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长到一米八的加州清光几乎要炸了。
没办法,谁让审神者那么拉仇恨。
……换谁都得炸。
尤其是在自己被哽住的时候,那个始作俑者还指着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到底哪家的巫女会这么过分啊!
太讨厌了!
你这种小丫头也长不到一米八啊可恶!
黑发红眸的初始刀少年忿忿地腹诽着,被身边的同伴硬生生摁在了原位。
空矢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个用白布单把自己遮挡得严实的身影死死扯住加州清光衣服将之拽回座位上按住。
哦哦,对别人的视线相当敏感啊。
脑后长长的马尾辫好心情地晃了晃,空矢单手撑着下巴,愉快地就这么眼都不眨地继续盯着那边已经浑身都僵硬了的付丧神。
对这振刀的性情稍微也知晓一点的空矢到底还是没捉弄得太过分。
“诶……你们不准备继续介绍自己了吗?”
审神者拉长了声音,懒洋洋地问。
席间不知有谁低低轻咳了一声。
“呀呀,这位是镰仓时代的打刀,名之鸣狐。我是他随从的狐狸!”
“……请多指教。”白发的少年也跟着低沉开口。
空矢弯起了眼眸。
“请多指教,鸣狐殿下。”审神者和气地笑着,似乎又回归成稳重可靠的神道中人姿态。
“唔,还有狐吉也是!”
又还有着这个年岁的顽皮。
“请多指教!”
以及明快又真诚的笑容。
趴在鸣狐肩上的小狐狸抬起脑袋,“不是狐吉,是鸣狐啊!”
“好的好的,是鸣狐殿下?——狐吉你高兴就好。”笑嘻嘻敷衍着的审神者顺手扎起一块蜜瓜,“要吃瓜吗,狐吉?”
“不是狐吉,不是狐吉啊!”小狐狸争辩了两句,被主人捋了把尾巴毛。
“狐吉。”鸣狐相当认真地重复了。
把蜜瓜塞进自己嘴里的空矢直接大笑出声,被果汁呛得大咳起来。
“空矢大人!”
三日月宗近和烛台切光宗立刻起身,又被上头那人摆手示意坐回去。
从袖中摸出手帕的空矢一边擦着手一边好笑地摇头,脑后高高扎起的马尾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嘛嘛,说笑而已。鸣狐殿下就是鸣狐殿下,不是狐吉,我明白的。”空矢笑了笑,“小狐狸非常可爱,所以总有点忍不住想逗逗呢。”
“大人很喜欢小动物吗?”笑面青江突然问。
“我喜欢的是生机。蓬勃的生机、未来,与希望。”
少年巫女低声笑了起来。
“萌芽的种子,新生的嫩叶,活泼的鸟兽,纯真的孩童,以及——”
“你们挣扎着想要活下去而迸发的华彩。”
审神者的目光里有着不可思议的欣赏,而那个笑容也悠远又柔和。
高远、慈悲、博爱,宛若透过云端的一缕暖阳。
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没有办法轻松地继续保持着笑。
明明历经过千百年时光,明明心也伤到千疮百孔,却在这一刻依然被温暖得几欲落泪。
就连原本气鼓鼓的打刀少年也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三日月宗近叹了口气,感慨道:“您若是早点到来就好了。”
空矢微笑颔首,“我正在此处。”
“荣幸至极。”
天下五剑轻声地说着,垂了眼眸,不再言语。
坐在最远处的两振太刀沉默地观望。
这一次的审神者不再是个带来灾难和毁灭的卑劣恶徒。
连疏离自负如三日月宗近也不自觉地表现出了亲近与信任。
能去请求帮助吗?
……还是会将和坠入堕落者一道被折断?
这是两难的抉择。
“吾名膝丸,曾是源氏的宝刀。”
薄绿发色的黑衣青年背脊挺直地端坐着,声音里有一丝不明的紧张。
“源氏……”
仔细看了青年几秒,空矢扭头望向三日月宗近,问:“是我脑子里想的那个源氏吗?”
“如果您是指博雅公的话,也算是亲缘。”三日月宗近笑呵呵地答。
“好吧,”空矢耸肩,“时间跨度太大,好多东西都记不清了呢,不过应该也无所谓了啦!”
相当不负责任地一摊手,空矢说:“我啊,不太懂刀剑,也不知道你们的名字背后藏着怎样的传奇,但你们自己理当是最了解自己的吧?”
“作为付丧神的你们,挥舞着作为刀剑的自己——我记下你们的名字,不问你们的过去,只愿你们能够镌刻下新的荣耀,为你们自己,也为这座本丸。”
审神者黑色的眼眸一一扫过座下,最终又回到三日月宗近身上,停下。
三日月宗近抿唇,沉默。
于是审神者爽朗一笑。
“——当然,这都得在你们的审查过了之后才算数哦!”
“您会一直在这里?”胁差青年笑问道。
“无论我在何方。”空矢朗声大笑。
“……山姥切国広,只是一振仿品,这样也不要紧吗?”
