边沿。
空矢扬眉,瞥了眼手机上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理智地选择了先回本丸睡个觉。
黑色的式神化作黑色羽矢纹印附着在枯井边沿的木板上,小小的一个还不足成年人拇指盖大,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
接下来的工作重心是侧重于没有失业风险但也没工资发的主职,还是偏向到虽然是个工期短暂但各项福利待遇壕无人性的兼职,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然而没钱没车没房甚至还一不留神就容易惨遭驱逐出境、时不时还得靠到亲友们那儿蹭饭才能混日子可奇怪的是竟然还活得挺潇洒的成熟的大佬,空矢当然选择——回本丸睡觉。
这都是为了明天工作室能保持更好的精神状态,才不是在惦记什么早饭呢!
……嗯,明人不说暗话,烛台切光忠殿下的手艺真挺好的。
就是肉还可以更多点。
吃肉多快乐呀!蛋白质、能量——美妙!
仗着已是凌晨两三点全本丸都睡去了的时间,夜游分子还嚣张地绕到厨房摸走了一个大西红柿当夜宵。
然后他就上楼——
提问:小学六年级的我夜游到快凌晨四点从厨房偷夜宵回二楼房间,爬楼梯时一抬头跟以为我在房间里乖乖睡觉的近侍眼对眼相顾无言,遇到这种情况,我想知道——我到底要不要把我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番茄分一口给他?
#在线等,挺急的。#
被那双藏了新月的眼睛盯得莫名开始心虚的空矢下意识又咬了口西红柿。
还别说,皮薄肉厚,软糯生沙,汁水丰厚,酸甜可口。
“挺好吃的,要来一口吗?”
刚脱离了重伤状态没多久的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的伤口又开始作疼了。
接着他就看到他家审神者面不改色地又“啊呜”一下咬了一大口西红柿,花费了几秒吞下,满脸正直可信地沉声试图解释:“我只是感到饿了所以才下去找点吃的。”——至于找吃的之前干什么去了就没必要交代了不是?
三日月宗近保持微笑,既不应和也不反驳。
他就这么不出声地继续坐在台阶上,仍透着虚弱的清丽脸庞上带着苍白病弱的浅笑,安安静静地用一双漂亮到犯规的眼睛直直望来,盈润的雾气令月色朦胧成忧伤。
恍惚间遭到了从一开始就在装死的良心诈尸掐死节操并激烈谴责的空·颜狗·矢:……我总感觉是不是有哪儿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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