青年的声音恰有着极为干净的颜色,一如他本身干净的气质,分外惹人喜爱。
常年行走黑暗的人总会为此软下冷硬的心。
哪怕已回归于阳光之下。
“作为武器的刀对持刀的人而言,到底需要什么特性?”
“锋利——足够锋利,足够扫平敌人,足够带来胜利,对于持刀的人来说,这样的刀就足够了。”空矢莞尔,“其他人我不知,可我是武者,不是政客,武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只有实用性,因为我从不需要披上荣光。”
“所以不介意自己的刀只是个仿品吗?”
“都说了我并不懂刀剑,你们作战的理由也并不是我。”
青年固执地追问,空矢则无奈地摇头轻笑。
“不过一定要说的话,以我浅薄的见识看来,山姥切国広殿下,确实是一振非常漂亮的刀呢。”
“漂亮什么的,别那么说!”条件反射说出这句话的青年下意识扯住白布单遮脸,下一秒又觉不妥,不安地揪着布料抬起头,迟疑了几个呼吸后才下定决心般开口。
“我是国广的的第一杰作,不是伪物,就算是仿品,也是一振好刀!”
——他大概用了全部的勇气。
“呀,我知道。”空矢缓和了神色,认真地承诺,“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山姥切国広殿下。”
山姥切国広白净的脸上迅速烧起了红色,他大祗没想到会收到审神者态度这般郑重的回应,慌张地埋下脑袋不敢再抬头。
这一幕看得刀剑们心情格外复杂。
“明石.国行。请多多关照。姑且算是出自来派祖师的作品吧,基本上没什么干劲。嘛,别对我要求太严格咯。”
短暂的安静之后,末座戴眼镜的青年举手晃了晃,操着一口京都腔懒懒开口。
恍惚间嗅到同类气息的空矢将视线投了过去,粲然一笑。
“我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曾经的日常就是浪过头后各种断粮求生的审神者叉了块蜜瓜。
“然后吧……”
吞下蜜瓜的审神者悲伤地捂住了心口。
“我就到这儿来了。”
不是很明白上下句逻辑关系的刀剑们满头问号。
空矢重新叉起蜜瓜,一脸沧桑地悠悠叹息,“往事无需再提,总之……”
“我不会随便插手你们的事,我想你们自己也一定能处理好那些。”审神者吃着瓜,一边说,“不是什么你们决定不了的大事的话就不要找我去处理,别辜负我的信任。”
明石.国行深有所感,“嘛,正是如此——没事别找,有事儿更别找。”
“对对对,就是这样,让我当一条安稳的咸鱼就好!”审神者也跟着连连点头赞同
烛台切光宗满脸黑线,不得不干咳一声,提醒道:“恕我直言,明石殿,我们本丸现今人手不足。”
——加上你也才九个,出战、远征和内番,一共也才九个干活的哟!
——想躲?日课会哭的哦!保证你也会哭的哦!
自持不会被这把火烧到的审神者瞬间不嫌事儿大得摆成了正经脸。
“该干的活儿还是不能够躲懒的哦!”
一本正经说教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摸鱼的话,就算没有被领导抓到也很容易被同僚们套麻袋啊!”
这么语重心长的告诫,果然是因为曾经就被这种原因套过麻袋的吧?!
不管内心瞬间迸出了多少吐槽,但气氛确实再次松缓了下来。
叉掉最后一块蜜瓜入口,空矢拍手,笑道:“瓜吃完啦,我也算认识了各位啦,不如现在大家就散了回去好好休息,这次就暂时先到这里?”
“等、等一下!”黑发红眸的打刀少年顿时就激动地蹦了起来,“我呢?那我呢?!”
“诶——?”审神者疑惑地歪歪脑袋,不明所以地眨巴着眼,黑亮水润的眸子清澈懵懂,纯真得宛若拂晓嫩叶上的那滴朝露。
被这双眼睛望着的少年不由自主弱了气势,莫名有些羞愧。
“我,加州清光。河川下游的孩子、河原之子唷!”他大概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却又极为认真地向着这座本丸的新审神者介绍着自己,“虽然难以上手不过性能一流——这么可爱的我,记得要好好对待哦!”
“嗯——”
审神者拉长了声音,手中金银的桧扇轻敲掌心。
加州清光在这阵沉默中越发紧张起来,他不由想到,是因为自己先前莽撞的行为给审神者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吗?所以被讨厌了?不会……被喜爱了吗?
——打刀少年这会儿大概压根儿没心情去看同伴们脸上的神情。
那大概是一种……混合着同情与看热闹的微妙表情。
毕竟,这位审神者似乎有那——么喜欢欺负老实性子!
“是要我疼爱你的意思吗?”审神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啦!”
少年巫女露出明亮灿烂的笑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安心安心,我一定会疼爱你的!”
“——毕竟,你都没有一米八嘛!”
“清光殿你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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